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采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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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掀开帘子，先从马上跳了下来，随后将秦云依抱下来。因为绿翠还在养伤，贴身之事只能由徐嬷嬷自己来做。好在徐嬷嬷拿秦云依当自家孙女一样看待，伺候的仍然是尽心尽力。
秦云依站在门口，任由徐嬷嬷帮自己整理衣衫。外面人来人往，秦云依看的很新奇。
徐嬷嬷动作很快，一会儿就给秦云依整理好了，然后牵起秦云依的手，迈步进了牙行。
王牙婆子早就得了消息，这院里除了秦云依一个主顾，其他再无别人。王牙婆子站在门口，迎了秦云依她们进屋。
秦云依坐定，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只喝了一小口，秦云依立刻将嘴里的茶叶都吐了出来。什么玩意？就是绿翠她们喝的茶叶，也比这茶叶好上十倍。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徐嬷嬷见到，忙说：“这外面的茶叶，小姐肯定喝不惯。像小姐这样精贵的人，哪里能喝粗人喝的茶呢。”
秦云依看了眼屋里的摆设，平平无奇。自己是秦府千金，而且也提前打过了招呼今日来买人。这王牙婆子就把自己安排在这种地方，分明是瞧不上自己出身商贾。
王牙婆子在一旁赔笑：“是啊是啊，我这儿小地方，金贵东西不多。请小姐担待。”
秦云依冷冷瞧着她，只说：“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徐嬷嬷也犀利的说道：“你看不上我们秦府，是不是也看不上我们小姐的外祖家钱府？！”
钱府大爷可是苏州知府，是秦府当家主母的亲哥哥。一想到这个，王牙婆子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哎呀，都是我的不是。一听到秦小姐要亲临，我都欢喜坏了。一直忙着给贵府挑人，忘了这个。我们这是下九流，秦小姐可千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秦云依微微一笑。这个王牙婆子，说话真是滴水不漏。直接说自己是下九流，若是自己再生气，岂不是自降了身价。难怪能做牙婆子。
“这是自然。”
王牙婆子满面堆着笑，又请秦云依去了西厢房。刚才接秦云依进来的时候，王牙婆子虽然恭敬，却远不如现在的卑微。这人，实在是欺软怕硬。
进了西厢房，徐嬷嬷环顾四周，点点头，这才是招待贵客的厢房。一面精致的屏风摆在屋里，博古架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汝窑烧出来的花瓶，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就连招待客人的桌椅都是小叶紫檀木雕成的。
秦云依点点头，坐了下来。
徐嬷嬷站在一旁，对王牙婆子说道：“去把人都叫上来吧。”
王牙婆子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她觉得有点奇怪，往日里，大户人家过来采买丫鬟仆人，一般都是让信得过的婆子过来，就像是徐嬷嬷这种。可今日，一个千金大小姐也要过来，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王牙婆子想归想，却知道不该问的不问，静静的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站满了小姑娘。王牙婆子让她们五个人一组，排好队依次进屋让秦云依选看。
秦云依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嘀咕。寒山寺后山那少年郎说的，自己的妹妹现在叫彩屏，还有一个叫彩玉的。可这样端坐在上面看，自己怎么知道谁是彩屏彩玉。徐嬷嬷正在面前相看呢，若是自己直接开口叫来彩屏彩玉，岂不是露了馅。
秦云依想到，那少年郎还给了自己一个玉环。说若是他妹妹不肯卖身，便给她看这个。于是秦云依把那玉环拿了出来，挂在胸前。
这个玉环，秦云依也不是没有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看过。整个玉环通体圆润,仿佛整块玉里都浸着水一样,水润且有光泽,是上等的和田玉。美玉无瑕，一看就价值不菲。
能有这样的东西的人家，落难之前，想来也是富贵非常吧。
如此一来，秦云依便有了头绪。那些气质不好的，含胸驼背的，眼神畏畏缩缩，不大气的，都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王牙婆子看着秦云依不断的让人进来，又让人出去。心中嘀咕着，这位小姐看这架势，不像是来买人的，倒像是来找人的。可她心里头到底想着钱府的那层关系，也未说什么。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秦云依也有些泄气。不知道那少年郎说的话准还是不准，自己就因为他的一句话真的跑了出来帮他买下妹妹。秦云依心说，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最后进来的一批人中，还是没有秦云依心中的人。秦云依端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子。徐嬷嬷见了，好像见到了秦老爷一般。这对父女都是有心事会无意识的拿指尖敲桌子。
徐嬷嬷也不打搅秦云依，她也看出来了，小姐这不像是在买丫鬟。有几个丫鬟，模样还行，气质在那一群里也算还行，至少没有把头垂到胸口。可小姐只是看了几眼，就让她们出去了。
“王牙婆子，你是不是看我们小姐年纪小，就这么糊弄我们家小姐？！”既然秦云依没有发话，徐嬷嬷只能替她开口。
那王牙婆子慌了，连连摆手：“嬷嬷你可不能乱说。我这牙行都开了多少年了，你出去打听打听，整个苏州城都是有名的。多少达官显贵的夫人都是从我这儿挑丫鬟的。”
秦云依听懂了王牙婆子话里有话。秦云依噗嗤一笑：“你认识的贵人来头大，可还能大的过知府吗？”
王牙婆子哑了，半响，只能说：“前段日子，确实送来几个不错的丫头。”
徐嬷嬷一听，恼了：“合着这么半天，你把好的都藏了起来，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来糊弄我们？”
王牙婆子拍着大腿，极力为自己分辨：“不是啊，小姐，嬷嬷，你们听我说完啊。”
“刚才那些人，模样虽然一般，但是手脚麻利，一个个老实巴交的。放在小姐身边服侍，正正好。若是给小姐选些美貌的，放在屋里，那也得等小姐大了以后啊。”
王牙婆子这么说，徐嬷嬷就懂了。那些美貌丫鬟，大多是府上小姐长大了出嫁的时候，买过来带去夫家的，是为以后成为通房丫鬟留着的。
秦云依此时开了口：“既然我亲自来了，自然是想选到合眼缘的丫鬟。你把那几个丫鬟都带过来，我好好挑一挑。”
剩下几个丫鬟，一个个的站在门口，依次进去。秦云依睁大了眼睛，心说，若再没有，我也只能帮到这儿了。
此刻，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儿走了进来。她面色憔悴，面色发黄，嘴上干的起皮，但就这样，她仍然站的笔直。
秦云依暗自点点头，终于来了精神。
“你把头抬起来。”
那女孩儿抬起头来，却没想到眼前是个小姑娘，更没有想到，那府上的传家玉环竟然戴在这小姑娘的胸口。
秦云依眼见她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的胸口，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只是不知道，她是彩屏还是彩玉。
无妨，只要找到了一个，另一个一定还在这儿。
“你...你怎么会...”那女孩儿哆哆嗦嗦的抬起来，指着秦云依。其实她只是想指秦云依胸口的玉环，却被徐嬷嬷误以为以下犯上指着小姐。当下就不愉快了。
王牙婆子眼更尖，立马骂道：“你有没有规矩？！在我这儿呆了几天，规矩还没学好是吧！”说着抬手就要打。
那女孩儿狠狠的瞪着王牙婆子：“我呸！”竟然向王牙婆子脸上吐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