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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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歌舞升平，亮如白昼。
宴席过半，众人皆载歌载舞起来。
因为这艘画舫内都是年轻的富家子弟，酒过三巡，一个个都挥毫泼墨，大肆发挥起来。
白汐觉得有些吵闹，便拉着胤礽先出了船舱，到船尾去赏月去了，也求一份清净。
不远处，是康熙的画舫，那边的热闹就与此处不同了，欢愉中又带着一丝秩序，不像这边这般嘈杂。
许是害怕冲撞了圣宴，白汐觉得两艘画舫离得又远了一些。
这船上的喧嚣，吵闹，隔着一道道水流，也渐渐地隐入月色之中，缓缓地飘向远方，越来越淡，最终，只留下悦耳的歌声，宛转悠扬。
“殿下，娘娘，夜风寒凉，披上件外袍吧。”
见二人出来许久，曹公子赶忙带着下人送来了衣物。
“多谢 。”
胤礽接过衣物，贴心的先替白汐披上了。
白汐站在甲板上，被风吹了一阵子，着实有些凉意，便伸手裹紧了披风。
胤礽也潇洒的将外袍一抖，然后紧紧的裹在身上。
水中与岸上的温度不同，加上画舫又是在行驶中的，站在船舱外着实是有些寒意。
时不时吹来的晚风，也直往三人的衣领里灌。
但是，没人想回去。
三人就这么静静的靠在船尾的桅杆上，各看各的风景，各想各的心思。
从岸上看来，这两男一女，皆身形修长，虽看不清容貌，光凭穿着仪态，也知道非富即贵。
一男一女贴的近些，另一边一男子也笑意盈盈的看向她们，真像是夫妻结伴与好友同游。
白汐欣赏着美景，美人，美男，原本心中的烦躁也消退了不少。
“哎呀~”
随着画舫一阵摇晃，白汐一个没站稳，控制不住的直冲向胤礽的怀里。
胤礽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揽住白汐的腰，借力给她站稳。
白汐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还有外人在呢，就这么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啊。
曹公子倒是毫不在意，依旧笑盈盈的看着二人，倒是看得白汐都耳朵发热。
以免一会儿船只再次晃动，曹公子干脆席地而坐，在甲板上就地顺势躺坐了下去。
白汐站的也有些累了，有样学样的，挑了个地儿也坐了下去。
胤礽看着这两人懒散的模样，呵呵一笑，也不在乎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撩了衣袍，与白汐并肩而坐。
白汐双手抱膝，下巴撑在手腕上，默默地盯着船底的流水看。
夜晚的流水虽然不如白天清澈，但是映照着月光与灯光，倒像流萤一般美丽，别有一番意境。
三人皆不在意这小小的插曲。
反倒是船舱内，响起了无端的怒骂声。
“怎么回事，这些船家，风平浪静的也能起波澜，我看是皮痒了吧。”
说着，便怒气冲冲的跑出船舱，一脚踹上了可怜又老实的船夫。
胤礽本不想惹事，可是这么大一艘画舫，若是没有了船夫，可没人能划得回去。
于是便上前劝说道，“罢了，罢了，这处河水浅，触底也是正常的，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必扫了各位的雅兴呢。”
“哟，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来教育老子？这河道深浅，他们还能不清楚，怎地就故意往那礁石上撞。”
不劝还好，这一劝，那人更加恣意妄为起来，抓着船夫就是一顿大骂。
“哎，此言差矣，这夜色深了，意外也是常有的，好在有惊无险不是。”
胤礽也懒得与他计较。
只想安安稳稳的让船夫将船开到岸边也就罢了。
不过，嚣张跋扈惯了的人，怎会因为一两句好言相劝就善罢甘休呢，于是干脆调转矛头，冲着胤礽大声嚷嚷起来。
不过，看着胤礽衣着华贵，他也不敢太过放肆，今日这画舫是曹家主办，请来的多是王宫贵胄，在不知道身份之前，众人皆不敢太过放肆。
看着对面凶神恶煞的一群人，白汐不禁皱了皱眉。
“真是煞风景。”
白汐不满的对着曹雪芹小声抱怨道。
“是啊，的确煞风景。”
“你们，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领头那个凶神恶煞的公子哥，看着白汐与曹公子窃窃私语，像是捏住什么把柄似的，更加猖狂起来。
曹公子好看的眉头一皱，笑着说道，“没什么，你们打扰了夫人的雅兴。”
“哟，这船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呢，我们怎么不知道？”
那公子也是色迷了心窍，也没看看白汐的穿着打扮，何曾是那等卖笑的歌女了。
“休要胡言，这夫人可不是你们惹得起的。”
曹公子好心的解释道，甚至还强调了“夫人”两个字。
众人一听，都乐了。
这船上哪来的什么夫人，夫人官人的，都在皇上大人的那艘画舫上呢。
他们不知道胤礽故意隐去身份，就是想带着白汐好好的轻松一下的。
不曾想，这一下倒真是弄巧成拙了。
太子和太子妃不曾上船，那艘画舫上的人都知道，只可惜，知道的也都在船上了，根本没机会传话。
当然，康熙也是故意放纵，并不介意，众人自然更是不好说些什么。
所以，这艘画舫上的人，想当然的便认定了，太子阿哥们等人肯定与皇上在一起呢，怎会无缘无故的有什么夫人。
“好了，好了，不要与他们计较了，让船家靠岸，咱们先回去吧。”
白汐也不想惹起祸端，况且他们人多势众，若是不暴露身份，定是要吃亏的。
“等等，这船靠不靠岸，也得本公子说了算。”
那人蛮横的模样，惹得白汐也不禁厌烦起来。
原本皎洁的明月 ，也像是厌恶这世间的喧嚣一般，急切的躲到了云层后面，夜色似乎又晦暗了几分。
白汐被这突如其来的黯淡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更加讨厌起水上漂泊无根的摇晃。
“够了，都别闹了。这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还不赶快赔罪。”
曹公子眼见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好好地一场迎宾宴，闹出事故来可不好。
那些蛮横的富家子弟，严格意义来说，只能说是富绅的孩子，身份并算不得尊贵，只是家里富得流油，拿钱砸出一条路来，让他们见见世面罢了。
本想着，让他们与公子王孙们分开也就罢了，不曾想还真让他们误打误撞的见到了太子殿下。
虽不曾表明身份，但也算是有了一面之缘，很可惜，现在看来，只是孽缘。
曹公子不断地摇头，这些人啊，说到底还是没什么见识的，一朝飞升和世代相传的繁荣，在此刻还是能看出云泥之别的。
那一个个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样，看着都为他们捏把汗。总觉得他们身上的富贵，只是不堪一击的泡影。
“太子，太子妃？呵呵，怕是在做梦不成？谁不知道他们王宫贵胄都在曹家的另一艘画舫上，怎会与我们一起。呵呵，本指望着能够得见天颜，谁知道，千两黄金只买了这么一艘破船，连个小官儿的影子都没见着，他们曹家还真是忠心护主啊。”
不提还好，这一说，众人的哀怨一声高于一声。
这件事儿，的确是曹家理亏在先。
他们高价售卖了画舫的请帖，却又暗中玩起了手段，让人以为买了请帖就能见到皇上。
不曾想，这才真叫上了贼船。
直到画舫离岸，宴会开始，众人才发觉被骗。
可是，画舫已经飘在水中央了，又能如何呢。
干脆及时行乐，好在船上的歌舞酒水都不算差。
不过，众人心中依旧是憋了一口怨气的。
刚才那一阵意外，正好让他们找到了发泄的由头罢了。
“他们真的是太子，太子妃。”
曹公子无奈的解释道。
许是借着几分酒胆，那人莽撞的冲过来拉着白汐的胳膊大声嚷嚷道，“好啊，她是太子妃，那今儿个就让太子妃来伺候咱们吧。”
突然的触碰，吓得白汐一惊，更别提这空气中混杂着的酒味，香薰味，鱼腥味，只让人觉得头晕脑胀。
白汐忍不住伸手捂住口鼻，还是生理性的干呕了两下。
“放开她！”
胤礽一把挡开了抓在白汐胳膊上的脏手，那人吃痛的叫了一声，却是恼羞成怒，与胤礽扭打起来。
众人皆看起了热闹，劝架的没有，倒是多了几个拍手叫好的。
曹公子心里叫苦连天，果然就不应该放这些杂七杂八的人进来，毕竟是迎接圣驾，哪能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啊。
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只能帮着胤礽把那人分开。
这下，白汐倒是落单了。
有几个见色起意的，竟然打起了白汐的注意。
几人猥琐的笑着靠近，把白汐惊得连连后退，直退到栏杆边，再无路可退。
“你们，你们别再过来了，我，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白汐看了看船底的水流，并不算湍急，但是这里的水情她不了解，也不敢贸然行动。
“别打了，别打了，快救火啊。”
船舱内传来侍女的呼救声。
这火势来的迅猛，船舱内又多是木质的桌椅，易燃的绫罗绸缎等，还有给食物加热的红烛，酒精，眼见大火无法扑灭，众人皆惊慌失措。
一时间，大伙儿四散逃开，本就没有船夫掌舵的船，立刻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大家都分散开，分散开，船头船尾都去一些人，保持船体平稳，别往一别倾了。”
船夫高声指挥着，奈何大家都忙着各自保命，谁会听他一个下人的话呢。
随着人流四处逃窜，整个船体都开始晃晃悠悠，胤礽也趁机脱困，立刻跑到白汐身边，紧紧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怕，别怕。”
“皇上的画舫离我们不远，应该看得到这边的火光，会派人来营救的，岸上也有家丁看守，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二位请宽心。”
曹公子也艰难的穿过人流，朝着胤礽和白汐的方向挤来。
“没事，没事，这离岸边不远，游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曹公子，你可熟悉这里的水情？”
胤礽看着这摇摇欲坠的船只，还在顺水漂流，只怕是离岸越来越远，营救也越来越困难了。
“熟悉是熟悉，可是这夜深了，水太寒凉，万一若是。。。”
曹公子有些犹豫，万一若是在水下痉挛，又无人接应。。。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咱们现在离岸不远，若是再远些，怕是真的求救无门了。”
胤礽焦急的看向岸边。
“可是，太子妃？”
“不用担心她，她的水性可不差。”
胤礽赞扬的语气，打消了曹公子的一些顾虑。
“那好吧，跟我来。”
说着，曹公子爬过栏杆，扑通一声朝水中跳去。
白汐在甲板上做了些热身，然后脱下外袍，也和胤礽一起跳入了水中。
曹公子率先游回去找人来救援，白汐也速度平稳的跟在身后，不急不慢。
胤礽跟在白汐身侧，为她开路，也是保护。
很快，岸上的家丁也察觉了异样，赶忙划着小船前来接应。
白汐虽然水性不错，但是多年的养尊处优，明显体力不支。
好在，救援船很快就将二人捞起，奈何来的太急，并没有带多余的衣物。
白汐湿漉漉的爬上船，浑身哆嗦。
嘴唇冻得发紫，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胤礽看着心急，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催促着他们快些上岸。
一边将白汐搂在怀里，不断的搓着她的四肢。
白汐虚弱的看着岸边不断靠近，不断放大的灯火。。。
再次睁眼，已经躺在温暖柔软的棉被中。
“你醒了，汐儿。”
胤礽原本昏昏欲睡的眸子立刻亮了起来。
“快，把姜茶喝了，去去寒气。”
胤礽急忙将一旁一直温热着的药盏打开。
“放心吧，我没事。”
白汐本想轻松的笑笑，奈何一出声，嗓子就痒得难受，不自觉的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嗓子奇痒无比，就连吸一口气都忍不住咳喘不止。
看样子，这次真是受了大寒了。
白汐无奈的苦笑，显得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更加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