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鬼母茶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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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喂喂！时雨哥哥？”电话里传来朵朵焦急的叫喊声。
我被雷的外酥里嫩，捡起电话，“地址发给我。”
阿宝在工作之余也不忘八卦，“孩子有事儿，要翘班？”
“......”我还没回过神来，手机就传来震动。
是朵朵发来的定位信息。
我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对阿宝说，“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社保局。”
干人事部的，谁还能被一个考勤机困住？
朵朵发来的定位地址，离着酆都城有点远，绝对属于四环外了。
我坐上摆渡船，选择了走水路。虽然水路的行进速度比不上走旱路，但是水路上不会颠簸，弄得一身狼狈，而且沿路的风景也着实不错。
一路上，风平浪静，遇到水路狭窄的地方，能看见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在沿岸盛放。
对于彼岸花的说法很多，有的说是往生者的记忆凝结而成的，又有说是孟婆汤的汤头引子，可以让人忘记前尘，还有说冥界的彼岸花原本是白色的，后因沾染世间血，所以才染红的。红色的彼岸花又叫作曼珠沙华，花开不见叶，阴阳永相隔。
船行半日，到达目的地之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鬼母茶话会的举办地点在渡生岛上，渡生岛三面环水，只有一条旱路能通往。
传说渡生岛原本是三途川上的一座孤岛，四面环水，除了像是韦陀一苇渡江那样的大能，谁也上去。岛上住着鬼母，生得虎龙足，蟒眉蛟目，形状奇伟古怪。她的本领更是大极了，能够产土地和鬼。一次就能生产十个鬼，早晨生下来，到晚上她就把她的儿子们当点心吃下肚子去。
时间长了，鬼母产出的土地连接到了阳间，鬼母就走出了小岛，到处抓阳间的小孩来吃。痛失爱子的母亲们追到渡生岛讨要孩子，可是生魂上不了渡生岛，一踏上渡生岛的土地就会变成流沙，随水而去。母亲们便踏入三途川，化成累累白骨堆砌成了通往渡生岛的最后一条道路。有一位母亲，成功踏着这条白骨之路上到渡生岛，找到了鬼母，可是独生岛上哪里还有孩子，孩子们早就被鬼母吃掉了，激愤的母亲趁着鬼母生产的时候，杀死了鬼母，为爱子和那些母亲成功复仇。
功成身退的母亲本来想要跳入三川途，可是要离开的时候，看着鬼母刚刚产下的鬼婴内心不忍，便留在渡生岛成为了新的鬼母。
和上一任鬼母不同，新的鬼母非常喜欢孩子，怜悯鬼婴，同情那些痛失爱子的母亲。后来，新任鬼母找到了那些化为白骨的母亲的魂魄，联合她们，就有了现在的酆都妇女儿童保护联合协会。渡生岛成了酆都妇女儿童保护联合协会的总部，也是那位鬼母的居所。
那位伟大传奇的鬼母，就是现任酆都妇女儿童保护联合协会的会长。
朵朵的妈妈，毗伽罗倻的干老婆......
一路欣赏沿岸风光的好心情在渡生岛的港口码头上，被风吹的一丝不剩。
我艰难的举步向前，这也是我不愿意走旱路的原因之一，谁能忍心、踏着母亲们的尸骨上岸。
登上渡生岛的顶峰小虞山，远远的就听见，小虞山庄里传来女人们的欢笑声，和孩子们追打嬉闹的声音。
山庄门口的孩子们看见我，争先恐后的把我往里引。
山庄的环境类似人间景区里的主题酒店，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就不说了，主要是周边实在太多了，随处可见的玩偶，淘气堡，小动物园，小钓鱼池，小型的沙池，小型的戏水池，竟然还有个小型的玻璃迷宫。看着这些随处可见的儿童设施，我对鬼母群体的好感倍增。
跟着孩子们进入中院，就看见一群身着各色服饰的女人们，分散的围坐在五六个小茶桌边说话聊天。二十多个女人什么年龄，什么生活时期的都有，但是都盘着头发，指甲整齐，气质温柔。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朵朵，只有她不是盘发，活泼好动的性格和周围的女人明显不同。
朵朵也看见了跟着孩子们进来的我，“哎呀，你可算是到了。怎么这么久？”朵朵跑过来，拉着我往女人堆里带。
“我走的水路，是会慢一些。”我回答。
朵朵领着我到她刚才坐的那桌，果然是茶话会，桌上是精美的糕点和茶品，还有孩子们喜欢的糖果和切好的水果。
被一群鬼母行注目礼的感觉不是很好，那慈爱的目光，像是面对一群老丈母娘，非常奇怪。
“这是小时吧。”为首的鬼母道。
“阿姨好，我叫印时雨，朵朵的朋友。”我弯腰和她打招呼。
“哎呦，这孩子性格可真好。”鬼母大人显然对阳间的称呼方式很受用。
“我听朵朵说你很照顾她，真是个好孩子。”鬼母拉着我坐在她身边。
“哪里哪里，朵朵也很照顾我，我新进酆都，不懂的地方很多，我和朵朵属于相互扶持，共同进步。”我笑着回答，暗暗观察鬼母的打扮。鬼母看起来很年轻，一张不到三十的脸，要不是她气质上有独属于母亲的那份慈爱感，真看不出这样一个年轻的温婉女性，竟然是冥界中，能和佛祖抗衡的，数一数二的狠角色。
鬼母诃梨帝，被奉为护法二十诸天之一。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直就很喜欢神女魃这孩子，单纯善良。可惜她义父走的早，她本身也是命运坎坷，虽说后来毗伽罗倻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可是这么一个没结过婚的鬼王，哪里会体贴人？”鬼母诃梨帝不无惋惜的说，“现在好了，有你照顾朵朵，我很放心。”
鬼母的肯定是我最大的压力，这怎么像是丈母娘托付女儿呢？
“请鬼母大人放心，我会把朵朵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小心保护的。”我看着鬼母诃梨帝的眼睛，观察着她的反应。
鬼母诃梨帝明显一愣，看看我，又看看朵朵，眉头皱了起来，“亲妹妹？”
“嗯嗯！”我连连点头，希望她千万别误会我和朵朵的关系。
“听说你和朵朵住在一起？”鬼母诃梨帝有些不满。
“没有，我住在公司的宿舍，朵朵住在我家。”说话间，我掏出小棺材给鬼母诃梨帝看。
鬼母诃梨帝只看了一眼，就惊讶的挪不开眼睛了。我心说不好，财不外露，这小棺材，就连阿宝我都没给他看过。赶紧揣回衣服内兜，对着鬼母莞尔。
鬼母显然也是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忙叫来了边上的侍女，问起我喜欢喝什么，吃什么。
简单的下午茶时间，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或者不愉快。不过，鬼母诃梨帝看见小棺材的诧异表情，多少还是让我心中不安。今日说是鬼母诞，然而也没有什么盛大的庆典，只是不断地有前来祝贺的访客，送来了贺礼，然后和鬼母们简单的聊天，就告辞离开了。
“那些，都是鬼母们的孩子，有的是鬼母们分娩生产的。那样的出生就有冥界的户籍，不等长大就是鬼差。”朵朵指着一个器宇不凡的青年说。
那青年正和鬼母诃梨帝一起，往后院鬼母们的居所走去。青年恭敬又亲昵的扶着鬼母诃梨帝的小臂，满脸温驯的笑着，在和鬼母诃梨帝说着话。鬼母诃梨帝只是慈爱的笑着，偶尔点头回答两句。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那些，是鬼母们收养的，和我情况差不多吧，鬼母们会负责照顾他们到长大，要知道大多数的鬼婴都是枉死的，不是意外，就是被遗弃后死亡的，这样的鬼婴无法长大。也只有鬼母分泌的特殊的乳汁，才能把他们喂养大。以后或是投胎，或是留在鬼界生活，全凭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朵朵指着另一个青年和我说，“就像谢游，他就是阳间父母遗弃的弃婴，往生之后，鬼母们外出阳间捡回来的。谢游算是很争气的鬼婴了，长大后就在三途川远洋运输集团上班，我听照顾他的鬼母说，谢游再有半年就能投胎了！”
我看着站在鬼母群中，一一奉上谢礼的谢游，知恩图报，果然是个好鬼，希望他来生能投一个好胎，拥有一个完整幸福的童年。
“奇怪，朵朵你不是天之神女，鬼王义女吗？怎么会是鬼母的女儿？”我搞不清这是什么人物关系，按照朵朵之前的说法，她是达淦族的圣女，十五岁做了朱雀的女儿，后来十年达淦族内战才死的，怎么也是二十四五的成年人了，又有鬼王当作义父，怎么也轮不到鬼母插手啊。这是什么酆都妇女儿童保护联合协会的隐藏业务吗？
“哈哈，那是对外的说法啦，大概鬼母大人是义父的在冥界的同盟吧，所以鬼母诃梨帝对外声称我是她承认的义女。而且鬼母大人确实没有女儿，所以只要是她举办的活动，都会邀请我过来。”朵朵笑着说。
“那鬼王大人呢？没说什么吗？”我问。
“嗯......义父确实没承认过，也没有否认过，每次鬼母大人邀请我，义父也是让我凭着自己的心意选择来不来。”朵朵皱眉沉思，“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义父的态度，他挺纵着我的，我也觉得这样不合适，所以鬼母大人让我喊她义母的时候，我喊的是妈，不然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就是有点不合适的感觉。”朵朵像是也察觉出不对劲来。
“所以，是鬼母大人让你改口的？就算这样，鬼王大人也没说什么？”我觉得鬼母诃梨帝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如果是非常亲近的关系，也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可是她明显是单方面的和朵朵亲近一些，直接越过了和毗伽罗倻的交往，那她的目标是单纯的喜欢朵朵，还是另有索图？鬼王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的，这非常微妙。让人忍不住猜测，碧落黄泉和酆都妇女儿童保护联合协会有着怎么秘密的协议，还是商业合作层面上的战略联盟？
“嗯。”朵朵欲言又止，像是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
“你别多心，我不是想窥探碧落黄泉的秘密，只是想知道鬼王大人的立场。心里有数了，就不会给你们惹不必要的麻烦。”我对朵朵解释道。
“哎呀，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和鬼王大人也不会提防着你知道。我说不清了，你别想岔了呀！”朵朵急的跳脚。
“好了好了，我们去前院玩儿，你不是说要带我参观小虞山庄吗？走吧。”我拉着朵朵往山庄前院中庭走。把一堆女人远远抛在身后。
其实我挺不喜欢孩子鬼的，它们的遭遇固然可怜，可是也心智未全，不辨是非，通常淘气起来更加直接，更加伤人，也更纯粹的可怕。
至少和它们玩了迷宫游戏和捉迷藏之后，我深有体会。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玩了。
朵朵却还玩得很开心，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孩子王。
夜幕低垂，转眼就到了晚上，鬼母诃梨帝留住朵朵和我，我是不想留下的，但是渡生岛码头已经关闭。夜间船行于三途川也实在恐怖。无奈之下，我只好和朵朵一起，留宿在了小虞山庄。
小虞山庄的前院，是酆都妇女儿童保护联合协会的办事处，是用于接待外客和鬼母们日常办公的地方，我被安排在这里住下。山庄的内院中庭，是孩子们和当值鬼母与侍从们，休息和学习的地方。朵朵被鬼母诃梨帝带去了山庄的后院，那里是鬼母们的居所，住着的都是女眷。
夜晚的小虞山还是很冷寂的。没有了白日里孩子们游戏的欢笑声，读书声，显得异常安静。
和阳间的普通孩子一样，受到酆都妇女儿童保护联合协会保护的鬼娃娃们，夜晚会安静的入睡，进入修行状态，努力长大。并不会偷偷跑去阳间作乱。当然，这也要归功于英明神武的鬼王毗伽罗倻。听朵朵说，为了鬼娃娃们的安全考虑，毗伽罗倻在渡生岛上下了结界禁制，既避免了娃娃们淘气落水，又使此处通往人间的道路被彻底关闭。只有持有鬼母令牌的工作人员才能在其中通行往来。
躺在床上，我实在是无法集中精神休息下来。或许是潜意识，我总觉得不安。也有可能是白天被鬼娃娃们的游戏吓到了，躺在床上，脖子都感到僵硬时，我实在忍无可忍，翻身下地，掏出之前无常君送我的锁灵囊，打开，掏出一粒小小的锁魂铃，攥在手中。顿时就觉得轻松不少，心下稍定，推门离开小院，到山庄前院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