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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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已到,陆韵寒带着百来人留在城门处。
除了少数极度不愿意和甘愿献身的老百姓以外,其余的都已经迁出宣城。
副将和军师带了一万人马攻城诱敌。
边打边退,退入城中抄小路上山避难。
陆韵寒立在城门之上,银白的战甲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靳齐勒:“陆家小儿!”
在陆韵寒身后,是被挟持的靳鳞贺。
靳鳞贺:“阿玛——”
才喊出口就被人堵住了嘴。
城门之上严阵以待,威严肃穆。
靳齐勒勒马不前。
身后有人:“大帅,此时攻城,胜算极大啊!”
“情况不对。”靳齐勒看向城墙上的身影,“这几天大庆来犯即退,攻则撤。必有阴谋。”
“可这……”那人指了指城门,“是不是换了人,换了战术?”
“那你说说,是什么样的战术?”
陆韵寒逆着光看向那徘徊不前的主帅二人:“靳鳞贺,看来你也不是那么重要。”
绑在靳鳞贺身上绳子开始往上吊。
“唔唔——啊——”
“鳞儿!”靳齐勒向前走了几步。
“靳将军,若是不敢,就回去吧!”陆韵寒嘲讽一喊。
“小儿,莫猖狂!”靳齐勒面色通红,咬牙切齿“准备!”
冰在融化,雪山松动。
得尽快撤离。
陆韵寒轻笑,大喊道:“北戎就此,不值一击!”
“北戎,孬种!”
“北戎懦夫!”
北戎军队躁动。
“放他娘的狗屁!”
“大帅,让我们冲!”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陆韵寒手腕轻转,长矛抵在靳鳞贺脖颈处,微微一动,能看见白茫一片中的红。
“尔敢!”靳齐勒气红了眼,“攻城!”
北戎大军亢奋,吼声震天。
陆韵寒:“放箭。”
万箭齐发,一大批冲上来的北戎将士被射杀倒地。
更换三批箭矢,射箭士兵撤离。
北戎已经开始攻城门了。
城门是用石像勉强抵住,砸了几十下就开了。
北戎大军涌入之时,将士们已经离开,陆韵寒在高地,策马而去。
“开闸!”
陆将军一声吼,闸门大开,水源冰雪顷刻倾出。
靳齐勒才入城惊觉不对,勒马急回:“撤!”
为时已晚。
山体滑落,雪水河水灌入宣城。
“救命——”
“快走!”
“撤!快撤!”
“跑啊!”
北戎军心尽失,只留满地狼藉。
人心涣散,只余狼狈奔走。
大河雪水把那十几万的北戎大军被掩盖了个彻底。
靳齐勒一生警惕,唯独对自己的儿子上心到是去理智。
陆韵寒站在高处往下看,靳鳞贺或许能活,但靳齐勒必定会死。
今天的阳光不刺眼,也很冷。
白雪一片,看不见人影。
大雪之下,是多少个家庭?
陆韵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战争本就残酷,她也早已见过太多了。
陆将军骑马而来,站在陆韵寒身后:“陆韵寒。”
陆韵寒回首:“在!”
“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经历生死,是什么样的感受?”
陆韵寒望着自己的父亲。
隔了十多年,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自己父亲对她的关心了。
她以前是怎样的?
疯玩、霸道。
聪明,但绝不用在正事上。
望着陆将军有些失神,陆韵寒细细的回想自己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样的感受。
“怎么了?害怕?不想说?”
陆韵寒摇摇头:“爹爹,血太热、太红,雪太冷、太白。对比太强烈了。”
都成了王权争夺的牺牲品。
甚至,没什么人知道他们的姓名。
“为了千万百姓,为了子孙千万代,这些是必然的。”陆将军拍了拍她的肩,“你是将领,得扛起责任来。”
陆韵寒并没有等太久,刚过三更,门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昏沉的思绪登时清醒过来,悄声坐起来,黑夜之中升起白雾。
软骨散?
陆韵寒点住自己的穴位,慢慢靠近。
按脚步声判断,门外有三个人,有一个耳熟,是四海的。
另外两个,一个玄虚,一个沉着落实。
也就是说,一个是太监,一个是男人。
祁海王过来了。
软骨散化她武功?
这是想做什么?
“陆小姐。”
陆韵寒脚步一停,挑眉。
祁海王还挺厉害。
厢房门被打开,视线相碰,有一种强强相吸的感觉。
祁海王:“聊聊?”
看来,是不需要她去推一把了。
陆韵寒转身坐在桌旁倒了杯茶品着:“王爷想要的,小女给不起。”
“陆家连大庆皇室纷争都不参与,何况是袁国家事。”
祁海王:“是吗?”
踱步迈进来,自取凉茶细酌。
两人无声的对峙,各自都想要拿到最大的利益。
祁海王:“大庆皇室纷乱,庶出也想拼一把夺得皇位,想要自保的也岌岌可危,大庆江山已然在乱,陆家还能置身事外?”
陆韵寒:“太子未立,江山平定,朝野安宁,王爷想挑起两国争乱不成?”
“陆小姐,这话你自己信吗?”祁海王轻笑,“如若当真江山平定,那你叔母为何能被我抓到?”
“身在局中,还妄图做那局外人,啧啧啧~”
陆韵寒没说话,确实,父亲的想法太天真了,所以她前世才会铤而走险,想要把陆家拖出泥潭,却没想到……
闭了闭眼,陆韵寒点了点桌面:“王爷想做什么?夺权,保命?”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只会是在不损害陆家利益的情况下保你的命,而不是无条件帮你。王爷——明白我的意思吧?”
祁海王:“你叔母……”
“你拿我叔母要挟也没用,大局之下,舍弃一些必然的……叔母也会理解我的。”陆韵寒嘴角带笑,“王爷三思吧。”
祁海王的脸色郁沉下来,盯着陆韵寒。
陆韵寒闭眼假寐。
主导权拿在了陆韵寒手里,谈判陷入僵局,祁海王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雀鹰盘旋在院子上空,尖锐的叫声让陆韵寒睁开了眼,起身关门,吹灯,翻窗踏上叔母指引的路。
这院子毕竟是着急建起来的,多少是有些漏洞可钻。
陆韵寒在黑夜里穿梭,出了院子,在山林与叔父叔母相见:“三叔父、三叔母。”
“韵寒,难为你跑这一趟了。”三叔母拉过她的手,“这祁海王若不与我们合作,怕是要从边防入手,你要多加小心。”
“潭知和明远会配合你的。”三叔父递来一张字条,“这是雀鹰的传信方式。”
陆韵寒接过来,她能听懂雀鹰叫声,还没学会让雀鹰传信,这东西的确不可缺少:“谢三叔父。”
三叔母:“一家人,不必言谢。若不是你来,潭知和明远也进不来,我和你叔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出来。”
陆韵寒:“我送你们下山。”
“好。”
陆韵寒踩着积雪给三叔父和三叔母开路。
两位长辈虽也习武,却比陆韵寒的功底还差些。
夜色很浓,祁海王听闻陆韵寒离开气得踹翻了四海:“那么多人看不住一个人?!你们在干什么!”
“王爷息怒。”
他们在大庆人手本就不足,这次出来也只带了十人,各个角落都要看守,看陆韵寒的自然不够。
“废物!”
祁海王胸膛起伏明显:“把那两个人带上来。”
“三叔父”和“三叔母”被带上来了,面对祁海王仍是一脸无所谓。
“我问你们的,想的如何了?”
“三叔父”:“既然王爷心不诚,又何苦问我们?”
“送我回去,袁国不用你们操心,只是这样而已,你们又在担心什么?”
“三叔母”:“王爷也知道朝堂不稳,您身份特殊,送您回去——我们只会招惹祸端。”
祁海王深吸一口气:“我贸然请二位前来是我失礼了,还望二位海量,见谅。”
“三叔父”:“我们小肚鸡肠,没法海量。”
祁海王:“二位一定要如此吗?”
“如此又如何?”陆韵寒踏门而入。
“陆韵寒。”祁海王审视一般看着陆韵寒。
踏入房门,陆韵寒去了一身的冰寒:“王爷,你想毫无损伤地离开是不可能的。我能帮你成功离开,但你,能给我什么?”
“我登位后,大庆与袁国百年内绝无战乱。”
“呵~”陆韵寒轻笑,“不过一句空话,说得轻巧。”
祁海王:“那陆小姐想要什么?”
陆韵寒:“夜羽卫。我要夜羽卫在我需要的时候随我调遣。”
四海从旁站到了祁海王面前,眼色犀利。
陆韵寒找了个位子坐下,倚着椅背:“王爷不用这么惊讶吧?王爷既能用特殊手法请了我叔父叔母前来,我知王爷手中的底牌,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我可以把夜羽卫借你用,但只有三次。”
够了。
陆韵寒看了他一眼:“王爷,静候佳音吧。半月后,我会送信于你的。”
雀鹰从屋外飞进来落在陆韵寒肩头,陆韵寒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捋了捋它的羽毛:“辛苦了。”
雀鹰抬了下翅膀,叫了一声,头贴在陆韵寒脸上拱了拱。
小主人,贴贴!
陆韵寒眼底含笑:“王爷,可要立字据?”
“不必。”祁海王下位,“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
陆韵寒带着“叔父母”下山。
“三叔父”明远和“三叔母”潭知跪在了陆韵寒面前:“大小姐。”
嫡长房嫡长女,担得起陆家大小姐之称。
“此次意外,我不罚你们,等候三叔三叔母发落吧。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潭知和明远:“属下明白。”
可府中暗卫自有一套奖罚制度,大小姐仁慈,可他们的惩罚不会没有。
陆韵寒赶着要去边疆。
叔母离开前交代,父亲孤身深入敌腹,如今军营副将难以维持大局,民心慌慌。
叔父叔母领着民兵前往,路途稍远,赶到时恐局面失控。
今生发生了一些不曾前世不曾发生的事,她不知道此次能有多大的几率,但她坚信,父亲一定会活着回来。
陆韵寒和墨泠几人汇合,稍作休整,连夜赶往北疆。
从断背山到北疆路程不算远,但也不算近,快马加鞭走了五天五夜,陆韵寒才到了北疆战士驻扎营地宣城。
找了个客栈收拾妥当,换了便衣就去城主府了。
城主:“陆小姐,令尊不知所踪,狂徒趁乱谣言四起,如今民心不稳呐!”
已是花甲之年的城主微微摇头:“是我那儿不争气,说漏了嘴。”
陆韵寒:“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带我去营地。”
城主有些犹豫。
“家父作为,只有我最懂!也只有我出面,将士们才能心安镇定!”
“我的父亲在外生死不明,护的是百姓!那是我的父亲,他们没理由不信我!”
城主带着陆韵寒前往营地。
站上主将台,那久违的责任与使命感笼罩住陆韵寒。
开口之时,那周身的煞气镇住了全场的将士。
“将士们!我问你们,陆将军征战多年,何曾败过!”
“那北戎屡屡来犯,我们是不是要把他们打怕了!”
“是!”
那齐声的呐喊直振人心。
“站在这里,你们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护住身后的百姓!身后的家人!此战,必须胜!”
“将士们,我在这里,和陆将军,与你们一起,守住宣城、守住北疆、击退北戎、保住大庆!”
“守卫家人!”
“此战必胜!”
将士们的士气渲染高涨。
陆韵寒分了来时猎到的三只野猪,自行退场。
留守的暗卫给了陆韵寒一张名单。
父亲的一手趁乱见人心打得妙,也让人难受。
跟随父亲十几年的副将,竟是个细作。
陆韵寒烧了字条,在主营帐中歇下。
她知道。
所以,她从未退过。
父女二人望向鹿观城。
如今宣城守住,乘胜追击,必能击垮北戎夺取鹿观城!
父女二人相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