第58章 深渊也要光（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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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沈楠之从刚才小心翼翼讨好的神色，变作现在这神采飞扬畅想未来的模样，昶义真人心下想着，这徒弟的脸变得比思过崖的风刃还快。
不过，大约是那句“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取悦了他，昶义真人的目光放柔了几分。
“一个月之后，你若把那些内容全部记下，便可以开始修炼。”
昶义真人说着，又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沈楠之，最后还是叹着，“这是入我门下必学的东西，若是一个月没记下，那便再给你两个月，若是依旧记不住......”
“那就证明，你我没有师徒缘分！”
“啊？”沈楠之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当徒弟，还有试用期啊？”
试用期？那是什么？
昶义真人心下疑惑，但也不好直接问，免得这徒弟以为自己这个师父见识浅薄呢。
其实昶义真人这话，说出来也就是督促沈楠之的，他既然把沈楠之带回来了，自然不会不管。
何况，他看沈楠之也还算顺眼，就是......沈楠之太过良善了一些。
想着，昶义真人瞥了眼那边努力放低存在感的唐渊，心下叹了一口气，修士向来便是与天争，与人斗。
只要能达成目的，杀人放火、趁火打劫、食人血肉，也不过是一场修行罢了。
可是沈楠之显然还不明白，对这个灵药人充满着怜悯爱护之心。
只是，昶义真人也不想现在就让沈楠之看清这世道的残忍。
算了，一切的一切，他都会慢慢的教给沈楠之，让他成为新一代的翘楚。
“皓儿，为师这一个月要闭关修行，你也须得努力。”
昶义真人落下这么一句话，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没有问沈楠之饿了该吃什么，也没有说唐渊的事。
看上去，似乎对沈楠之这个徒弟很放心。
等昶义真人走了好一会儿，沈楠之才朝着那边的唐渊招招手，一边毫不拘泥的盘腿坐在地上。
他把手伸进储物袋里，往外一样一样的拿东西。
里面有六套弟子服，弟子服的样子偏天青色的色彩，衣襟处由一条一指粗的紫色绣纹贯穿。
袖口是收拢的样式，很方便平日里做事。
衣服沈楠之还算满意，又继续往外掏东西，掏了好一会儿，储物袋才见了底。
这里面，除开弟子服外，还有很大一袋米面、灵石、丹药、灵器等等的好东西。
一看就知道，这不仅仅只是仙门的月奉，像丹药、灵器和灵石这种东西，肯定是昶义真人添补的。
沈楠之倒是没想到，昶义真人原来也是一个心细的人，只是这样一来，他日后可就不好脱身了。
“哎......”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把这些东西收回储物袋里，将自己的弟子服分了两套给唐渊。
他是昶义真人的弟子，自然不会缺这些东西，就算是缺了，昶义真人也会给他补回来。
但唐渊缺任何东西，昶义真人都不会在意，因为唐渊只是他的一个有助修炼的灵药罢了。
能让他活着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又怎么会思考他需不需要衣服之类的东西呢？
唐渊抱住沈楠之硬塞给他的衣服，心里觉得感动的同时，一边小心的问着，“江皓，你不开心吗？因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两全其美都是痴心妄想罢了，”沈楠之摇摇头，随后朝着唐渊一笑，“这下好了，接下来不用为吃的发愁了。”
见沈楠之不愿意说，唐渊也没有再问，只是安静的跟在沈楠之身边。
昶义真人给的期限是一个月，沈楠之没有过目不忘的技能，只能靠勤奋补足。
因为要背书，他都没有时间教唐渊认字。好在唐渊体贴，很乖的没有打扰他。
两人每天的事情都很固定，沈楠之是从睡梦中醒来开始，就嘴上念念有词的背诵着。
时不时的，还要将各种各样的药材放在一起，一一对应，好在他曾经在修仙世界当过炼丹师。
这些炼丹的草药都大差不差，大大的降低了难度，让沈楠之松了口气。
只是看着那还有一大摞的书籍，沈楠之叹气，还是高兴太早了，他又继续背诵。
然后准备早餐、午餐、晚餐。
甚至于，沈楠之是吃喝拉撒睡都在背诵，刻苦到了极致。
而每日申时，都得给唐渊准备好药浴，每次需得泡上足足三个时辰，期间沈楠之得随时守着炉子。
免得水太凉或是太烫。
他背诵的时候，唐渊也一直跟在他身边，虽然唐渊不识字，但却能跟着沈楠之一起背诵。
他的记性比沈楠之好，通常相似的药物，沈楠之需要仔细比对十次，才能将它们正确的一一对应。
但唐渊最多只需要三次，就能笃定的指出正确答案。
面对比自己聪明的唐渊，沈楠之一点没有嫉妒羡慕的心思，他早就习惯了。毕竟，他再怎么做了那么多任务，那也是个普通人。
能够苟活着，已经是走了大运了，也不奢求什么令人羡慕的天资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唐渊竟然自己摸索出了一套修炼功法， 修为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他还问过沈楠之，要不要也学自己自创的功法，沈楠之虽然有些惊讶和眼馋，但到底还算守住了底线，拒绝了唐渊。
倒不是他不相信唐渊，只是，他的身体状况和唐渊不同，同样的功法，或许对唐渊而言，就是最佳的。
但对他而言，说不定会自损根基。
所以，为了以后能有反抗的资本，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修炼，至于功法， 他有师父在，何愁师父不给自己一个最适合的功法？
或许唐渊的自创功法更厉害，但厉害的功法不一定适合他，沈楠之是个知足的人。
只是他的拒绝，让唐渊越发觉得他的特别了，他觉得沈楠之是真的把自己当普通人来看待。
对沈楠之也是越发好了。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月，那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摞书，已经在沈楠之这一个月来，不停的翻阅下，变得破旧了几分。
昶义真人来的时候，沈楠之正捧着书巩固着自己背下的内容。
这认真的模样，让昶义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没有立马打断沈楠之的背诵，而是看向沈楠之身边的唐渊。
唐渊坐在沈楠之身边，听着沈楠之背诵，嘴上也轻轻蠕动着，看嘴型，似乎在重复沈楠之念过的话。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想打扰沈楠之，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而且，唐渊身上穿着的，是沈楠之的弟子服。
昶义真人的眉头皱了皱，总算打断了沈楠之的背诵，“咳！皓儿，这一个月可有懈怠？”
“师父？”沈楠之抬起头来，整整一个月没看到昶义真人，他都快忘了他的模样了。
这突然看到，沈楠之惊喜的同时，也意识到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于是他把手上的书递到昶义真人手中。
乖巧的朝着昶义真人笑了笑，“师父随便考教，徒儿一定能答上！”
他看上去很是自信，昶义真人挑眉，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笑意，也顺手翻开手下这本书籍，挑中其中一个问题问着。
“何为紫燕？”
“紫燕，其色为暗紫色，其样似鸟喙，攀岩石而生，十年方长一寸。是炼制辟谷丹的主要药材......”
接下来，两人一个问一个答，沈楠之对答如流，昶义真人也越发满意了起来。
一连问了二十来个问题，昶义真人才满意的停了下来，他的大手落在沈楠之的脑袋上，轻轻揉按了一下。
“不错，今日为师便教你功法，此功法，乃是为师从一秘境所得，正好适合你。”
“徒儿多谢师父！”
沈楠之立马道谢，无论如何，昶义真人是真的为他好。
只是在此之前，昶义真人看了一眼唐渊，问了一句，“皓儿，你的东西为师不过问。只是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徒弟，无需讨好一个药人，明白？”
“......师父，这不是讨好，只是正常来往，”沈楠之仰头对上昶义真人的目光，两人目光相触，沈楠之率先移开了眼。
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坚定的表达着自己的执着。
“皓儿，你还小，有些东西本就有他的轨迹，你又何必去干涉？”昶义真人说着，深深的叹息着。
“罢了，日后，你总会明白的。”
他也不说唐渊的事情了，只是将沈楠之带出了秘境，教导他修行去了。
被留在秘境里的唐渊，看着两人消失不见的身影，咬了咬牙。
看来，他必须得再努力一些了，不然连一个秘境都出不去，又怎么留的住唯一一个把他当作普通人对待的江皓呢？
唐渊心里想了什么，沈楠之不得而知，他正在专心的修炼功法。
功法也不是看一眼就能领会的，而且还是昶义真人本人修炼的功法，沈楠之还是逃不过背诵的命运。
好在，这功法更类似于口诀，背起来朗朗上口，比背药材的作用生长环境之类的简单多了。
等他背诵完，昶义真人又给了他一大袋灵石，供他修炼。
根据昶义真人的说法，他现在这具身体的体质，是最适合这本功法的，一旦入门，修炼便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沈楠之也就听了听，没真的当作一回事。
毕竟，有些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要是平白生了心魔，可就得不偿失了。
倒不如从最开始就放低期待，这样一来只有平静和惊喜两个选项。
不过这一次，倒真的如昶义真人所说，刚修炼功法的时候，沈楠之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来，渴望着灵气。
昶义真人适时的给他摆放上灵石，几乎只是一呼一吸之间，一堆灵石就化为灰烬，又换上另一批。
看着沈楠之的修炼渐入佳境，昶义真人满意的看着沈楠之，时不时的添上部分灵石。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五个时辰，沈楠之才感觉到饱和了一般，停下对灵气的吞纳。他缓缓睁开眼，就看到身边一圈的灰烬，这是灵石被吸收后留下的痕迹。
看上去，他似乎用了不少灵石。
“师父，我是不是......”太费灵石了。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沈楠之的脸色突然一变，继续保持着盘腿的姿势，只觉得丹田之中仿佛有气旋在转动。
那速度似乎在加快，慢慢形成一颗一颗的颗粒物，继续旋转。
沈楠之察觉到这是要转气为液的时候，立马抱元归一，认真的梳理着。
又是一个时辰，沈楠之感觉到体内的污垢在通过毛孔向外排去，这是修为往筑基提升时，需要经历的灵气淬体。
只要淬体成功，沈楠之丹田里的灵气积攒够了，就能够直接突破到筑基期，没有屏障。
这对于一直以来修炼都缓慢的沈楠之而言，是头一次那么快，这种升级速度，简直是让人心生痴迷。
好在也就一瞬，沈楠之立马沉下那种飘飘乎的心绪，认真梳理着体内的各处脉络。
一直守着他的昶义真人，看他这沉稳的动作，原本打算出手帮忙的心思歇了下来，对沈楠之也越发重视了起来。
一般而言，真人的亲传弟子，都能够被真人灌顶，也就是所谓的帮弟子打通全身脉络，让弟子日后的修炼能够轻松许多。
昶义真人本来也打算这么做，只是他还没动手，沈楠之就无师自通的自己梳理了起来。
这么一来，效果自然比用外力帮忙来的好，日后他这徒弟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昶义真人满意的想着，正对上沈楠之缓缓睁开的眸子，那双眼太过清澈，让人不敢直视太久。
不过也就一瞬，沈楠之的目光一变，身上传来的臭味，让沈楠之刚才还觉得舒爽的神情变得嫌恶了起来。
他忍着身上黏糊的东西，焦急的问着，“师父，哪里有水？徒儿恐怕得洗一洗。”
“后面，”昶义真人指指屏风后面，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一个月，他不只是闭关，还去讨教了一下怎么养徒弟。
所以，样样都做的很周到。
沈楠之和昶义真人道了声谢，就匆匆赶到屏风后面，顾不得其他直接跳入水中。
等他好不容易洗干净，换上新的衣服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红晕，昶义真人朝他招招手。
“师父。”
“嗯，不错，资质尚可。”
昶义真人夸赞着，此时的沈楠之修为已经到了练气中期，也才一日不到而已。
他嘴上说着尚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沈楠之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人果然是复杂的，一边老老实实的点头。
他现在的模样比起最开始被昶义真人带走时，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那时，他浑身上下没二两肉，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一个，仿佛风都能把他吹跑一般。
现在嘛，大概是吃的好了，又灵气淬体过了，看上去就是给玉雪可爱的孩子，实在是很能让人生出喜爱的情绪。
昶义真人也不例外，他伸手把沈楠之抱起来，原本打算过几天再去和掌门说收徒大典之事。
只是现在，未免夜长梦多，还是直接去的好。
于是他抱着沈楠之，御剑去了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