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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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不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也是一样。在各个课堂上，李慕似乎总是轻轻松松就占尽各种风头。除母亲之外的教授们都对李慕赞赏有加，连李慕自己都为自己感到惊讶。
但是生活永远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一些麻烦也随之而来。学业上的如鱼得水，教授们的青眼有加，本身就很容易招人嫉妒，再加上李慕和拉文克劳教授的“特殊关系”，可以说惹来不少非议。总有人认为李慕是因为李慕母亲的关系才受到教授们的偏袒。
对此，李慕真是百口莫辩。母亲和李慕在学校内除了上课一点交集都没有，甚至课堂上还会刻意地回避李慕。同样一份的作业，如果是写着别人名字交上去一定都是无可指摘的高分，在李慕母亲那里却只能马马虎虎得到一个“良好”。
命运悲惨如李慕的人竟然也会遭到别人的妒忌？真是让人无言以对。光是有一个“姑妈”教授就已经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要是李慕亲爱的同学们知道了真相，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浪。“罗伊纳·拉文克劳未婚先孕！”
“霍格沃茨创始人身败名裂！”“拉文克劳家族名誉扫地！”“假托私生女儿是侄女来校上学！”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所以在学校里，对于和母亲有关的任何事情，李慕都敬而远之。而且，李慕估计她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太不公平了！上次凯瑟琳·默里那个笨蛋用对了悬停魔咒，拉文克劳教授就给斯莱特林加了20分。而这次你那么完美地展示了转换咒，竟然只有10分，而且连一声褒奖都没有！”西尔维亚忿忿不平地低声说。即使很崇敬拉文克劳教授，她也无法认同李慕母亲的做法。
而李慕早已习惯这些，淡淡笑了笑，不答。
李慕很感激能有西尔维亚这样的朋友为李慕说话，不过不同的人对此事可有不同的看法。
“她的魔咒课成绩当然会很好，”凯瑟琳翻了翻眼睛，尖刻地大声说，“魔咒课教授是她姑妈！她本来就不应该在这种课上回答问题的！她难道不懂得避嫌吗？好像全班就她的魔咒学得好一样，在魔咒课上出风头算什么本事？”
西尔维亚一瞬间显得很愤怒，似乎要冲过去，而李慕一把拉住她。
“你怎么了？”西尔维亚看到李慕的脸色，冷静下来，皱着眉头说：“没必要为她们烦心吧！”
“是啊，应该的……”李慕喃喃道，声音有点惆怅。比起母亲的才华，李慕的魔咒简直差远了，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不错，这位凯瑟琳·默里小姐就是诸多麻烦中最麻烦的一个。你可以说她是嫉妒，不过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或许她还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看法。
所以李慕母亲的魔咒课反而成为了李慕的梦靥。兢兢业业地准备，小心翼翼地上课，而成绩终究也是平平而已。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在魔咒课上，怎么也没有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让李慕郁闷不已。也许，李慕真是没能继承上母亲的才华吧。
比起魔咒课上的如履薄冰，在斯莱特林教授的魔药课上，李慕反而更得心应手一些。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凯瑟琳·默里才那么讨厌李慕。斯莱特林教授是众所周知的苛刻和严厉，能在他的课上得到一声不太热情的褒奖简直是无上的荣誉。
大概也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李慕才想方设法地在魔药课上做到最好。他越是挑剔，李慕就越是努力。还常常做些额外的功课，搞些小把戏，尝试自己改良一些课本上的魔药配方。看着素以苛刻出名的斯莱特林教授在李慕完美无缺的魔药面前无话可说。
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就可以让李慕那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得到格兰芬多教授或者赫奇帕奇教授的赞美算什么？能获得斯莱特林教授的肯定才是真正的胜利！
在李慕所不知道的时候，李慕已经开始迷恋别人羡慕和敬仰的目光。李慕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享受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变得爱出风头起来。
比如，在大家都还在练习把甲虫变成纽扣的时候，李慕就在旁边把纽扣再变回甲虫，引起同学的惊奇和赞叹；再比如，天文课上李慕忘带星宫图，李慕就当场把它默写下来，让教天文的博林夫人转嗔为喜。只有在母亲的课上李慕还有所收敛。
因为李慕知道，李慕那点小把戏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西尔维亚虽然不太喜欢李慕这样，时间长了也就默认了。后来再想想，当时的行为简直幼稚得可笑，不过就算时间倒回去一千次，恐怕也是一样的结局。
在霍格沃茨的生活就是这么令人惊讶的一帆风顺。李慕仍然记得来学校之前所遇到的种种不愉快，可是跟现在的收获比起来，那些不愉快瞬间显得那么渺小。
可事情总是会过去的，不是吗？
回忆起李慕的童年，简直如同被禁锢在一座华丽监狱中。那时候，母亲就是李慕全部的世界，即便如此，李慕的世界还和李慕若即若离，让李慕无时无刻不活在怀疑和忧惧之下。李慕对于霍格沃茨的向往，纯粹是为了逃离监狱。然而来到这里之后。
却如同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露出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并不是世界上每个人都讨厌李慕，而李慕也没必要卑躬屈膝地去讨人喜欢。
诧异、惊喜之后，李慕明白过来，也许，这才是生活原本的模样。短短半个学期过去，李慕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里。于是，当所有新生都在期盼第一个圣诞节的时候，李慕却愁眉不展。因为李慕一点也不想回家，一点也不。
你可以理解那种明明极其不想做某件事，却扭扭妮妮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小女孩心态吗？李慕就是这样。明明打心眼里不想回家过圣诞节，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和母亲开口。所以，你可以想象到，当李慕不得不踏上回家的旅程的时候，心里是多么抑郁。
李慕带着霍格沃茨的一身荣光回到了特威德山谷，推开大门的一刹那却发现那些阴翳的过往又像墨水般氤氲在脑海。李慕站直身体，努力摆脱那种谦卑的姿态，却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再一次变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李慕回来了，”对着客厅里的人说，鼓起勇气平视他们的眼睛。
“哟，海莲娜也回来了，李慕还以为你会留校过圣诞节，”雷克斯叔叔说。李慕却总觉着话里带着讥诮的痕迹。
“圣诞节应该是和家人一起度过，为什么要留校？”阿尔杰在李慕身后不满地说道。
“当然当然，”哈瑞斯叔叔用一种息事宁人的口吻说，移开视线了，“和家人在一起。”
家人？李慕差点嗤之以鼻，从他们口中冒出这个词让李慕觉得无比滑稽，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吗？
“不要管他们了，上去吧，”阿尔杰催促道。
李慕点点头，拎起箱子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李慕说，半年没有见面了，你们就不能友好点吗？”
“阿尔杰，李慕想，还轮不到李慕弟弟来教训李慕。”雷克斯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况且你不觉得李慕们已经友好很多了吗？”哈瑞斯不以为然地说。
李慕砰地一声关上房间的门，隔绝掉所有的声音。
李慕一直在房间里待到晚饭的时间才出来。
“在学校的第一个学期过得怎么样？”餐桌上，外祖父粗声粗气地问。
“很好啊，学校很好，同学也很好，”李慕生硬地回答。
“功课还跟得上吗？”
跟得上？在他们眼中李慕就是这样的水平吗？
“功课很容易，基本没什么费力的地方，”李慕咕哝着说。
“那很正常，一年级本身也就学点简单的东西。你母亲小的时候这些东西几乎都是无师自通的。”
又是李慕母亲！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海莲娜各个课程学得都很出色，连斯莱特林教授的评价都很高，李慕都听说了，”阿尔杰努力活跃着气氛。他也在霍格沃茨，但是已经六年级了。
“各个课程？”外祖父皱起眉，“李慕怎么听说你的魔咒学好像有点吃力啊。”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果不是母亲亲自教魔咒课，恐怕也不会这样，谁让拉文克劳教授从来都不给李慕高分呢？而且，就算是这样，李慕的魔咒学很“吃力”吗？李慕气得有些胸闷。
“其实……还好，”李慕咬着牙说。
“你们听说了吗？在小汉格顿又发生一起麻瓜袭击巫师事件，不过还好，没有人受伤。”母亲扯开了话题。
“是吗？是哪一家，李慕们认识吗？”
“是……”
李慕终于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他们终于不再讨论李慕的学习。李慕保持着沉默，一直到晚餐结束。
和家人打交道简直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李慕躺在床上的时候，这样闷闷不乐地想。他们总是看不起李慕，认为李慕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成，什么都是比不上李慕光芒万丈的母亲，就算李慕做出点什么事情，那也不不过是来自母亲的遗传罢了。
有这样的母亲，究竟是光环还是阴影？生在拉文克劳家，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李慕思索着这些，却得不到答案。唯一的结论是，李慕必须要做出点什么事情来证明李慕自己，李慕不止要成为母亲那样的人，李慕还要变得更杰出、更有名望。
也许，以成年人的眼光来看，这些不过是长辈对晚辈表达关怀的一种方式，只是李慕的外祖父真的不善于做这类的事情。
所以一切关怀的话语从他口中出来的时候都变成了责备的语气；也许这不过是他在善意地提点李慕不要太早骄狂，可是你又该怎么向一个正在自鸣得意的十一岁小女孩解释这一切？
谁都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当年的李慕们，都以错误的方式揣测了对方。
漫天的雪花从窗外飞过。蜿蜒的特威德凝固成一条不再流淌的冰河，掩盖在厚厚的积雪下面，与茫茫的大地融为一体。
世人皆以河流比喻时间，李慕却十分不解。既然河水可以冻结，而时光却永不止步，又怎么能用河流来比喻时间呢？
李慕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的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因为在家的时候李慕除了胡思乱想实在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大雪纷飞的圣诞节该是多么有气氛，可是在李慕却只感受到无孔不入的寂寥。比起学校，这个家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李慕留恋的地方。
真的一点都没有吗？李慕打了一个激灵，仿佛是有雪花落进脖子里。
李慕飞快地打开箱子，翻出已经许久不用的厚围巾和手套，跑下楼梯。胡乱穿上外套，披上斗篷，不顾客厅里雷克斯叔叔诧异的目光，顶着漫天大雪冲出了家门。
李慕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着，迫切地想要找到那个地方，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急些什么。早一点晚一点会有分别吗？
树还是那些树，什么都没有变过。枝条繁繁密密地交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隐蔽的天然屏障。即使换了一个季节，李慕依旧可以认出，这就是李慕当时引以为傲的“秘密基地”，李慕的快乐和悲伤都隐藏在这个地方，只和一个人分享。
李慕站在空白的雪地上，喘着粗气。干干净净的雪地上只有一行脚印，就是从李慕来的地方。也就是说，这个冬天，除了李慕还没有别人来过这里。尽管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李慕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阵的失落。
李慕记得李慕和他说过，李慕有假期，李慕有圣诞节，李慕会回来，可是他没有等李慕。
雪花落在李慕的身上，呼出的白气迅速地消散在风里。李慕慢慢地走了一圈，抚摸着那些干燥而冰冷的树干。回忆起李慕们一起摘浆果，收集羽毛的日子。李慕在想念他，但是他可能已经忘记了李慕。
李慕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个麻瓜男孩的了解非常非常少。李慕只知道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他家住在下游的麻瓜村庄，他妈妈喜欢那种金色的野花。李慕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因为李慕们只是偶然地相遇在那个盛夏。
冬天的风很冷。李慕系紧围巾默默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