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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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凯虽然很欣赏许臻，但骨子里却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特工的多疑习性，对偶然搭救小妹的这个陌生人，邢凯不可能完全放心，有待于细细考察。
敏锐的嗅觉提醒邢凯，偶然的背后就是必然，对任何偶然之事，保持高度警觉，已成了他的第一反应。
况且，许臻已经是乐泉巡区的副巡长，父亲已经答应给准备再给许臻晋升一级，正式任命为正巡长，邢凯不便与父亲争抢。
不过，巡长也能为己所用。
警察局情报一处，纯属军统的派出机构，欲让许臻兼职，此乃水到渠成。
翌日，得到了邢玉荣的同意，许臻带着罗小虎来到三岔口分局，帮助罗小虎办理入职巡警的有关手续。
一周后，邢玉荣果然没有食言，安排许臻到三岔口分局任坊郎警区文祥苑巡区当巡长，罗小虎也沾了许臻的光，穿上了警服。
上任第一天，身穿崭新的黑色警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大街上。
“臻哥看看，这范儿？”
罗小虎觉得忽地长高了许多，步伐豪然。
“臭显摆。好好走你的路，小心崴了脚。”
许臻身着警官服，侧身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罗小虎，脸露不屑。
“啊呀！”
话说刚落，只听罗小虎啊呀一声，崴脚侧倒于地，起了几次身，竟站不起来，一脸苦楚。
“嘚瑟，再让你嘚瑟。”
许臻走过来单膝跪地，把罗小虎的崴脚放在胸前，慢慢地揉啊揉。
突然，右手用力一转拧，左手卡住脚脖子一按，只听嘎嘣一声。
“妈呀，痛！”
罗小虎呲牙咧嘴。
“好了，站起来试试。”
许臻轻轻揉了揉罗小虎的崴脚后，站起身来，让罗小虎自己站起身。
“嗨，不痛了。”
罗小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慢慢挪动了几步，惊喜异常。遭遇一劫之后，他走起路来比先前安分得多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山城警察总局坐落于渝中区曾家岩58号。
一栋外看两层里面三层楼，地下一层是拘留和审讯室，地上两层办公。
局长室在二层楼。
在门外高声喊报告，听到室内有回应后，许臻推门走进局长室。
罗小虎则留守在门外。
“报告局长，许臻向您报道。”
许臻有板有眼地立正行军礼。
邢玉荣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边打量边笑呵呵地说道：“呵呵，不错，有点军人的味道。”
许臻挺直腰板，高昂着头说道：“仰仗局长大人栽培。属下初入警籍，不懂规矩，请多多指教。”
按理，早该叫邢玉荣干爹，或爸，但许臻一直难为情，改不了口。故此，他称谓局长大人。
邢玉荣点点头，内心不由赞叹，虽说是个新兵蛋子，但明事理懂规矩，孺子可教也。问道：“你当过兵？”
明许一听邢玉荣冷不丁地问，心中一颤，揣度着是否如实回答。
转念一想，面对老奸巨猾的邢玉荣，说谎最愚蠢，反倒实话实说，选择性地些许隐瞒，才是明智之举。
于是回答道：“民国二十三年前后，属下曾经在东北军中当过一年多的大头兵。
去年秋冬，我还参加了山城警备司令部举办的三个月的训练班。”
至于，他家境富庶，会武术，会打枪，包括父母被日寇杀害，为了报仇雪恨才参军等，则只字未提。
在尚不清楚邢玉荣真正倾向和意图的情况下，有选择地加以隐瞒，也是情不得已，算不上欺骗。
他不但知道祸从口出，还懂得贵在把握好火候。
在当下着时代，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打死也能不说。
不然，该说的不说，或不该说的把不好门，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就说嘛，军礼挺标准。”
邢玉荣紧盯着的目光变得柔和一些，呢喃着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局长您是再造父母，属下和罗小虎有幸得到垂青，感激不尽。”
绪臻伸手从内兜里掏出一叠美元，双手奉献：“仅表孝心，还望局长大人别怪罪手下不懂规矩。”
崭新的美金六千元，邢玉荣眼睛一亮，半推半就接过来，娴熟地塞进入抽屉后，笑呵呵地说道：“哈哈，人情世故，道上的规矩，你小子倒是门清。”
现在的许臻手头阔绰，万八的钱，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他绝不多送。
送礼贵在拿捏得恰如其分。当下，一千美金足以买个巡长职位，外加邢燕的救命大恩之人情。
六千美金，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还是个吉利数字。
邢玉荣这等位高权重的巨贪，高出市场价六倍的价码，足以打动他的心。
因为时下陪都山城，人满为患，各路精英特别是富家弟子比比皆是，愿意花一千买巡长一职，且能拿得出手的，大有人在。
要么不送，要送就物有所值，给收礼者一个惊喜。
但是，盲目多送，超出了一定的额度，却可能是适得其反。
弄不好，引起邢玉荣的警觉，要么不敢收，要么即使收下了，却起坏作用，偷鸡不成蚀把米。
事小送巨礼，居心不良，有企图害人之嫌。
事大送薄礼，缺乏诚意，容易被误认为目中无人。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万万不能。
许臻以钱开路，与邢玉荣上下级间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一大截。
接下来，邢玉荣让秘书找来副局长方磊，予以接洽。然后，率领一班人亲自送明臻下分局报到。
邢玉荣出面，兴师动众。
从警察总局到警察分局，上上下下自然高度重视，对许臻当然得高看一眼。
并且，邢玉荣离开分局前，郑重其事地交待方磊副局长和崔柳义分局长陪同明臻走访局属分局、刑侦处、情报处和监狱等单位，熟悉情况。
这样，许臻名正言顺地入职警察，成了主事一方的巡长。
事发突然，难免议论纷纷。
“就一个黄包车夫，摇身一变当上了巡警，不到一个月出任代巡长，尔后被正式任命为副巡长，不满一个月有升任了巡长，连升三级，坐飞机呢。”
“局长亲自送，背景可能不一般。”
“猪鼻子插大葱——装象（相）。”
“走着瞧，撑不了多久，一准灰头灰脑地滚蛋…...”
羡慕，还有嫉妒恨。
一些德高望重和贫嘴多舌的警员，愤愤不平，三三两两地私下议论，唇枪舌剑......
一名逃难来到山城的落魄人，不仅入职警察，还噌噌噌地晋升为中尉巡长，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甚是厉害。如果没有邢玉荣这一背景，做梦都别想。
这事件，在分局、警区和巡区所引起的骚动地震，可想而知，有人不服，以至于发发牢骚，过过嘴瘾，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