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幼獒满月送亲友 独留黑白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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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出了万龙，笑着走过来，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说：“李！我送你的那个……那个小狗，还好吗？”万龙赶紧下车迎过去：“很好，已经，已经五岁了，非常好。”万龙被他拐的也用苏联腔调回答。托卡夫摘了大棉手套儿，握着万龙手说：“想要点什么，你跟我说，摩托？猎枪？还是军用望远镜？万龙说：“那辆蓝色的明斯克，怎么换？我朋友想要一辆。”托卡夫转身喊过来一个年轻的苏联小伙子，跟他用俄语滴里嘟噜的说了一通。又转头对万龙说：“三箱，三箱北大荒白酒，要75度，不要65的，我朋友就要三箱。”一听要三箱白酒，老郑跟万龙小声道：“不是两箱吗？怎么三箱了？”托卡夫听得懂，他直接对老郑说：“这是明斯克牌的，这个好，很好。那辆，乌拉尔的，两箱可以，这个，三箱。”万龙知道，这种明斯克摩托，确实更好。他跟郑连长说：“这个车确实不错，三箱也值，你看要行，试试车没问题，就上县城把酒买回来。”老郑有些不甘的笑着说：“行啊！三箱就三箱，我试一圈儿，没毛病我就去弄酒来。”

那小伙子一脚踹着了摩托，轰了几下油门儿，机器平滑顺畅。他对老郑一摆手，示意他试车。老郑跨上去，挂上档开出几十米，然后掉头回来。他笑着跟万龙说：“这东西，就是好啊！行，你告诉他，要了！”说完，下了车，骑上万龙的摩托独自奔了县城。

那个时候，苏联属于发达国家，重工业发达，但轻工业落后。很多日用品、酒类，他们都喜欢跟中国人换。这些苏联人，最爱白酒，天天喝的跟醉枣儿似的。他们尤其喜欢高度的北大荒酒，一箱24瓶，就能换个大金戒指。他们对物品的价值，没有什么概念，觉得差不多就行。其实，一箱北大荒，才三十多块人民币，我们赚大了。

老郑很快驮着三大箱白酒，歪歪斜斜的回来了。那苏联小伙子看着白酒，开心的拎出一瓶儿，直接起了盖子，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然后，一抹嘴，竖着大拇指说：“好，很好！”托卡夫笑着接过酒瓶子，也来了几口说：“李，摩托是你们的，可以开走了，酒，我们留下。合作愉快！还需要什么？”万龙也开心的笑着说：“望远镜有吗？高倍的，军用的！”托卡夫笑着从袋子里，掏出一支双筒大望远镜：“这个吗？军用的，很好，很远，你看看！”万龙接过来，对着苏联岸边的村庄看过去，真的很清楚！连院子里的狗都看得见。托卡夫说：“这个，这个比摩托小很多，只要十瓶儿，十瓶酒。”老郑看着新鲜，也接过来瞅了一会儿，喜欢的不得了：“这玩意儿好，看的真远！还有吗？我也整一个！”托卡夫笑道：“有，还有，要几个？”老郑说：“我俩一人一个，两个，我，去驮酒，再给你弄一箱，等着。”托卡夫拽住老郑：“等一等，还有一样好东西！”他说着，转身在另一个大胡子手里，拿过一台望远镜。神秘的说：“这个，军队最新的，夜视望远镜，用电池的。你打猎，用的上。只有这一个。”万龙一听，赶紧接过来看，但感觉没什么特殊的，清晰度也不好。托卡夫解释道：“这个，晚上才清楚，白天，不好。相信我，你用的上。”万龙很相信托卡夫，这个人很讲信用。便问：“这个多少白酒？”托卡夫用俄语问了大胡子，转身对万龙说：“这个贵一点，两箱。”老郑以前是当兵的，他知道微光夜视仪这东西，赶紧对万龙说：“要着，这是好东西！”说完，一溜烟去驮酒了。

交易非常顺利，苏联人也非常开心。俩人一人骑着一辆摩托，带着望远镜，跟几个苏联人说了再见，便返回了。

时间又一晃，小狗儿已经过了满月，九只全都满地跑了。而且，它们基本都断了奶，能吃一些熟的碎肉、鸡蛋什么的。只有那只纯白色的，还是每天不停地吃奶。六爷，中间来看过一次，他说藏獒这东西，九狗出一獒。这白獒，是天生异象，了不得！以后肯定是个獒王。这九只小獒五公四母，生的很是均匀。

六爷算着小狗儿已经满月了，实在忍不住了。看看今天阳光明媚，气温也不是很低，他吃完早饭，便溜溜达达来到万龙家。妞子此时已经不像刚生的时候，那么护幼崽，它见六爷来了，摇着尾巴向他走过去。六爷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摸了摸摇头摆尾的迪拉。沙力海则趴在远处一动不动的看着。卢卡也凑了过去，但它还保持着一定距离。他看到有两只小狗儿在窝边正相互打闹，玩儿的很开心。

万龙出屋子打算去连队棋牌室，找人下会儿象棋。见六爷在院子里，便带六爷来到妞子窝边，把几个小家伙儿都抱出来，放在院子里。它们相互追逐嬉闹，有的还在相互扑咬。迪拉看着几个小东西，童心大起，上身匍匐在地，用爪子挑逗其中一只小狗儿。这家伙没轻没重，一爪子把那小家伙儿扒拉倒了。妞子立马儿朝迪拉哼了两声，吓的迪拉转身跑到万龙身后，歪着脑袋看着妞子。万龙和六爷被它逗的都笑了！

六爷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起身对万龙说：“这只白的以后是个厉害角色，你自己留着，我就要这只，胸前带一撮白毛儿的小母子，行不？”万龙笑着说：“行，六爷你想要哪个都行，现在拿走还是再让妞子带几天？”六爷马上笑着接道：“不带了，不用带了，我赶紧拿走，哪天来个爷，给我挑走了，我可没处哭去。”他说完，抱起那只小母獒，转身便走。妞子见六爷抱了只小狗儿要走，急的围着他直转圈儿。万龙赶紧抱住妞子，让六爷出了院子。

看六爷走了，万龙骑上摩托去了连部。东北农村到了冬天，人们闲着没事儿干，很多人都聚在连队小卖部打麻将，或者在棋牌室下象棋、打扑克。他来到棋牌室，跟众人打着招呼。见刘排长正和农机站的老姚下着象棋，便走了过去。刘排长看见万龙第一句话就问：“万龙，我那小狗儿啥时候能去抱一个？”万龙笑道：“已经满月了，六爷那条刚抱走，你哪天去都行，自己挑一个走。”老刘乐的赶紧递上支牡丹，给万龙点上说：“哎呦我操，我等的眼都蓝了，可算有谱了。”农机站老姚一听，眼睛瞪圆了说：“你家妞子下小狗儿了？给我也弄一条吧，前两窝儿我一条都没排上，这回必须给我来一条。”老姚边说，边从上衣口袋儿掏出一盒大重九，颠出一支递给万龙：“来，大重九，备上、备上。”万龙笑着接过来看了看，顺手夹在了耳朵上。“那行，你跟老刘一会儿过去一起挑吧！”老姚高兴坏了，他没想到万龙这么痛快，赶紧谢了又谢！

这老姚可是个大能人，他本身是开康麦因（大型联合收割机的英文译音）的，这家伙很能钻研，东德的康麦因，极其复杂，都是进口零部件。机器出了问题，他能全部解体维修，再原封装回去，保证点火儿就着。什么铁牛55拖拉机，东方红75推土机，他什么都能修。就连电视、收音机，他都能自己组装、维修。那年代，他也算是个人才，只是生在农村罢了。另外，他也喜欢打猎，只是没有好猎犬，所以才如此渴望，想要一条沙力海的后代。

万龙跟这俩人轮番下了几盘棋，老姚比刘排长还着急，催着赶紧去抱小狗儿。无奈，万龙只得扔下象棋带着他俩去家里。很快便选完了，老姚拿了一条小公獒，开心的先走了。万龙把刘排长叫到屋里，拿出一张电视票儿递给他说：“前几天小芸去他哥那，人家等了好几批，这回终于给拿来了，我还没顾上告诉你。”刘排长激动的语无伦次，千恩万谢。回到院子里，他揣好票子抱着小狗儿说：“万龙，啥也不说了，这回过年有电视看了。够意思！改天请你喝酒。”说完也开心的回家了。

除了那条小白獒，还有五条，又给了隔壁邻居邱老二一条。剩下这四条郑连长拿走一条，还有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各自抱了一条走。最后，万龙留下一只白的和一只铁包金。

话说两边。三号矿的王雨泽，这天晚上，在天岗市家中，把手下第一打手刘五儿喊了过来，又问起了交待给他的事情。刘五儿低着头说：“大哥，我查了好久，那个叫建华的，的确是给翟老三带货的。之前我派人跟他进山三回，都跟丢了，那小子翻骆驼岭走的，他路也熟，走的又太快了，我手下实在跟不上。还有那个之前送他去县城的212，后来也不送他了，不知道他又换了什么路线。现在矿上又都停工了，他不带货，就天天住在县里招待所，没事儿就去翟老三家。”王雨泽斜眼看着他问：“今年已经停工了，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刘五儿回道：“还有一个人也给他带货，只知道那小子叫大勇，不是本地人，现在回老家了。哥，到明年开春儿他们都不会带货，也就是说，只能等到明年开春矿上开工，才能抓他们的把柄。只要逮着他俩带货，肯定能坐实了。”

王雨泽点上一支雪茄说：“小五儿，我待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有数，这件事儿，明年五一开工，给你一个月时间，必须办了。再过一年还办不妥，二号矿都他妈让翟老三挖光了，咱还折腾个鸡毛？翟老三那个山炮，他妈的命好，那么富的矿体，让他赶上了。”刘五儿赶紧回道：“哥你放心，开春儿我啥都不干，就盯这一件事儿，肯定办妥。”王雨泽点了点头，转身从身后的书柜里，拿出一个鼓鼓的皮包说:“这是二十万，小五儿你这一年也挺辛苦，这钱你拿去，回家好好过个年。”刘五儿接过皮包，哈下腰谢了大哥，便转身走了。

小五儿走后，王雨泽拿起电话，中指划着半圆，在拨号盘上连续拨了几下。很快电话接通了，他抽着雪茄说：“喂，吴哥，我是雨泽，这周末我去嘉宁办事儿，想顺便去看看你，好久没见了，咱哥俩儿喝两盅儿！你有时间吗？”电话那边说：“兄弟，你过来吧，我周末都有时间，你到了嘉宁直接来找我。”王雨泽对电话说道：“那行，吴哥咱就这么定了，我出发前给你打电话。”电话里：“好，我等你电话兄弟，咱好好喝几盅儿。”王雨泽回他说：“好、好，那说好了，我肯定去，就这么着吧。”

撂下电话，王雨泽看着窗外徐徐飘落的雪花儿，继续抽着雪茄，他又想起另一件事。上个月矿上停工之后，他从嘉宁县回到天岗市，便着手搞了一批东风140卡车。他跟天岗煤矿的一把手老肖，有着不错的私人关系。煤矿以前一直都是计划经济，这一年，国家开始放宽国营煤矿的政策，允许超出计划外的煤，煤矿可以自由定价出售。王雨泽在一把手那里，得到这个消息。所以，他准备把天岗煤矿计划外超产的煤，全部垄断，再加价销售给周边县市的用煤单位。不得不说，这家伙有实力，更有头脑，眼光很超前。

他之前跟矿上领导商量，把发热量五千大卡以下的煤，都给计划内。五千大卡以上的优质煤，刨去计划内的，都按最低价卖给王雨泽。有粥大家喝，领导要拿十个点的提成。这个买卖等于是源源不断的财富，真做起来，也许比他现在的金矿利润还要高。所以，他削尖脑袋搞到这批东风140，必须要做成这件事。

王雨泽在天岗市的实力和根基，确实很强。但他不应该看不起翟老三，更不该去招惹他。在别人的地盘儿上，非要把地头蛇弄死，实在是不够明智。

回来再说翟老三。自从上次那件事，他开始真的反思自己，对金凤儿是越来越好，他骨子里离不开金凤儿。这段时间，杂七杂八的破事儿、酒局，能不去就不去，实在躲不开就去应付一下，完事儿赶紧回家。虽然自己那方面确实不行，但他还是努力陪金凤儿去做。满足不了金凤儿，就让建华时常过来陪陪她，也算是对金凤儿的一种补偿吧！也是无奈的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