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为救他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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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清枝伸了个懒腰，问道：“话说，这不周山到底是魔界的，还是仙界的？”
“不是魔界的，也不是仙界的，千万年来，它一直就存在于此。”
“所以两界才会争抢？”
赤月摇了摇头，但随后又点了点头。
伊清枝：“？？？”
见她一脸疑惑，赤月解释道：“当年尊上提议一界一半，被五方天帝拒绝了，然后就开始争夺了。”
“原来如此，果然还是利益的牵扯，这五方天帝要的太多了！我觉得一人一半，就挺好的，本来也是个野生领域。”
“确实。而且依我看，这不周山不多呈冷色，且常年狂风暴雨、雷霆轰鸣，与魔界如出一辙，就应该属于魔界领域，你说对吧。否则要是去了仙界，在一片落樱缤纷、花草鸟鸣的气氛中，显得多尴尬。”
“.....”
她也不敢说对不对。
但只这样听的话，可能挺对的。
——不周山找不到同伴，也会孤独的。
就这样，她和赤月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等待着争斗的结束，反正她是已经预见结局了。
可事实证明，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
刹时间，不远处闪过一抹寒芒，伊清枝眼神一利，看了过去，边道：“那是什么？”
赤月方才正阖眼休憩，愣是错过了这一幕，不知其意的问道：“什么？”
她指了指对面的一座山，道：“好像有个人。”
赤月瞥了一眼，就连忙戒备起来，紧盯着他，道：“是仙界的凤凰神，擅长用玉麟攻击，小心他偷袭尊上。”
远程攻击吗？
下一刻，她心道糟糕了，那、那刚才闪过的那一道寒芒，岂不是——
伊清枝一使轻云诀，恍惚间，又见五方天帝掌心灵力翻涌，就要划下一道银河，就要将不周山与魔界斩断！
缔京渊剑眉蹙起，一团黑雾破地而出，就要笼罩天地，阻拦那势如破竹的一击。而这样，自然就忽略了身后。
最后一刻，伊清枝挡在了他的身后，用砍刀抵挡着那玉麟，发出利落的声响。
而五方天帝的一击也因为被阻拦，失了偏差，竟然直接将不周山劈成了两半，正好一人一块。
这样一看，还莫名的有些公平。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五方天帝是故意的。
她转过头，道：“尊主，好厉害！今晚可以喝点小酒庆祝了！”
缔京渊看着眼前这番场景，那另一半不周山顺着灵脉，向仙界缓缓过渡，很快就会贴合在一起。
沉默片刻，他道：“罢了，如此也好，这百年来的争斗，本尊也受够了。”
伊清枝盈盈一笑，道：“尊主说得对——”
话未说完，她心里就感到一丝不妙，结果下一刻，那玉麟竟然直接穿透了砍刀，刺入了她的胸膛.....！
钻心刺骨般的疼痛传来，伊清枝摸了一下，手心满是殷红的鲜血，甚至眼前都开始变得模糊。
伊清枝没想到，自己竟是这样死一次。
武器不佳，她还以为....能抵挡的住的。
回去之后，一定让魔尊用玄铁给她打造一把趁手的武器！
听见身后白衣女子的话语戛然而止，缔京渊转过身，却骤然接住了她瘫软的身躯，胸口是浸染而出的鲜血。
缔京渊瞳孔猛然一震，连忙抬手去替她疗伤。蓦然，血眸一抬，看着远处山涧的一抹身影，隔空传音道：“赤月，去杀了他。”
这边，伊清枝攥住他的手腕，唇角留下一行鲜血，却依旧带着浅浅笑意，光华动人，道：“不必了，那玉麟穿透了我胸口的生死根，已经回天乏术了。况且，我本来就要走了.....千年之后.....再相见！”越到后面，她就觉得说话越困难。
缔京渊看着她，神情恍惚，一向沉稳的他，竟然不知该做些什么。
伊清枝突然咦了一声，费力抬起手，拭去他眼下的一抹清泪，道：“你竟然.....哭了。”
第一次见他哭。
但还是那么帅。
“你别哭啊，我说了，还会再见的，只不过我要回去了....”说着，眼睛已经缓缓闭上。
缔京渊有些慌乱的抬起手，要覆上她的手背。却已经来不及，那只白皙的手已然失去了支撑力，直直的垂落了下来。
而她的眼睛，也随之阖上了，再也没有了一点动静。
......
那边，温鉴婴诧异的看着难测棋局，问道：“不是，你怎么死了？”
伊清枝身处一片漆黑之中，漫无目的的走着，道：“为了救他。”
“.....本座终于明白一切的因果了。”
“嗯？”
“你突然一死，让本座猝不及防，本来还有足够的时间给你的，现在全部作废了。时空错乱，大抵与你接触过的人，都会被消除记忆，所以才会没人记住你的存在。”
伊清枝这才恍然大悟，道：“有道理。”
温鉴婴叹了口气，道：“罢了，你稍等，本座将你送回来。”
“好。”
伊清枝缓缓睁开眼，入目间，是纠缠不休的红线，此刻正渐渐消散。
她转过头，便是魔尊冷峻的面庞，依旧陷入在睡眠中。刹时间，心头一动，伸手抚摸上他的脸。
也不知那个时候，看着自己的尸体，他又做了些什么，是不是杀意腾盛，就要不顾阻拦的去屠灭仙界？
这边，温鉴婴持着难测棋局站在一旁，道：“在死之前，应该已经找到祛除煞气的办法了罢？”
伊清枝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将那些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温鉴婴面色阴沉，淡淡道：“那还真巧，那红衣小子已经复活了，现在正在侧殿。”
伊清枝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们用无常丹成功了？”
那玉髓瓶就在他手上，毕竟是精灵族的圣物，当年就还给他了。
他轻哼一声，道：“是，不过不是‘你们’，是她。”
伊清枝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了什么，掩唇偷笑一声。
千年之前，两人能和睦相处。但现在....他们可是情敌，姬明月筹谋百年要复活他，妖皇当然醋意翻涌，不待见他了。
不过，这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了，于是问道：“那他愿意再帮忙一次吗？”
温鉴婴往外面走去，边道：“不愿意也得愿意，反正那玉髓瓶又不是只能用一次。”
——好熟悉的话语。
伊清枝汗颜。
看来回去了一趟后，那些从前被抹去的记忆，也随之复现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袍，也往殿外走去。刚推开门，就与赤月迎面撞在了一起，而他的身后是眸色阴沉的温鉴婴。
“咦！？好久不见！”她打招呼道。
赤月看向她，沉默片刻，蹙眉道：“你是？”
伊清枝：“？？？”
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没记起她来。
于是，她眨了眨眼，道：“没事，你进去吧，待会见。”说完，就出去了。
*
侧殿。
伊清枝坐在雅座上等待着，有点尴尬，竟然没想到姬明月也在。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将一些事情讲清楚，于是道：“那个，女帝陛下。”
姬明月身形微顿，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搭话，道：“婉儿，怎么了？”
“我其实不是沈婉，只不过是附身在她身体里的魂识.....”她有些紧张的开口道。
可意料之外的是，姬明月虽然有些许怔愣，却并没有显露出很意外的摸样，反而苦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的。”
“啊？真的...?”
“他不想让我知道，只是不想我伤心罢了。但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突然间性情大变，我总归是能看出点蛛丝马迹的。”
伊清枝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好吧，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姬明月看着她，突然又道：“但也不算性情大变，你这般摸样，像极了婉儿小时候，一样纯粹干净，对世间充满期待。”
伊清枝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本来不应该被卷入其中的....只希望以后的日子，你能在魔界过的舒心快活，别像她一样，被束缚了自由。若是不想再待下去了，你也可以来白兰国找我，我定当护你周全。”
伊清枝咽了咽口水，表示这白兰女帝....
真是人美心善！
她这算是有了娘家了？
这时，殿门被从外推开，赤月走了进来，目光平淡，手中攥着玉髓瓶，身后温鉴婴也跟了进来。
刹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而且温鉴婴似乎还在吃醋，一贯谈笑如风的他，居然一言不发，整个大殿变得一片寂静。
这样一来，就更尴尬了。
她移开视线，往窗外看去，尽量不去注意。
最终，还是赤月打破了安静，对着她道：“好了。”
伊清枝走过去，道：“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只是一缕煞气罢了，没那么严重。”
“哦哦。”
赤月垂眸，看向她道：“没想到千年之后，真的可以看见你。”
“是啊，我现在是魔界左护法了，和暗日是同僚！”
听此，他轻笑一声，道：“难怪当时记得你说.....和我不是一个时期的，其实是想说我已经死了？”
伊清枝尴尬的笑了笑，道：“是这个意思，但是那时不敢说。”
话音刚落，赤月突然攥住了她的一只手，将其抬起。
伊清枝猛然一怔，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下意识的想抽离。
结果，下一刻，一个魂体翠绿通透的指戒被塞进手心，他淡然道：“这是我的法器，里面蕴含着精灵之力，催动它就可以运用玉髓瓶，或许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虽然是看着她，但伊清枝知道，这肯定不是给自己的，而是——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姬明月。
可赤月甚至都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反而转身离去，边道：“我走了，珍重。”
这时，姬明月才出声问道：“你、你要去哪里？”
赤月背对着她，良久，突然侧头微微一笑，温润俊朗，道：“回家，再也不想沾染这些世俗凡尘了。多谢你替我返魂归身，有缘再会罢。”
——但大概是不会再见了。
姬明月美眸微瞪，似乎是想挽留，可好像又找不到理由挽留，犹豫半晌后，才道：“抱歉，是我辜负了你.....你走吧，再见。”
赤月身躯微顿，随后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辜不辜负，说不定也是命运既定的罢了。”说着，瞥了白衣少女一眼，释然一笑，然后就真的离去了，那抹绯红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身后，姬明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流下了一行清泪，微愣片刻，抬手抹去。
温鉴婴来到她身边，替她擦拭在面庞，道：“就这么舍不得？”
“没有，只不过是有些感慨岁月....”
温鉴婴轻叹一声，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可能是在安慰，也可能是缠绵的情话。
但无论是哪一个，伊清枝都觉得，自己该走了，不太适合待在这里，于是悄无声息的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