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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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挣扎
“我看你好像有话要说。”螟蛉道人手指一动，守山道人终于能行动自如了。
方一重新掌控身体，守山道人立即挥动双手，一个巨大的山峰虚影蓦地出现在螟蛉道人头顶上方，玄黄的山峰轻轻一震，一股巨力就将李长安推出老远，随后笼罩住螟蛉道人。
螟蛉道人只感觉到无形的力场束缚住他，只不过他一点都不慌，依旧好整以暇道：
“你还是老样子，你这是要又和我战一场吗？”
“难道说这么多年的沉寂，你又自信到敢对我出手了？”
守山道人干巴巴的嘴唇裂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错了。”
“你不是很喜欢看着我不断地挣扎、产生希望然后又陷入绝望中吗？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没变。”
“不过我早就看开了，既然没办法拉着你一起下地狱，那我能做的只有自我解脱。”
“放心吧，我就算是下地狱变成恶鬼，我也会一直站在地狱中仰头看着你，等着你什么时候下来陪我！”
守山道人说完，忽然张嘴吐出一枚金光灿灿的金丹。
这枚被称作一切修行之根的金丹，滴溜溜地轻轻转动着，散发出一种玄而又玄的气机，随着守山道人心意一动，它蓦地飞向螟蛉道人的头顶。
与此同时，一股狂暴的气息开始从金丹最深处散发而出。
那千万缕的金光也开始变得明灭不定起来。
李长安看到这场景，只觉得好像有一柄巨大的石锤，狠狠地敲击在他脑壳上。
他就算修为再不足，这时候又怎么还会看不清楚？
守山道人根本就是想要自碎金丹，在了结自己性命的同时，也要给螟蛉道人来这么一下。
但这是不是太突然了？
为何事情忽然间就演变到这个程度？
李长安愣愣地看着那枚逐渐如同小太阳一般越发灿烂的金丹，嘴里喃喃自语，一股深切的悲戚忽然就从心底生出，他不自觉地喊出来：“不要！”
守山道人扭头看了李长安一眼，在这一瞬间，这个长年累月沉迷于酒水之中，花白胡子像是草堆一样乱七八糟、破旧的道袍上经常有水迹的老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解脱的神色。
这门千山诀，他浸淫已有一辈子之久，虽然说不能伤到螟蛉道人，但限制他数息时间应该总是可以的。
这么多年来，也是时候魂归鬼界，去看看那些故人了。
毕竟他们等了如此漫长的时间，在鬼界中恐怕也等得不耐烦了。
当年那个初入山门、四处打量的时候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的小男孩，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子。
而他们的模样，一定还停留在当年那个炽热的午后。
但是正当这枚金丹达到将爆的临界点时，身处千山诀中的螟蛉道人，忽然动了。
这千山诀似乎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他之前那被束缚住的模样，完全就是在逗守山道人玩而已。
枯瘦的手掌朝着半空中的金丹轻轻一摘，这枚丹丸的金光就尽数内敛，缓缓落在他手掌心。
这个悬羊宗的掌门，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手掌心处滴溜溜旋转着的金丹，轻轻嗤笑一声，随手将金丹重新拍入守山道人腹中。
守山道人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方才那自爆金丹的举动终究还是给他造成不轻的伤势。
此时他完完全全像是一个最普通的凡人老头，脸上毫无血色，皮肤干涸得就像烈日暴晒下的河床，那一头本来就花白的头发，现在更是变得雪白。
“你就快要得到你的一切了，为什么还不让我死？”
这个悬羊宗的老人喃喃自语。
“你想死也可以。”螟蛉道人说道，忽然将李长安摄过来，那双深目没有一丝感情地看向他：“想不想活？”
“你去把他杀了，我让你活。”
下一瞬间，李长安感觉到力气重新回到他的身躯内，他再次能动弹起来。
“我能活？”
李长安努力让自己直视面前这双冷冰冰没有一点情感的双眸。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继续问道：“最后还是得在体内种下控心虫，成为你的养料对吧？”
“就算是能活，也只是苟且偷生一段时间而已。”
“看来他跟你说了挺多事情。”螟蛉道人嗤笑道，“要么现在死，要么以后死，选一个。”
李长安哈哈一笑，下一瞬间他忽然张嘴，“呸”地一声，一口浓痰朝着螟蛉道人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吐去。
不过螟蛉道人毕竟是元婴期的修士，他与李长安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堑之别，即使是李长安突然而为，他那口浓痰依旧没有击中目标，而是凭空消失在空中。
“看来你果然和他一样，还没有接受自己命运的觉悟。”
螟蛉道人漠然说道，随后李长安感觉到一团庞大的神识，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冲入他识海中。
他顿时眩晕起来，被螟蛉道人嫌弃地抛开。
随之在他身体最深处，有密密麻麻的瘙痒由小到大产生，方一出现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样挥之不去，并且极快地扩散到全身。
“啊……”
李长安仰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整个人在地上扭曲挣扎起来。
他双手不断地在身上用力抓着，双手过处，一道道血痕出现，很快他全身上下就满是伤痕。
皮肤被抓破，就连血肉都被抓开。
身上的衣裳更是被撕得破破烂烂。
但即使是如此，李长安依旧被无尽的痛苦包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似是要抓到骨头最深处，将这些瘙痒给抓出来才肯摆休。
守山道人默默地闭上双眸，那张苍老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遍布泪痕。
螟蛉道人则是负手而立，带着一种扭曲的笑容，欣赏着自己的这番杰作。
许久后，他才暂时停下对李长安的折磨，恩赐一般开口道：“现在去把他杀了。”
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个死人一般的李长安，在听到这句话后嘴唇忽然微微一动。
“呸……”
一个微弱至极的声音似是响起，下一瞬间，在守山道人自爆金丹时没有暴怒、在李长安第一次反抗的时候也没有暴怒的螟蛉道人，忽然就勃然变色。
他那张脸忽然间就变得狰狞无比，一缕缕黑色像是蜈蚣一样的纹路，在他脸上若隐若现，与此同时一股狂暴的气势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无形扩散。
“轰！”
虚空中传来一声闷响，李长安毫无意外地被高高抛飞出去，但是人如柳絮飘在半空时，就被重新控制住情绪的螟蛉道人一把摄过来。
“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般硬骨头的人了。”螟蛉道人的声音越发冰冷，“久到我都开始怀念起来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哦，还是五十余年前，那时候十几个我悉心栽培的弟子，也像是你这样站在我面前，骨头硬得很，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向我求饶。”
“你猜猜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螟蛉道人微笑着说道：“最后都死了。”
这时一条肥硕的控心虫从他长袖中慢慢爬出来，被他一把抓在手上，笑着塞进李长安的口中。
“你有福了，别人都是孙虫，而现在我给你喂下去的是子虫。”
“一条够不够？我这里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