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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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强又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进来他就直接拉住秦松的胳膊,满脸央求地说:
“兄弟,我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干脆你陪我去一趟吧,广州我没去过,一想到摸瞎黑的去,我的心直突突”
“我也没去过啊,再说了,咱们就是去搂草打兔子,有枣没枣的打一杆子,你有啥担心的?最坏的结果就是跑
个空趟。”
“可咱们不是要去厂里吗?我觉得我嘴笨,怕说不明白,有货也批不来,那多冤啊。”
“真没必要拉着我,你看你老叔这离不开人,咱们多一人去就多一人的费用,趟路子的事儿,还是该省得省啊。”
这时郭师傅说话了,“小秦啊,你陪我大侄儿去一趟吧,你帮他去趟趟道,给他张罗张罗,他没有你的机灵劲儿,
遇到啥情况看不明白也整不明白,医院这儿你放心,我现在可以自己慢慢动,啥都不耽误,要不我都想让你明天回去了。”
秦松看到叔侄俩诚挚的神情,只好点了头,答应下来。“行吧,那咱们今天晚上就走?”
郭强说;“咱们不坐火车,坐飞机去,争取快去快回,行与不行早点儿知道结果。”
然后郭强就与秦松商定,10号早上六点半在首都机场会和,临时在机场抓票,尽量赶最早的班机飞广州。
这时,在旁边听了半天的何经理说话了:“小秦啊,你们先等我去挂个电话,我帮你们定下机票。”说着就走出病房去
医生办公室打电话去了。等他十几分钟后回来,递给秦松一张医院的空白处置单,翻过来在背面写着字。
货代预定。
两人,广州。
国航8355,
某某某
原来,何经理的外贸公司与首都机场的货运方面有很多交往,而机场货运的人员在机场通行的各线航班上,都有购买使用
航班预留座位的便利条件,就像火车卧铺车厢给列车检车人员有预留铺位一样,他就是为秦松和郭强打电话找了机场货运的人,
用他们的名义定了两张货运人员机票。
10号的早上六点20分,秦松和郭强在首都机场会和了。实际上,郭强五点四十就到了,他几乎一晚上都没睡好,眼睁睁的等到早上,
见到秦松走进自动门,他激动地迎上来:“兄弟,你可来了,我都要等哭了。”
“咱们说好的六点半啊。我也没来晚啊。”
“我不是着急吗?昨天晚上都没睡好。”
“对了,兄弟,我刚刚去售票台去看了,好几个人买广州的票都没买着,全都是没有,最快也是明天的。”
“咱们和他们不一样,应该没问题。”
到了机场售票台那里,对售票员说了航班号和货运的订票人名后,她拿起一个文件夹,打开里面铁夹下的一页页纸张,翻找了一会儿,在中间
找到了一张纸,随手用圆珠笔像老师批改作业一样,划了一个大对号,就合上文件夹,开始打印机票。
国航8355,8:30起飞;12;45到达。
秦松他们俩的票是在飞机的大后面,最后一排,只有他们两个座位。郭强是第一次坐飞机,他坐了靠窗口的座位,然后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基本就是脸贴在窗子上,
忽而大声,忽而小声的惊叹着,絮叨着,有时光看他的嘴动,也不知道他在叨咕什么。
秦松借着这个时间,美美的睡了几觉,连啥时候起飞的都不知道。好几天晚上在医院都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机上的四个小时,他恨不得一觉补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后,他的座位旁边,是空姐的简易空乘位,是一块包着皮革的板子折叠在那儿,遇到飞机颠簸时,和起降的时候,
就近的空姐或是在后区服务的空姐,就会拉下板子坐下,拉过后侧嵌入的安全带,与秦松并排坐在一起。
当秦松在到达广州的落地时,被郭强推醒,他才看到空姐在身边起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
自己错过了传说中的最美好的空中搭讪机会。
出了国内到达口,秦松赶紧拉着郭强去卫生间换掉了厚绒裤,脱掉棉衣,两人都换成了春秋的装束这才走出候机大楼。
郭强手拿着一个荔枝饮料的易拉罐,给出租车司机看地址,两个人饭都没顾得吃,直接就打车奔向亚洲汽水厂。
亚洲汽水厂的厂门很新,已经是和后世很像的那种拉伸门,只不过不是电动的,一个保安身份的人站在一人宽的门缝处,询问
想进门的人,得到他允许就推开一点儿拉伸门,让客人进去;然后又把门拉窄,仅容他一人站着。
听到他们俩的口音,他表现的很意外,用手指了指厂门里侧一栋暗红色的红砖小楼:“销售科在那里的啦。”
销售科在一楼,刚刚一走进去,就看见了门上的牌子,几个办公室的门都开着,秦松很自然地走在前面,郭强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后跟着。
秦松快速地走过几个办公室的门口,看到一个办公室里面围着几个人正用粤语讨论着什么,一个办公室里面三个人都在自己的工位分别打电话,
第三个办公室里,也有人办公,但都在自己的工位上忙乎着,其中一个女同志好像是在核对什么账,一边打算盘一边翻动手头的纸张;一个人在
接电话,也没听他说什么,就是嗯,嗯的应着;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拿着笔写写划划的,不时还端起杯子喝上一口水。
粗略的看了一圈,秦松心里有了定计,就径直走向喝水的那个人。
走到他身前的时候,他也看到秦松二人,慢慢的站了起来。秦松先开口了:
“同志,你好”
“你好,你好,快请坐”
“谢谢,请问您贵姓?”
“免贵,我姓蔡,蔡卫国”
“哦,我姓秦,他姓郭,我们都是东北海西市的,想询问一下你们厂的饮料易拉罐批发的事情,方便的话,我们想进点儿货。”
“那好啊,没问题,东北我们还没有谈下来的正式的代理商,你们现在进货可以,年后要是再进货,出厂价拿货可能就不行了。”
秦松和郭强对视一眼,感觉来的对了,非常高兴。
“蔡经理,我想问一下,现在咱们厂的荔枝易拉罐执行的出厂价是多少呢?”
“现在是14元一箱,加上包装和运费一般要16元。”
郭强大吃一惊,他抢先秦松发问道:“一箱24罐的吗?”
“对啊,一箱24罐,现在我们只有这一种规格。”
郭强脸都有点儿憋红了,他还要问些什么,秦松赶紧悄悄地用手肘点了一下他,自己又问向蔡经理:
“蔡经理,我们要是定一节车皮,现在有现货吗?”
“现货倒是有,就怕车皮没有东北方向的”
“那我们定一车皮是多少箱?”
“一千五百箱”
“行,先定一车皮,我们带汇票了,蔡经理你看手续咋走?”
“你们先等一下,我去运输处先问问车皮情况。”说完,蔡经理就先走出去了。
秦松低声地问;“郭哥,钱够吧?”郭强也低声地回答道:
“他们这里这个价,够够的了,我汇票可是九万的呢”
过了一会儿,蔡经理回来了。
“车皮这个星期之内,都没有东北方向的,只有零担,也就是集装箱,一个箱子在正常运费上多加900元”
“那这个零担能运多少箱?“九百箱,它这个比车皮小。”“估计什么时间到货?
“正常就是六天七天。”“多发几个零担可以吗?”“可以。”
秦松快速的心算了一下,觉得等于是17一箱的饮料,比照38元的小批价,零担发回去仍然是有很大的利润空间,而且
正好赶上小年前在海西上市,绝对的贺年新品,一定要劝说郭强抓住这个机会。
秦松瞄着蔡经理办公桌上的计算器,向蔡经理说:“蔡经理,你借我下计算器,我们俩出去简单商量一下,算算帐。”
蔡经理爽快地递过来计算器,说:“行,我等你们的结果。”
俩人走到走廊后,郭强满脸喜色压低嗓音对着秦松说:“兄弟,来着了,这价也差太多了。”
“郭哥,你咋想的?想咋发货?”秦松也低声回应
“我寻思着,可钱来吧,”郭强一边说,一边在计算器上敲敲打打,得出了一个数,“咱们九万块钱,能发六个零担”
“郭哥,你信我不?”“兄弟,我信你啊,咋地?你还有其他想法?”
“郭哥,你要是信我,咱们就胆子大点儿,货多进点儿,你也知道,就年前这一把了,年后就不是这个价了,”
“兄弟,你说咋整?我都听你的”
“郭哥,听我的,咱们就先定十个零担,”秦松也拿过计算器敲敲打打,得出了一个数,15万三千,
“你看,十个零担才15万多点儿”“可钱不够啊”“钱的事我等会儿和你说”
“那行,你跟他谈吧”
俩人又一前一后的走回来。
“蔡经理,咱们发货一般都怎么样的流程呢?”
“你们在厂子里交款后,我们就开始往货场备货,如果今天交款,明天晚上大概就发走了。”
“蔡经理,你看我们这次带的是九万的汇票,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正常按照十个零担的数量给我们往货场备货,我们呢,争取
明天把剩下的款项再打过来,如果到了明天晚上发货前,款还没到,你就只发六个零担,我们这样做虽然麻烦了一点,
可厂子没什么风险,我们就是为了节省时间,早点儿把货运回去”
蔡经理看了看他们俩,接过计算器又敲了敲,算了算,最后决定道:“行,就按十个箱准备,
咱们去财务交钱开票吧,我今天就安排备货。”
“谢谢蔡经理,我们今天晚上就往回打电话,让家里汇款。”
接下来,在蔡经理的带领下,到财务交了汇票,厂子也出具了十个零担的出库单,由蔡经理手持,最后在发车时与货运单共同提交。
一通忙乎下来,到了晚上五点多,想请蔡经理出去吃个饭,他怎么也没同意,秦松和郭强只能作罢。
他们俩在厂子附近,找了一家宾馆。
晚上,他俩要预约长途电话,打回海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