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接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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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和钱妍娘顿时停住了话头,门帘一掀,秦云依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今日的秦云依穿着一件青碧色绣兰花的交领短襦纱衫,一条柳黄百花绫裙,腰间系着白玉双环佩并一条豆绿色的宫绦,梳了一个简单的蟠龙髻,垂着两条小发辫,云鬓上只插着一支衔珠小凤钗,并几支白玉莲花簪。这一身打扮清新又淡雅,却又不失女子的娇媚。
钱妍娘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女儿,半新的撒花小缎袄,月白的对襟领子,下面是一条秋香色百褶裙,梳着的是寻常的双环髻,戴的是简简单单的一朵大红绢花,这花还是自己和女儿亲手扎的。
秦云依一进屋,就对着钱氏和钱妍娘行礼,然后亲热的拉着娣姐儿的手道:“几年不见,越发认不得。若是在街头遇到了,兴许还不知道是自家人来着。”
钱氏抿了一口茶,然后对着女儿道:“娣姐儿是贵客来着,你可得好好招待。你屋里藏的那些宝贝,也一并拿出来,给娘和姨母长长见识也好。”
钱妍娘一听,十分好奇的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她爹出门做生意,常常带些不值钱的玩意回来给她玩。这孩子就喜欢把它们收起来,全部放在屋里的一个箱子里头,当宝贝一样的供着。”钱氏笑着道:“别说是丫鬟碰,就是我这个做娘的去看几眼,也不许我多看。”
“那肯定有什么别的由头。”钱妍娘笑着的说。
秦云依在旁听了笑着说道:“不过是些小玩意。长辈们看了,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倒是娣姐儿,你等下去和我一起看看,挑几样的回去玩玩也是好的。”
娣姐儿望了望母亲,然后有点害羞的点了点头。
秦云依立即拉着她走了,留下钱氏和钱妍娘说着话——
马车里,钱妍娘望着女儿怀里的小匣子,道:“表姐给了你什么东西?”
娣姐儿摇摇头,指着马车外的马夫小声道:“表姐说,回家了才能看。”
钱妍娘撇了撇嘴,不过是些小玩意,哄哄孩子玩的,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回家看。
摸了摸袖子里的银锭子,她的心顿时安稳了许多,有了这小袋的银锭子,家里还能多熬一段,但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娣姐儿就要大了,嫁妆没有着落,翔哥儿也要跟着娶媳妇,日后还要筹集他们父子去考试的盘缠,这些都是要用钱的地方。难道以后都要去找姐姐借不成?一次两次,看在旧日的情分兴许会给,可时日一久...
到了家门口,下了马车,那个车夫就对着钱妍娘道:“六姑奶奶,奴才走了,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
车夫看着这破旧的院子,可想而知这六姑奶奶的日子艰难。正要扬鞭子,猛然记起临出门的时候,一个婆子塞了两个布袋的东西在车厢里头,于是他拿出这两个破旧的布袋,道:“六姑奶奶,这是你的东西,别落下了。”
钱妍娘懵了,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两袋。眼见着马车走远了,钱妍娘也不好追去,只好收下包裹,寻思着下趟还回去也就好了。
回到屋里,就见到何值在烧火做饭,于是她恼了,道:“你不去读书,做什么饭?”
何值站起身,对着妻子道:“百无一用是书生,都是我拖累了你们母女二人。如今,我也不想什么功名了,就想着怎么赚钱养你们母女才是正经。”
“糊涂!”钱妍娘骂道,“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吃了这么多的苦,如今说放弃就放弃,你让我们娘仨儿以后怎么活?”
何值气恼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是状元的命,你也别指望靠我做什么官太太。”
这话一出,钱妍娘的泪水就落了下来。何值也知道这话说错了,于是搂着妻子道:“我只是舍不得你们母女为了我再作践自己。那秦府是什么地方,寻常的人家进去,那奴才都不拿眼睛去瞧。何况,我们家如今是落难之时。”
钱妍娘抹了抹眼泪,道:“其他人,我是不知道,但是我这个姐姐,我是知道几分的。你瞧,这袋银锭子,就是她借给我们的。等你考中了,再几倍还回去也就是了。”
何值叹口气,妻子怎么就不想想,若是考不中怎么办?自己参加了三次,三次都落榜,真的是没有什么信心再去折腾,就道:“我已经答应了族长,去当教书的先生。”
“你说什么?”钱妍娘怒了,“你忘了当初族长怎么侮辱你的?你娘是怎么说你的?如果你去做那个教书先生,这族人以后怎么看得起你,他们全当你...”
剩下的话,芸娘咽下去了,不想当面说出来,伤了夫君的颜面。
突然,女儿娣姐儿发出了一声欢呼。
“娘,你快来看啊!”娣姐儿欢喜道,“表姐给了我好多头面!”
何值和钱妍娘疾步迈过去,就看到匣子的最上头是摆着一些点心,而下面,却是一副副头面,虽说都是鎏金的头面,或者是一些绢花,不过比起自己扎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见女儿如此兴奋,芸娘越发的心酸。
何值的眼睛尖,瞧见了芸娘放在一旁的包裹,就道:“这个是哪里来的?”
钱妍娘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何值寻思了一下,再望了女儿的头面一眼,然后对着妻子道:“不是落下来的东西,只怕是你姐给你的。”
钱妍娘一惊,难道真的是姐姐故意给的。何值这时已经翻开了包裹,果然,里头全是崭新的衣衫,数一数,竟然是一家子的份例。
“这...”钱妍娘懵了,“我没有问姐姐拿这些东西,姐姐怎么就准备齐全了?”
何值深思了一下,道:“听说秦府这些年,资助了不少贫寒的书生读书。我寻思着,也是为日后做铺路。”
“就算是如此,那都是姐夫的意思。再说,寻常人,送了一点束修银子也就是,难道还送衣衫不成?”钱妍娘摸了摸这上好的针线,缓缓的说道:“姐姐有心了。”
“你姐姐是疼你。”何值也知道,单单是想铺路,也不一定要选自己,自己早就在书院里除了名。
秦朗资助的,也都是那些在书院有名的学子。自己论资格,还不一定攀得上。唯一的结论,就是钱氏爱惜自个儿的妹妹,借了一个名头送了衣衫过来,再想想这几年当掉的东西里头,就有不少是钱氏私底下给自己妹妹的东西。
何值羞愧道:“你姐姐本来寄望着我扬名立万,你好跟着沾光,结果,我却接连生病,屡考不中,误了科场,也连累你变卖了全部的嫁妆和体己的东西...”何值说不下去。
“爹,祖母听说娘回来了,带着大伯母往这里来了。”翔哥儿匆匆忙忙的跑进屋,神色焦急。
这话一出,钱妍娘和何值全身都是一僵,何值急忙对着女儿道:“快,把东西藏起来,莫要让你祖母看到了。对,点心留下,这几样东西,全部藏到后面的鸡舍里头去,快!”
母亲一旦瞧见了这些东西,就会想尽办法要了去。何值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头,渐渐把自己的母亲当成瘟神,家里稍微像样的东西,除去变卖的,就是被他的母亲以各种借口拿走。
翔哥儿和娣姐儿立即将衣服和头面塞到一个箩筐里,上面再铺上一层层厚厚的稻草,然后合力搬到屋外。而钱妍娘将银锭子塞到灶台下面的一个挖好的洞里,用砖头盖好,然后用稻草铺上。
刚刚藏好,何老太太和大媳妇就推门进来,何值正拿着一块糕点吃着,见母亲来了,就道:“娘,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