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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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到达bj的时间是正点。
在火车上,郭立新也许是和秦松不咋熟悉,也是为了不麻烦秦松,基本不吃不喝也没张罗去厕所。
秦松还是劝他在睡觉前,去了一次卫生间,又在早上五点的时候,劝说郭哥趁大家没有起床,赶紧去一次。
他已经化脓的那条腿不敢使劲着地,秦松都是推着他到卫生间前,双手把他抱起来,等他用一条左腿站住后,再两胳膊夹着
郭立新的右胳膊将他架进卫生间。之后,又是架出卫生间,抱他到轮椅里,再抱他坐卧铺上。
出了bj站后,郭立新比着公交车的方向,向秦松示意。
秦松心里明白,从bj站到hd区的北医三院,一趟公交车可到不了。
“郭哥,咱们不能坐公交,太折腾了”
“每次公司送我去都是公交,坐地铁一样也得换公交,咋都得倒车”
“郭哥,咱们不用那么麻烦,打个车就行了”
“出租不给报销”
“没事儿,面的不贵的,再说了,多花几块钱能少受好几遍罪,出租费算我的,等于我再雇个人帮我抬你,咱们俩都省事”
郭师傅没有再说话,他深切地感受到了秦松的特别之处,他自己觉得面对秦松,不是在面对一个22岁的青年,相反是在面对一个
对自己无比关心照顾的老大哥。秦松如果能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说:“老铁,没毛病!”
90年的bj,黄面的十公里才十元钱,拉到北医三院,司机要了三十,讲了价,给他25元也同意了。
虽然还不到八点,但医院里面的各种流程却丝毫不受影响,简直是顺利的让人发指。
郭立新又一次住进了他一年至少来一次的地方,秦松再推他进病房的时候,走廊里迎面遇到的医生护士不无戏谑的问候道:
“郭师傅,又来了?”
上午十点半,郭师傅就被推进手术室,他要接受局麻,然后被清创,引流,割腐,填敷料,缝合,包扎等等等等,之后就是卧床静养。
未来的四五天里,他的右腿为了促进愈合,减少波动,像个骨折患者一样被固定在床上,吊起约三十度。吃喝拉撒理所当然地都
要在床上完成,从二月五号到九号,郭师傅一直没有能解封下地,而秦松也在这个期间,几乎目不交睫,衣不解带,端屎倒尿,递水打饭,
尽心尽力地照顾着郭立新,秦松有时候自己都暗自诽议:“前世亲爹妈八十多岁到临终,自己都没伺候着一天,这下子,都给补上了”
郭师傅非常感动,常常说,自己的亲人也做不到秦松这样。同病房一共有三张床,中间的一张,病人走马灯一样的更换病人,5号到九号几乎
每一个白天就换一个病人,都是早上住进来,下午或是傍晚,打过滴流就离开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极大地便宜了秦松,他可以在晚上躺到中间
的床上打个盹。不至于每天晚上一点儿觉都睡不上。可即使这样,他也有了黑眼圈,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疲惫与颓唐。
同病房另一张床的患者,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姓何。他是六号住进来的,家是天津的,任天津hq区的外贸公司经理,
他从河北衡水出差一周后,准备在bj换车回天津期间,突发痛风,平常的症状就是脚疼的呲牙咧嘴,无法行走。
秦松本着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的心态,在照顾郭师傅的同时,顺便也将何经理的护理做了起来,六号七号两天,他最严重的时候,
都是秦松帮他接的大小便,倒的便盆儿。平时到开饭时间,都是秦松帮他从走廊的饭车那里打来。
何经理同样也被秦松感动,他反复对秦松邀请,让秦松过几天和他一起去天津,准备好好的招待招待秦松。
秦松前世曾经在天津呆过很长时间,对这座城市也非常熟悉,说起天津,光是美食就与何经理找到无数的话题,一时间,什么煎饼果子,
什么锅巴菜,什么老豆腐,什么捞面,什么老爆三,什么八珍豆腐,聊的绘声绘色,口沫齐飞,身临其境一般;
把郭师傅在旁边听的是目瞪口呆,口水横流。无形之中,他们的感情日渐深厚,迅速成为多年的好友一样。
九号的中午,吃过饭,三个病人都躺在各自的床上休息。
秦松坐在郭师傅床旁边的一个木头凳子上,
翻看着从别的病房划拉来的几张过期的《bj青年报》。
郭师傅午饭前刚刚解除了固定,现在,如果想去卫生间,可以不用轮椅推去,
他自己一边扶着墙,慢慢地拖拉着右腿,也能蹭到卫生间去。秦松想让他再躺着少起床活动,大不了再多倒两天便盆,
可是郭师傅说什么也不想在床上解决了。
秦松想推他过去,他也不同意,说是要试试,争取自己去卫生间,秦松就只好陪着他慢慢地蹭到卫生间,再蹭回病房躺下。
这时,门轻轻地推开了,走进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他对着秦松点头笑了笑,径直走到郭师傅的床前。“老叔,老叔”
“强子,你咋来了?”
“老叔,我上货来了,顺便来看看你,我老婶儿还让我给带住院钱来了。”
来的人是郭师傅的侄儿郭强,是他大哥的孩子。郭强今年有28岁,和自己媳妇在海西市的小食品批发市场有一个批发兼零售的
摊床(后身是一间20多平的平房,平时做仓库),饮料啤酒和儿童食品的生意做的不大不小,一年忙乎下来能挣个一两万,
但在当时也算是挺不错的。
郭师傅让郭强也随他叫,喊秦松老叔,秦松坚决地反对,坚决表示各论各叫,争执了一会儿,才达成协议。
郭强还带来了公司给的三千元钱,因为这次来的急,走的时候没有到公司借钱,这是郭师傅所在的工程队在他进京第二天,
借到后送到郭家的,郭师傅直接要来了秦松手里的车票和其他几张单据,把秦松的花销都先解决了,他准备攒一起回去
统一处理,省的秦松单独报销。秦松接受了郭师傅的好意,正好,兜里确实也快没钱了。
交接了钱款,票据这些事情后,叔侄俩聊起郭强的生意事。
“强子,你货上完了吗?啥时候回去?”
“可别提了,今年也不知道是咋了,啥货都没有,啤酒啤酒没有,饮料饮料没有,我寻思上点儿小孩儿吃的小食品也行啊,也没货”
“那你咋整啊?正是过年前,最好卖的时候。”
“我也没招了,我准备再去沈阳十二道线去一趟,实在不行从那里雇大货车拉回来一辆,有啥卖啥吧。”
秦松听到他俩说话,脑子里直接挤入前世的回忆,91年春节的时候,当时他们海东县供电公司工程队被县商业局三产办请客,
席间三产办的人曾经对他们说:“你看饭店卖的这些易拉罐饮料都五块钱一罐,实际上在厂家出厂的时候,特别是厂家
打市场的时候,出厂价特别便宜”,当时,他手里拿着举例子的饮料,是荔枝口味的汽水饮料,他特意对酒桌上的他们说:“
就这家厂子,我去年五月份去他们厂,谁都没找就到销售科,直接发回来一车皮。回来一核账,算上运费还不到一块三一罐
一箱才31”秦松清楚的记得,当时他也看了手边的饮料,是广州亚洲汽水厂生产的。
闪回记忆后,秦松对郭强说,“郭哥,我问一下,你平时批发的饮料都啥价在海西出的?”
“我给小批的是38,给零售店的是42”,
“那你方便告诉我你多少钱进的呢?”
“这有啥可保密的,我都是35,36进的,我们卖的就是一个量,一箱看两块就走,半个月下去一千箱,那也是2000块钱呐,要是
零售店走的多,就是三千四千了”
“你是在厂家定的吗?”
“没有,我咋能认识厂家呢?我都是等于在bj沈阳的二批发那里批货的”
“如果要是这样,郭哥我给你个信息,你去广州订货去,你直接找厂家,去亚洲汽水厂。”
“你知道他家的荔枝饮料吗?“知道啊,新出的,卖的可好了,比健力宝都卖的好,就是批不到货”
“那就行了,你直接去他家定”
“能行吗?”
“保证行。你就去试试吧,就算没批来货,起码也给自己趟一条道。对不对?”
郭强想了想,确实现在也没有其他的货源,与其干看着,去广州没准儿可以开辟出一条业务新线,就下定了决心。
“那行,我就跑一趟,正好我带的汇票还没花出去。老叔啊,我先走了啊,等我从广州回来我再来看你。”说完,郭强按住秦松不让送,风风火
火的走了。
下午四点半,中间床那个病人离开了病房,秦松与何经理在中间床上,摆开了象棋,开始了娱乐活动,郭师傅笑嘻嘻地看热闹,给
秦松出主意,拉偏架。
“当当当”,连续的三声敲门声响,
也没等他们回应,就推门进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