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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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一大早，曹怡就火急火燎地来寻老方士。
“今日是陈晨一家问斩的日子，曹怡来此，邀先生与我一同去看！”
“哈哈……”老方士是笑了，但是不太自然，“老朽……正有此意。”
……
差不多的时间，轩辕凌也着急忙慌地去找晋离。
晋离与他说过，自己就住在这家客栈。不过一向都是晋离早早就在约定地点等他，他从没有来过这里。
敲开了门，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大黑脸。
“呃……你是……”
扶瑛摸摸后脑勺，“哥们儿，你敲开我的门，问我是谁，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扶瑛说的有道理，即便轩辕凌自幼高傲，却也只能讪讪一笑，“那个……这不是晋离的房间？”
“哦！你找他。”扶瑛了然，“他不在，你要是有事可以告诉我，我转告他。”
“你……”轩辕凌犹豫了，“你是晋离的什么人？”
从见到扶瑛，轩辕凌就感受到一种不寻常的气息。
那是属于战场的气息。
“古神心”扶瑛，身经百战，杀人如麻。这种杀气与那些江湖人的杀气不同，如此老将，若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见了，腿软都是轻的。
轩辕凌隐隐感觉，此人身上的铁血之气比自己的父亲更重。
“你如果信任晋离，那也可以信任我。”扶瑛丝毫没把这个大将公子放在眼里，“至于我是谁……如果你真想听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
“轩辕凌多半会来找我一起去看法场，你自己看着办，想和他说什么就说什么，无所谓。”
这是晋离的原话。
“我当然想听！”轩辕凌下意识回道，“我的确信任晋离，我不知道你是谁，如何信任你？”
“哈哈哈……”扶瑛闻言靠在椅背上放声大笑，笑得轩辕凌心中发毛，“我不告诉你，你只是不信任我而已；我若告诉你了，你恐怕连晋离都信不过了。”
“什么东西？”轩辕凌一脸纳闷的神情，“你说就是！”
扶瑛收起笑声，正色道：“那我就告诉你，我是路景珩手下大将，古神心，扶瑛。”
“路景珩手下大将？”轩辕凌彻底懵了。
……
“冤枉！殿下！陈晨冤枉啊！”
此时的陈晨已经不复往日的风光，只着中衣，披头散发地被按在行刑台上。
他想不明白，轩辕长玲为什么要陷害自己，他也想不明白，那三十六副军甲是如何出现在自己家里。若是周文雄所为，那也说不过去……周文雄就被按在他旁边。
应该和自己有仇的曹怡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和自己相谈甚欢的李相也曾出言为自己开脱，后来只能说是明哲保身，可是自己和轩辕凌不说无冤无仇，连来往都没有，怎么会发生这等事……
而站在监斩台上、岳王身边的轩辕长玲亦是一脸悲戚。
“孤的大将军，为何这般脸色？”
岳定王黄心远随意地坐着，看着场上陈家与周家被押上去共计百十余口，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臣……臣与文雄，毕竟并肩作战十数年，如今他犯下大错，臣心中……烦闷难解。”
这倒不是装的，周文雄要死，他是真伤心。只不过，为官已久的轩辕长玲，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想要干掉陈晨，也只好把周文雄一起拉下水。
“一个周文雄，算不得什么。”岳王淡淡开口，“这么多年来，你也不再是那个只会冲锋陷阵的武夫了，孤很欣慰。”
可是这句若有所指的话却吓得轩辕长玲险些跪下，他颤抖着声音，“殿下……您……”
“不必惊慌。”岳王摆摆手，“为官之道，不外如是。你忠于孤王，就可以。陈晨……不过是一个教子无方的匹夫，至于周文雄……也不缺他一个。”
轩辕长玲也不知道岳王到底知道了什么，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都在一种提心吊胆、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度过。
看到轩辕长玲的反应，岳王心中冷笑。
“孤王记得，挑选护国军兵士之时，为了军阵美观，都是些身形差不多的将士，哪有一些特别魁梧之人。”
这话他没有说出口，大臣之间的勾心斗角他也懒得去揣测，他对自己很自信。在这场斗争中，他选择了他心里更为有用的轩辕长玲，仅此而已。
“那个就是陈晨。”人群中，曹怡愤慨地指着台上，指给老方士看，“他后边就是陈高达那畜生，再后面是他母亲，宫廷画师梅师。”
“认识。”老方士有些颤抖，“我都认识。”
“先生为何会认识？”
没等曹怡疑惑，那台上已然传来一声爆喝。
随着岳王一挥手，那监斩官扯着嗓子大喝：“罪臣陈晨、周文雄！意图谋反，十恶不赦！今诛九族，布告天下！斩！”
人头如雨落地，老方士也一言不发地挤出了摩肩接踵的人群。
发现老方士离开，曹怡也急忙追了出去，拦下了原本要走的白须老头。
“先生！”曹怡如亲人一般抓着老方士，“先生神机妙算，助我得报大仇，这是曹怡一番心意，还请先生务必收下！”
他手中，是一张三千两的银票。
这不是个小数目，不过老方士却好像也没有特别开心的意思。
“我并没有帮你什么。”老方士的语气也没有了那种原本的恭敬之意，“你不恨我，就已经很好了。”
“先生说的哪里话？”曹怡十分不解，“这是大楚通用的银票，先生大可拿着这钱，寻一山清水秀之地，颐养天年，就不必再像如今一样行走江湖、风餐露宿了。”
“曹大人，你是个好人。这三千两……就当补偿曹小姐吧。”老方士十分无礼地拍了拍曹怡的肩膀，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转身离去。
曹怡看着老方士佝偻着身躯，蹒跚离去，在原地愣怔良久。
老方士在这泉山七拐八拐，浑不似一个外地人。
他辗转到了一间客栈，径自上楼，找到一个房间推门进去。
“事情都妥了？”
“嗯。”老方士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从中取了些粉末，和着水在脸上一寸一寸地抹了个仔细。
随后，他将那白须一缕一缕扯下，扔在地上。
“真没想到哇。”扶瑛说道，“翻墙遛瓦，你居然还挺熟练。”
晋离面无表情地回道：“你们这些高手，也不要太看不起猎风境。曹府那丈高院墙，我晋某人当然也能轻松翻越。”
“如今怎么办？”
“去一趟城外她的坟墓，然后去找珩主。”
……
“晋离！晋离！”
轩辕凌终是在城外追到了晋离。
“你要走？”
晋离坐在马背上，冷冷地回头忘了鲜衣怒马的轩辕凌一眼，“此间事了，岳国于我已再无牵挂，不走做什么？”
“你忘了吗？”四下无人，轩辕凌放声大喝，“你我是兄弟啊！我爹还要感谢你呢，你我还要共图大业……”
“省省吧。”晋离嗤笑道，“你不会以为……你有能力让我辅佐吧。”
“什……什么……”轩辕凌愣住了，他一抬手指向扶瑛，“是他！他是路景珩的人，他来找你吗？你不是说过，路景珩不能完全信任你，你何必跟他……”
“珩主非常信任我。”晋离不再看轩辕凌，慢悠悠地往前走去，“从始至终，我都是珩主座下第一谋士。至于你轩辕凌，与珩主差了十万八千里，安心做你的安逸少将军吧。”
“你算计我？”轩辕凌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你信不信我擒下你回去禀明殿下，治你的死罪？！”
“别那么幼稚了，轩辕凌。”晋离头也不回，扶瑛的无月分形陡然在他身边绽开，“且不说你的细雨境四脉根本擒不下我，就算擒下了，你以为岳王会饶过你轩辕家？”
他猛然勒住马匹。
“你不会以为……岳王什么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