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不周山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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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下来，她还真的带回了玉髓瓶，赤月站都呆了，神情怔愣，恍如隔世。
但很快，那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这圣物是百年前虺阴屠杀精灵族时遗失的，或许这玉髓瓶的出现，让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伊清枝一愣，道：“你....”
赤月回过神，道：“无事。”说着，接过了玉髓瓶。
温鉴婴看了半晌，道：“看来那千年老怪物是有救了。”
伊清枝：“？？？”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妖皇这样称呼魔尊。
大抵也是像缔京渊平时口中‘老狐狸’一般的绰号，只不过现在那个男人在侧殿，他就肆无忌惮的说出了口。
没想到这两个人，都在背后损对方。
赤月卸下腰间佩剑，就往侧殿走去，淡淡道：“走了。”
当年他孤身一人被父皇送出精灵族，逃亡一路，在濒死之际，是那魔界领主救了他。
事实上，他虽然现在身为魔界左护法，却并没有打算一直待在魔界，只不过是在养精蓄锐。
大部分族人都被虺阴俘虏，但总有些幸运逃脱的，都被他一概寻来，安置在一处安全之地。
总之，迟早有一日，他会振兴精灵族。
此番....就算是他报答魔尊的救命之恩了，自己今后也能毫不亏欠、安然无恙的离去。
其实都是利益，但却是不会言说、心照不宣的秘密。
魔尊肯定也是明白的。
......
这边，伊清枝紧张的想跟上去看看，却被温鉴婴一把拦住，道：“别去，你也帮不上忙，在这里等罢。”
她停下动作，想了想好像也对，于是便与他一起静静等待着。
温鉴婴姿态慵懒，坐在雅座上，看着她若有所思。半晌，突然问道：“你还不说吗？所有的一切，你难道觉得.....可以瞒过本座？”
伊清枝这才从自己的心绪中回过神来，道：“抱歉，我确实有事情要对你说。只不过刚才有点担心他，就忘了，嘿嘿。”
温鉴婴：“.....”
随即，他嗤笑一声，心道那老怪物怎么找了个那么稚嫩的少女，也不怕玷污了人家。
伊清枝与他面对面，正襟危坐道：“其实，这要从一千年后说起——”
她大概复述了一下那煞气的事情，还有部分虺阴的计谋，都一并讲述了出去。
全部都说完之后，温鉴婴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真是一个麻烦的过程....”
“确实。”
“不过，既然你能靠着难测棋局来到这里，那就说明.....千年之后，本座掌握这棋盘的能力，已然是出神入化了。毕竟回到过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
她还以为这个男人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但他看起来眉目微挑，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伊清枝也表示理解——大概就是拿到自己高分成绩的感觉。
于是，附和道：“是的，很厉害。”
只片刻，温鉴婴便敛起了笑容，道：“那虺阴千年之后，还是那么让人讨厌，啧啧。或许你现在就应该回去了，阻拦他的阴谋。”
话音刚落，旁边的殿门也被随之推开，只见赤月神情疲倦的走进来，手中还拿着玉髓瓶。
伊清枝连忙凑过去，满脸担忧，还没等她开口，赤月就道：“别担心，已经将那煞气祛除了。”说着，摇了摇手中的玉髓瓶。
虽是浑体黝黑，但隐约也能看见那瓶身之下，赤红的黑雾挣扎徘徊着。
她拍了拍手，高兴道：“太好了！那这煞气如何处置？”
“丢万尸炼狱焚烧吧。”赤月淡淡道。
也是魔界万尸坑的一个部分，但可不是能小瞧的存在，里面燃烧着业火，无论是何物，只要坠入其中，皆会化为灰烬。
这边，温鉴婴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道：“不错的提议。”
于是，赤月就要将那玉髓瓶幻灭。就在这时，一道风刃猝不及防的向这边袭来！
赤月心里一惊，翻身躲闪，却中了调虎离山之际，那手中动作微松，玉髓瓶就被一道灵力拉扯，夺了过去！
伊清枝幻化出砍刀，走出殿门，只见一狐族侍卫站在不远处，掌中执着那玉髓瓶。
趁现在这个时机，他连忙拿出一块紫水晶碎片，将那煞气放出，顺着那源源不断汲取灵力的能力，被输送往了别处。
伊清枝顿时了然，那蛇族皇宫之中，那总祭坛紫水晶中的煞气本体，是从何而来的了。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机殿殿主的一句话——“命运既定”。
虽然煞气不可能被封印是一定的，但是.....
看着那‘狐族侍卫’就要将那玉髓瓶掷在地上，妄图破坏，伊清枝一把大砍刀就劈下，吓得他急忙避开。
此刻，赤月也瞅准了时机，一把将那玉髓瓶抽回，眉头紧蹙，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瓶身，道：“功亏一篑.....妖皇阁下不应该解释一下？”
温鉴婴面色阴沉，看似毫无动作，其实一枚黑棋早已游离至那‘狐族侍卫’身侧，猛然融入他的体内。
很明显，是虺阴安排在狐族皇宫的内奸。
果真，没过多久，在难测棋子的催动下，那人的真身就暴露了出来，是一条剧毒赤链蛇。
不过此刻早已奄奄一息。
温鉴婴走上前，想来平和的面庞带着愠怒，道：“真是难为你了，潜伏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天？”
这个侍卫，他可是天天看见，整日巡逻在周围。
没想到，竟是如此肮脏之物，实在是失算了。
他整条蛇痛苦的扑腾着，嘶哑道：“你不配....妖皇之位！我们王上，才是天选之子！”
温鉴婴冷笑一声，毫不在意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阴曹地府慢慢想、慢慢念。”说着，掌心灵力波动，他就爆体而亡，血溅三尺。
伊清枝浑身一颤，强忍着恶心转过头，不再去看。
温鉴婴站了片刻，又向身后二人走来，脸上早已是温和的笑意，目光落在她身上，道：“吓到你了？”
“还好，就是有点血腥。”
赤月蹙着眉，似乎对着变故非常不满，看着温鉴婴，毫不客气道：“你身为一界之主，连自己的寝殿之内都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温鉴婴沉默半晌，道：“一看你就没管理过偌大的国度，每日都埋头处理政务，怎么会去随便调查一个侍卫的身份。”
“你不是有难测棋局，推演不到？”
“难测棋局也是需要确定目标再推演的，本座还没闲到这般地步，一个侍卫还要去知晓他的过去和未来。”
赤月：“.....”
他轻哼一声，干脆撇过头不再争论了。
伊清枝抿了抿唇，劝道：“别互相闹不愉快，这都是——”
还未出口，温鉴婴便接上道：“命中既定。”
通过刚才的一番对话，温鉴婴也明白，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否则千年后的紫水晶内，就不可能会有煞气的本体。
赤月阖上眼，听都不想听，并且提醒道：“尊上应该已经醒了。”
伊清枝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去看看他，然后就要去处理正事了。于是，道：“我去看看！”末了，还填上了一句：“你们别吵架哦，别当坏孩子。”
赤月：“.....”
温鉴婴：“.....”
*
侧殿。
伊清枝看着已然苏醒的玄衣男人，动作轻柔的坐到床榻边，道：“煞气已经没有了！开心吗？”
缔京渊看着她雀跃的摸样，深邃的眼眸化开一丝笑意，道：“嗯。”
她伸手替他整理着发鬓，道：“以后注意一点，别再沾染上这种奇怪的东西了。”
——“以后”。
听到这，缔京渊眸色一暗，突然问道：“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伊清枝一顿，道：“还没那么快。”
“什么时候走？”
“不清楚，但应该快了。”
“.....”
见他沉默着，伊清枝明白过来了什么，笑道：“不想我走？”
缔京渊抬起眸，目光一如从前般温和，道：“是。留下来罢，陪在本尊身边，已经不想.....再等一千年了。”
一千年，在他的无尽的寿命里，不过倏然而逝。但现在，却想想就变得十分漫长。
伊清枝心里隐隐有些难受，捧起他的脸，道：“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你也不必刻意去等，或许眨眼之间，你就等到了.....因为我走后，你会忘记现在所有的一切。”
忘记一切？
缔京渊眉头一蹙，道：“何意？”
“我也不知道，反正千年后的你，就是不记得我了。”
“原来如此....那你千年之前，其实就与本尊见过了。”
此话一出，伊清枝猛然间反应过来。现在这个局面，不就终于形成一个闭环了？
——所谓的隐士，可能就是她。
她来去无踪，凭空出现又消失，却替他祛除了一身煞气。
或许一切皆是如此，唯有命中既定这四个字。
无法言说，但是又有迹可循。
伊清枝突然觉得，自己本来就应该来到这里，当初在原来世界的死，也不过是她一个生命的结束。
但是她又会得到新生，就在这副身躯里，得到另一个生命。
她像是释然了一般，盈盈一笑，道：“是，我们千年前....就见过了。千年后，也一样会相见。”
在那众魔朝拜的五劫殿前，遥遥相望，而她又慌乱的移开视线。
再到相识相知，慢慢并肩携手，坠入爱河。
然后度过余生，在无尽的寿命中，相伴一生。
四目相对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骤然拉近，缓缓地....唇齿相交，仿佛在汲取对方的全部，七夕融入身躯，那爱意似乎永远纂刻在心间。
......
三日已过，她再次寻到了那天机殿殿主。但这次，确实在妖界边缘之境相见。
言方旬掌心悬浮着那块玄石，道：“你来了。”
“嗯，遵照约定，我来啦！”
他浅浅一笑，摄人心魄，道：“你还有足够多的时间，而我....只需要你四天。”
伊清枝摇了摇头，“没关系，多久都可以。”顿了顿，又道：“但是您，真的想好了吗？要献祭自己，来封印光阴方镜，没有别的方法了？”
听此，言方旬不甚在意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何意，但你知道的，这一切都阻止不了。而我在这漫漫岁月，早已看淡了一切，存活于世不过是一种能触碰到的虚妄，唯有死亡才是永恒。”
“....？？”
见她不懂，言方旬眼眸微眯，目光慈爱，道：“你年岁尚小，还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你也不必如此伤感，我只是肉身陨灭，但魂识依旧会与元雍大陆的风雨、雷霆融合在一起，数千万年都会眺望着你们。也会有人....来承袭我的肉身，继续活下去。”
伊清枝瞪大了眼睛，道：“您知道，对吗？”
他是不是知道温铭皓的存在。
言方旬只是笑了笑，道：“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你应该能完成，自己的使命罢？”
“能。”
都走到这一步了，还不能！？
他欣慰的微微颔首，随后转身走进了洞窟，道：“那这些天，就摆脱你了。无论发生任何动静，都别进来。”
“....好。”
*
四天，不过是眨眼之间。
直到感知里面的灵力波动全部停歇，她才站起身，心口处躁动着，忍不住想去看看。
可刚想进去，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随后，传来言方旬温润的声音，道：“好孩子，回去罢，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知道。”
话音刚落，那最后一缕神识也随之不见，被风卷着飞向了远方。
或许正如他所言，化成了风雨，可以无拘无束的游荡于世间。
伊清枝掩去鼻间酸意，怔愣了半晌，最终打算再停留几日。
话说回来，她记得....这几天，无聊修炼招风耳的时候，听见有人说——不周山在动乱！？
*
隔了老远，她确实看见了魔尊的身影。
没了煞气的纠缠，他看上去神清气爽，掌中的魔息运转自如，周身黑雾翻涌，宛如修罗降世。
这几日，她不在。不周山的战况早已到了一个极端，成败在此一举，但魔尊看上去还是存有余力，仿若胜券在握。
伊清枝眼眸微眯，往对面那人看去，似乎就是旁人口中的五方天帝了。
雍容华贵，自带腾云驾雾，一眼便是仙界之人。
突然，一红衣男子落至她身边，身上风尘仆仆，应该是护法在身旁好几日了。
“你怎么来了。”他道。
“听说了这里的事情，就来看看。怎么，暗日没来替班？”
赤月示意了一下对面，道：“他在那边打，啧，效率好低。”
伊清枝看过去，道：“确实。”
赤月这边都打的没人了，暗日还在热血狂飙。
“你不去帮他？”
“不去，让他锻炼一下，而且我很累了。”说着，就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略做休憩。
伊清枝笑道：“没事，尊主一定可以的！虽然也不算全赢，但总归是一人一半的局面，也算是均衡利益了。”
听此，赤月眉头一挑，道：“你又知道了？”
“是，毕竟史书上就是这样写的。”
他看着她，突然嗤笑一声，道：“你果然....来自于很久之后？”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她坦然道：“是，我是一千年后来的。”
“原来如此。”
看来之前相信她，是赌对了。
想到这，赤月忽然又问道：“所以，你真的是未来魔后？”
“是！不过你和我不是一个时期的人了。”
“何意？”
伊清枝想了想，觉得他死了的事，还是不要说为好，于是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赤月：“.....”
——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