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命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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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公子几时来了南唐，本宫竟然不知。”
“傅某生意上有些琐事，才到南唐一趟，何必惊扰太子殿下。”
“傅公子理当是本宫座上贵客，何谈惊扰。”他说这话的时候，幽深的目光落在傅延年身上，维持着一如既往的雍容笑意。随后他目光扫过一旁的楚惜颜，调侃道：“看来是傅公子已有佳人相伴，不想本宫打扰才是。”
能做南塘太子的座上贵客，傅延年的影响远远比表面上大的多。怪不得，方夫人对待他十分客气。
傅延年淡淡一笑，：“殿下莫要打趣傅某了，倒是殿下，今日不少名门贵女都应是为殿下而来，何故孤身一人在此处赏月，辜负芳心呢？”
倒是一旁的楚惜颜露出惊慌羞涩的模样：“臣女其实……”她又说不下去了。
楚惜北其实没有听到多少东西，他只是恰好听到了一句：“太子殿下长得好嘛，就随便喜欢喜欢。”他本没有背后听人之言的习惯，却为这一句话起了兴趣，想看一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女子究竟是何等模样。
楚惜颜这一番做派，他不免有一番失望，也不过是一般闺阁女子，毫无刚刚的坦言的风采。
“诗会嘈杂，本宫得空来此静心，谁料遇到了傅公子。”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实在惊喜。”
楚惜颜识趣告辞：“臣女的母亲还在等臣女回去，臣女不打扰殿下与傅公子叙旧了。”她也不等楚惜北和傅延年的反应，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傅延年惋惜的轻叹声。
“傅某见到殿下也十分惊喜，若是殿下收敛几分风华，不要惊走了美人就更好了。”
这是第一次，云清公主以其他的面目在楚惜北面前出现，也是第一次，楚惜北、傅延年和楚惜颜同时相遇。不够隆重，不够惊心动魄，甚至没有第四人见到这一幕。
楚惜北负手而立，看着傅延年，而傅延年的目光却落在楚惜颜离去的背影之上。
三个人都没有看见，夜空之上，几颗星辰闪烁了一下，仿佛微不可察地变动了位置，一颗不起眼的黯淡星辰却绽放耀眼的星光。
史书上不曾记载，但是确实是在这一刻，三人的命线悄然交织在了一起，真正的乱世之局也沿着命线的轨迹掀开了篇章。
远在天阙山的天机阁中，一个年轻人立在窗前，望着那颗骤然明亮的星辰，喃喃道：“终于来了……”
楚惜颜回到诗会之上，等待着她的是方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脸。楚惜颜却没有心情和她再演下去了。
她要尽快把直接联系方忆涵的线断掉，防止被傅延年查出更多。方忆涵的身份在于不引人注意，若是真查起来，方府人多眼杂，可以查出很多东西。
今天的话也不知被楚惜北听去了几句，不过大概只听到了一段尾巴。不然刚刚多注意她一点，不会如此简单放任她离去。
楚惜颜连表面的礼节都没有做：“我累了，母亲要我见的人我也见了。母亲和其他姐妹继续游玩吧，我回府了。”
方夫人被她说的一愣。怎么，搭上了傅延年这条线，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吗？
“你……”方夫人想开口呵斥她无礼。
楚惜颜突然回头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知道夫人想的是什么，但是我已经无心再与夫人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从前之事我不想计较了，今后还请夫人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为好。”
她一点点贴近方夫人，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夫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谁是能随便掌控的，谁又是不能惹的。不要逼我……动手！”
方夫人被她看的浑身发冷，之前那种心慌惊悸的感觉又回来了。这种气势，这种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直到楚惜颜的背影消失在她眼前，她才从如浸寒潭的感觉中脱离。
“夫人？”翠菱在她身后低喊了一声。
方夫人轻舒了一口气：“扶我去坐坐。”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她应该从未出过方府才是。
那样的眼神，是杀伐与权势洗礼的人才会有的决绝和冷酷。
方夫人不知道，楚惜颜经历的事情远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她的师父觉得她长于深宫，难知人间疾苦，所以要求她每年都要出外游历。她见过最壮丽的山河，也去过最荒无人烟的沙漠；她遇到过最美好的温情，也经历过最阴暗的人性；她去过饿殍遍地的灾荒之地，也上过真正血腥的修罗战场。
她的每一次游历，都是孤身一人以最平凡的身份去经历的。楚惜颜知道平民百姓在天灾人祸之下是毫无还手之力，知道战争是何等的残酷。所以才愿意在师父过世之后，背负起一切。
楚惜颜离开诗会之后，立刻叫了十五出来，传信给方忆涵，要她断了一切联系方府的暗线，若有重要的情报，直接让暗卫传过来。回到方府之后，她亲自着手，抹去了方府里面所有的暗号。
然后，静待其变。她打算过几日，直接找“风信匣”手下的产业，让人来方府提亲，开一个方夫人无法拒绝的筹码，然后让方忆涵这个身份消失在南唐。
还有傅延年。他的生平，他的人际关系，他所有能查出来的东西。楚惜颜要十五从“风信匣”将关于傅延年的情报全部带回来了。
傅延年的生平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可以说是十分完美，出身于小富之家，很有经商天分，擅于结交人脉，看人很准，北梁很多大人物未出人头地之前，都接受过他的帮扶。这些人身居高位之后，自然对傅延年诸多帮扶，傅延年商路可以说是一片坦途。情报十分详细，傅延年何时处于何地，会见过的重要人物，都一一记载在案，几乎没有遗漏。
没有遗漏才是最大的遗漏。若是情报属实，那傅延年根本不会见过楚惜北，也不会有如此的武功。
如此完美的情报作假几乎不可能，楚惜颜相信“风信匣”的能力，“风信匣”不会将没有依据的情报记录在案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傅延年不是真正的傅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