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见义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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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蓄大厅里排队的人不多，一条长长的蓝线把排队的队伍与正在办理业务的鬼魂分开。我前面还有五个鬼魂在排队，我站在队尾百无聊赖的打量着酆都邮政的储蓄大厅。
大厅的装修风格是中式民国时期的样式，正常高度的吊顶上，有一顶巨大华丽的水晶吊灯，琉璃材质的水晶球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璀璨耀眼，折射出的光影使得室内显得温暖柔和。木质的长柜台和圈椅质感十足，分成三个工位窗口，后面一张绘有牡丹水墨画的屏风，若隐若现的能看到其他的办公人员，围坐在巨大的方形会议桌里忙碌办公，再后面靠墙立放着多面类似中药铺里才有的抽屉柜，隐约中有穿着旗袍的酆都储蓄员工在忙碌整理的鬼影。地面树立着多盏古色古香的木质灯台，烛台灯罩上也绘有和屏风上一样的牡丹花纹，仔细看去画工细腻鲜活灵动，一阵风动，花香满室。
就在我还要继续观察室内装修摆设的时候，一阵空灵低沉的声音响起。
“先生，先生？到您了，请问您是67号客人吗？先生？”前方柜台后，传来了空灵好听的女音。
“不好意思，没注意。”我回过神，走前两步，递出我的号票和往生纸。
“没关系，您是要开户，还是提款？”工号1034的柜员问道。
“开户，打印流水吧。”
“好的，请稍等。”柜员纤细的手指涂着黑色的蔻丹，一抬手，一把做工考究的算盘就出现在桌面上。柜员看着我的往生纸，右手手指飞快拨动算盘珠，然后左手向前一捻，一张黑色的小卡片出现在她两指之间。她将只有她指甲盖大小的小卡片放在我面前，右手不停，又拨动了几下算盘道，“好了，首次激活只需把卡片插进您的手机屏幕里，卡片接触屏幕就会消失，以后想要查询卡内余额，或者流水只需在手机上查看即可。”
“好的，谢谢。”我惊了，拿起属于我的黑色卡片，掏出手机，准备按照柜员告诉我的激活方法，查看一下我的账户。这是我做鬼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神奇的操作，在这之前我没看见过什么法器，也没看见过哪个鬼使用能力。办公室里的装修到工作使用的办公用品都是和21世纪一样的，电脑、手机、打印机。现在想来，难道也是什么法器吗？鬼用不用交电费？阴曹地府也通5G了？
黑色的卡片触感也像是手指甲一样，未及多想，卡片在接触到手机屏幕的一瞬间，就像是磁吸一样脱手，水滴落入纸张一般，一下就被吸收了，手机屏幕水波纹般一荡，我的iphone 11屏幕上就多了一个“酆都邮政储蓄”的app。
我点点头，装作平静的站起身，离开前深深看了柜员小姐一眼。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明天上班一定要看看自己的电脑是不是有插电线。
我一边按照的指引拐去酆都邮政中心服务台，一边点开“酆都邮政储蓄”app，查看卡内账单明细。
“个，十，百，千，万”8万多，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存款了。我叹一口气。
其实鬼界的钱没有什么大用处，鬼怪们还是更喜欢奇珍异宝的。但是没钱也不行，求鬼办事儿，吃饭，生活，一样还是要用到冥钞，而且有钱也可以买到鬼界的好东西，冥钞也可以在鬼市流通。只是冥钞鬼怪们都有，或多或少而已，真正对鬼怪们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还是那些阳间亲人送不下来的东西。
我看着转账来源，和用途备注的两栏内容，皱眉思考，怎么也想不起来。都是谁呢？对我而言，都是陌生人一般的名字。我想不起来了。
“您好，取快递吗？”邮政服务中心的前台小姐穿着现代的西装制服套装，胸前别着简单的“酆都邮政储蓄”，工号工牌，两枚一绿一蓝蝴蝶图案的小领针，分别在白衬衫领口。与隔壁酆都储蓄的牡丹花纹标识连在一起，刚好组成蝶戏牡丹的企业标识。同样是酆都邮政储蓄的员工，同在一层办公楼里，储蓄大厅和邮政运输像是两个不同的公司一般，员工工装和装修风格单独看，根本不是一个level。
“是的，”我在酆都邮政储蓄app里找到自己的取件码拿给前台看。
“好的，请跟我来。”工号的前台小姐带我走进存放快递包裹的大仓，装修极简的大仓，足有4、5层楼的高度，货架上整齐罗列着各种包裹，穿着酆都邮政统一服装的员工，将刚刚卸载下的快递包裹贴上酆都邮政的取件码标签，然后将快递包裹放在传送阵上，传送法阵的另一头就是空着的货架。
这种法阵我是有见过的，在酆都鬼才管理中心有一间专门收发快递的收发室。听收发室的同事说，这种法阵是需要维护的，虽然用起来确实很便利，但是日常维护也是消耗巨大，所以并没有普及，而绘制法阵的技术，也只有隶属鬼王“君梵”的酆都邮政储蓄掌握着。
我拿着手机，按照app指引一通操作，法阵里吐出的包裹有大有小，都是我的，直接在我面前堆出一面墙。
“客人，需要配送服务吗？”工号的前台小姐笑容僵硬，我尴尬得想要刨墙，却万分感激她的提议，这么多的包裹我是真没想到。
回到公司的宿舍，我付完配送费关门回到家里，看着面前一地的包裹发愁。看来我在阳间的时候人缘不错，这么多的包裹，发件人名字很多，应该是除了家人之外，还有很多人送给我的。我一边拆快递，一边努力回忆包裹上的名字，还是一个也想不起来。
收拾完快递，已经很晚了。
虽然鬼是不用睡觉的，但我还是保持着做人时候的作息，洗漱完，躺在床上调整呼吸，闭目假寐。
我现在住的宿舍，是公司给分配的临时用房。单人单间的小公寓，一进门正对着厕所，旁边就是上下铺的床，上层休息，下层是一张桌子和一个小衣柜。洗衣晾晒，要去走廊尽头的洗衣房完成。房子虽然小，但至少也算有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宿舍管理员带我进来的时候，没有打扫房间，我在抽屉里看见了上一个房客留下的书，几本小说，几本自学梵文的书，还有一本讲修炼吐纳法门的书和一本酆都旅行指南。
我现在闭目假寐的时候，都会学着书上说的方法吐纳，未见成效。但是上班的时候，确实有比两眼乌黑的阿宝精神一点。也不知道住在隔壁的阿宝，回来没有。房子隔音不好，但是隔壁没有声音。明天要是没事，下班倒是可以可以拉着阿宝陪我逛逛鬼市，还是挺好奇的。
就和我练习吐纳，渐渐入定的时候，手机铃声将我的从状态里吓得弹坐起身。
“喂，阿宝，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电话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时雨，你快来小吃街！”说着，电话里传来阿宝的一声惨嚎，然后电话里传来“嘟嘟”两声，就结束了通话。
“喂，喂！”我对着电话做最后的挣扎，阿宝那边像是和人打起来了，但是光喊我有什么用？到是喊鬼差啊！想着阿宝那一声惨嚎，我也没有别的选择，翻身跳下床，顺手抓起手机和桌上刚刚在快递里拆出来的小棺材，就往外跑。
酆都小吃街就坐落在酆都经纬主干道上，算得上是在酆都的中心位置。我们的宿舍楼，其实就在酆都鬼才中心的地下几层里。离着酆都商业街不远，和小吃街也才三四个路口的距离。
我都跑出来了，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抓着一只小棺材。顺手把小棺材放进衣服内兜里，真是麻烦，这东西做工精致，不像一般的棺材是木质的，手感摸上去像是瓷器，指甲敲上去发出清脆的声音，上面绘制镶嵌的装饰繁复又清雅，我第一眼看见就很喜欢。所以在收拾的包裹的时候，就直接把它放在了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没成想，刚才出门的着急，竟然是把它也顺了出来。可千万别丢了碰了。
一转弯，就到了小吃街，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高壮的阿宝。
“阿宝！”我呼啸着跑到阿宝身边，速度快得吓了我自己一跳。
“哎哎哎，哎呦。”阿宝用手挡了我一下，差点被我一头撞上。
“哎呦，我的祖宗哎，你这是干什么呢？”阿宝哭笑不得的看着我。
“你在电话里嚎什么？我跑得鞋都丢了！”我没好气的瞪着阿宝，看见他胸口一片狼藉的菜汤。
“哈哈，这不是见义勇为的时候光荣负伤了吗！”阿宝拉了我一把，扭身和我说道，“那个，今天在鬼市把钱都花光了，兄dei，麻烦结账，剩下的回去再说。”说着，阿宝一摆手，“老板，结账！”
“......”我一阵无语。看着眼前的情况，大概是猜到了前因后果。
老板身边站着刚刚见过一面的女鬼，工号，我还记得，酆都邮政储蓄银行的前台小姐。她正一脸无错的站在我对面，看上去局促不安。地面上净是碎碗破盘，酒壶酒杯滚落满地，看这架势。阿宝这死胖子，见义勇为的是他，结账买单的是我。我掏出手机，把这一地狼藉的单买了。
“对不起，谢谢......”女孩子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回头看向。
“没事儿，也不能看着女孩子被人欺负了不管，不是？”我看向阿宝。真不是我小气，初来乍到，和阿宝这个老鬼比不了，我是真的没有什么积蓄，八万的存款在鬼界和要饭的孤魂野鬼也没啥贫富差距了。而且，我对英雄救美也没什么兴趣。要是个帅小伙，还差不多。
“哈哈，放心放心，”阿宝说着脱下一身菜汤的卫衣，“喏，这个给你。”说着把一块鹅卵石拍在我手里。
“我手机啊！”我把手机揣回裤兜，看着手里的鹅卵石一阵无语。这东西我不认识，但是看着确实像是普通的鹅卵石。阿宝说了今天在鬼市把钱花光了，莫不是都卖了这玩意儿？这是干嘛？要在宿舍铺石子路了？
“我叫茉莉，今天谢谢你们，把手机号码给我吧，我把钱换给你们。”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儿，就当交了个朋友请吃饭吧。”阿宝说着，抖了抖手上拎着的衣服。
茉莉忍不住一笑。
“叫我阿宝就行，我朋友时雨，我们是酆都鬼才管理中心的。”阿宝一指我。
我点点头，“刚见过，在酆都邮政储蓄银行。”
“哈哈，挺有缘啊，朋友圈就是个圈啊！走，送你回家，我们也走了。以后可以一起玩儿。”阿宝边说边往前走。
“给你们添麻烦了，今天实在是非常感谢，要不，衣服给我吧，我住的地方洗衣服很方便，正好还衣服的时候请你们吃饭。”茉莉很活泼，少了女鬼的阴森，显得活泼开朗。
“那也行吧，留个电话？”阿宝把衣服给了茉莉，三人边走边互换了手机号码，把茉莉送到宿舍楼下，我和阿宝往宿舍走去。原来是阿宝逛完鬼市，往回宿舍的方向走，路过小吃街，正巧看见茉莉被调戏，阿宝见小姑娘害怕，对方又不依不饶，就没忍住直接叫了鬼差，被对方发现了，正打着，就被鬼差带走了，
“那你嚎什么？”我问。
“害呀，茉莉看见鬼差害怕，正好就把一盆水煮肉片喂给熊猫了。”说着，我就想起了他今天穿的熊猫卫衣，刚好是熊猫脸上被扣了一盆油汤。
“哈哈，那你给我鹅卵石干嘛？钱都在鬼市买了鹅卵石？你这是要在宿舍搞装修吗？”我不懂就问。
“那可不是鹅卵石，是蛇鳞玉石。”阿宝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