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无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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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世界，“霜棘”的时间线——
碎片1
脆弱的生命，没有价值，唯有永恒才是…
不要…
“霜棘”径直的略过了身边稀少的人类，抛下了身后的噪音。
头好痛…为什么摆脱不掉。
纤细的身影伴随着风化作丝雾凭空消失，引起了一小阵骚乱，再次出现时，是在一座灯塔。
银色的发丝变得黯淡无光，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噪音带来的痛苦一直伴随着她，疲惫从眼底涌出：为什么…
“棘。”
暗沉的身影穿过灵犀之门，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拥入怀中，低声询问着：“还在难受么？”
“灰…”
“霜棘”抓住了来人的衣襟，眼底难得透露出了几分迷茫，哑声问道：“为什么，我明明，是想要守护…”
“人类不值得。”
“黎灰”握住了她的手，眼底一片晦暗，低沉的嗓音宛若恶魔的低语：“若不是因为他们，五百年前你不会忽然变得虚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他们污染了你。”
“霜棘”瞳孔猛的一缩，忽然覆盖在脸上的凉意唤醒了她，回过神来，她的身边空无一人，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与冰雪。
冰雪…
刚刚的…又是幻觉吗？
“霜棘”抬起手，接住了几片漫天飞舞的雪花，眼底泛着一丝迷茫：还是说，自己的守护之心已经动摇了呢？又或者，从始至终，她所做的一切，难道是错的吗？
千年前的预言，禁忌之地，毁灭重生，仙境的危机，让她生成了守护之心，至此，她加入了灵犀阁。
她坚信，无论是仙境，还是人类，都是值得守护的。如灵犀阁司仪颜爵所言：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不能让毁灭再次降临。
可现在，阿冰已经开始消失了，她唯一的妹妹，竟然走了她的老路。
还真是，讽刺啊。
她守护的，如今却要夺走她最亲的妹妹。
当年灵犀阁所信守的平衡救不了她，现在，同样救不了她的阿冰。
阿冰的七日之约，要到了啊。
“霜棘”抬眸轻呼出了一口冷气，冰雪缠绕在了她的银色发丝上，唤醒了它黯淡的生机。
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她，决定放弃了。
辛灵，抱歉了。我其实，并不爱人类。从始至终，我想守护的，是平衡。
人类与仙境的平衡，不可被打破，否则会引来他们，这是她帮助辛灵的目的。
我骗了你，骗了仙境的所有人，更骗了…自己。
现在看来，她还不如阿冰来的果断。她这个姐姐当的，还真是失职。
碎片2——
“你…”
面对“辛灵”与人类格外霸气的冰雪女王，在见到姐姐后，却宛若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惴惴不安，但很快又倔强的抿住了唇，目光微微下移：“你怎么来了…”
是了，姐姐她和“辛灵”一样，是守护人类的，所以，姐姐会怪她吗？消灭人类，姐姐会伤心的吧…
“霜棘，拜托你劝劝冰公主吧。”这是心系人类的“辛灵”。
“霜棘仙子，请您相信人类，有很多人类是爱护自然的，我们也会继续努力守护好我们的家园，请不要让冰公主降下冰雪暴啊。”这是守护人类的叶罗丽战士。
“霜棘，你我同为灵犀阁阁主，不是我说你，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类，真的值得吗？”
“哼，夕绯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
这是来到人类世界的两位灵犀阁阁主，她的同僚：“毒娘娘”与一直看她不爽的“庞尊。”
在“辛灵”期许的目光下，人类…也就是叶罗丽战士们的期待下，还有灵犀阁两位阁主不赞同的神色下，立于云端上神色莫测的“霜棘”终是动了，缓缓走下了铺在脚下的云梯，一步一步，来到了冰公主的面前。
说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阿冰，为什么不敢看我。”
“冰公主”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抬头看向姐姐的眼中闪烁着坚定：“无论你怎么看我，今日我都不会收手的！”
“人类都是骗子，五百年前他们伤害了你，这一次，我是不会…”
还未说完，落入一处温暖的“冰公主”忽然失了声，眼睛不受控制的睁大。
“霜棘”抱紧了怀中的妹妹，眉眼温柔的不像话，说出来的话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阿冰好乖，姐姐帮阿冰好不好。”
“姐、姐姐？”
反应过来的“冰公主”震惊片刻后，刚刚的倔强奇迹般消散，悦耳的声音透露着欣喜，还有几分纠结：“你不怪我吗？”
“你不是最喜欢人类的吗？”
“霜棘”轻轻的点了点她的眉间，眉眼含笑，宛若玩笑般回应道：“从现在开始，不喜欢了。”
话音落下，不远处传来了“辛灵”不可置信的惊呼：“霜棘，你…”
“早该这样了。”“庞尊”愉悦的低笑出声。
“毒娘娘”挑了挑眉，语速不紧不慢：“我就说嘛，一向疼爱妹妹的“霜棘仙子”，又怎会因为区区人类，就弃自己的亲妹妹于不顾呢？”
“霜棘仙子…”叶罗丽战士们同样很震惊，原来“霜棘仙子”是“冰公主”的姐姐吗？怪不得曾经多次破坏“曼多拉”阴谋保护人类世界的“霜棘仙子”如今却…
“霜棘”的目光径直略过了清溪峡中的魔法毒素，人类想要证明的，她早已知晓，若是她与阿冰解释，阿冰会相信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缓缓的抬起了手，缠绕着银雾的繁复霜痕自动在手中结印，眼底散发着幽幽的冷茫：“叶罗丽魔法，雾兮烬流，霜痕…世纪！”
守护…
没有用的，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要——住手啊！”
“辛灵”想要阻拦，却被“庞尊”与“毒夕绯”挡住了去路：“你还是放弃吧，辛灵，人类不值得。”
至于叶罗丽战士们，同样被拦了下来。
“人类…”
“霜棘”用着一股从未显露过的漠然目光望着底下的叶罗丽战士们，她知道，他们在人类中是善良的。
“霜棘”并不清楚，她此刻的形象在辛灵与叶罗丽战士眼中，是多么的冷漠。
以往面对人类的包容与温和，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复杂到看不懂的情感。
那是…动摇。
千年来一直坚定的信念如今却摇摇欲坠，迟早有崩塌倒地的那一天，若是真到了那一刻…谁也无法预测将会发生什么。
“求求你，霜棘仙子，不要…不要这么做，人类会守护好自然的，总有一天，冰川不会继续融化，温室效应的影响也会在我们的改变下消失，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叶罗丽战士们知道，这是人类的罪孽，也是浩劫，他们恳求着，期翼着，只求毁灭能够降临的再晚一些，让人类有悔过的时间。
“姐姐，让他们去仙境吧。”
“冰公主”知道姐姐是不忍心伤害叶罗丽战士的，毕竟，姐姐曾多次保护了他们，她又何尝忍心伤害这些生命呢？但，为了仙境更多的仙子不再面临她与姐姐的困扰和危机，她只能这么做。
“霜棘”明白妹妹的意思，但她也同样清楚，他们是不会去的。
“妹妹！”
忽然，潺潺的流水凭空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水王子”。他望着“霜棘”与“冰公主”的目光温和中不免展现出了几分忧虑：“已经决定了吗？”
“哥哥…”
“霜棘”看懂了他的担心，在“辛灵”与“曼多拉”仙境大战之际，她选择帮助“辛灵”，相信人类，多次阻止曼多拉侵入人类世界，一直以来，她选择守护的…是人类。
可如今，她却改变了态度，这不得不让“水王子”感到担心。
而“冰公主”的消失同样也让水王子担忧不已。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还是五百年前，那时的“霜棘”选择闭目不言，独自承受，即便他与阿冰发现后有多么后怕，惊怒，她也只是笑着宽慰他们。
之后，随着人类世界的发展，“霜棘”的力量也变得逐渐强大，甚至打败了身为哥哥的“水王子”，一跃成为了灵犀阁阁主，当然，这也是在“水王子”无心阁主之位、外加默许的情况下，兄妹的情谊并未因此损耗半分。
面对哥哥的忧虑，“霜棘”没有直接开口回答，而是用行动来证明了她的决心，她将最终形成的霜痕印记抛向了空中，同时拉过了妹妹藏在背后的，声音有些沙哑：“别再藏了，阿冰，我都知道了。”
只见“冰公主”柔软的手心中间有着一个明显的空洞，那是面临消失的预兆。
见状，“水王子”碧蓝的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悲痛，但紧随而来的，是身为兄长的坚定决心：“我来，一切，就让流水来承担吧。”
“五百年前，就该这么做了。”
“冰公主”眼眶微热，内心深处是被家人关心爱护的温暖：“姐姐，哥哥…”
“叶罗丽魔法，水玲珑，水漫绝尘！”
水龙成型，环绕着早已成型的冰晶盘与刚刚结成的霜痕印记，三股力量融为一体，充满了暴虐的力量。
要不了多久，人类世界便会面临：迷雾肆虐，冰雪覆盖，海啸爆发，生命的绝迹。
这是…
“霜棘”的银色眼眸微微颤动：力量。
改变一切的力量。
在她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变了。
“且慢动手！”
刹那间，满是书卷气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灵犀之门的打开，灵犀阁的司仪“颜爵”出现了。
“小毒，胖胖，你们可知你们在做什么？”
率先被批评的“毒娘娘”与“庞尊”偏离了视线，没有试图反驳，显然是不想在这种时候触碰“颜爵”的底线。
“颜爵”紧皱着眉，又望向了水、冰、雾三兄妹，目光微闪，尤其是对着某个人，眼底泛起了别样的情绪，但终究…他还是开口缓道：“水水，阿冰，你们现在不是灵犀阁的成员，我不管。”
“但是…”
话锋忽然一转，只见“颜爵”将目光径直的投向了神色不明的“霜棘”，语气堪称严厉：“霜棘，你向来是灵犀阁的阁主中最信守平衡的阁主，今日此举，在下虽能够理解，却不能苟同。”
“别忘了，你现在是灵犀阁的阁主，不可随意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若是阁主们人人都如此，那么灵犀阁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姐姐，你先回去吧。”
“冰公主”拉住了“霜棘”的手，露出了一个笑容，显然是不想让姐姐因为自己受到影响：“你和哥哥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灵犀阁有灵犀阁的规矩，我之前也曾位列过阁主之位，我都明白的，而且有哥哥在这里，我不会有事的。”
“水王子”点头，显然也是赞同这一点，跟着劝道：“妹妹，回去吧，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和阿冰再去寻你。”
“霜棘”没有拒绝，但也立刻没有答应，而是沉默着看向了被施加了魔法毒素的清溪峡，片刻，她出声道：“辛灵，到了此刻，你还要坚持、选择继续保护人类吗？”
“辛灵”不曾犹豫，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是的，我会与人类战斗在最后一刻。”
言罢，“辛灵”来到了“霜棘”面前，此刻，她已经接受了事实，所以并没有继续劝她收手，温和的声音像是在与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做最后的道别：“霜棘，这一路…多谢了。”
“你的存在，帮助了我，也帮助了人类，我们都欠你一声感谢。”
话音落下，叶罗丽战士们纷纷弯下了腰，脸上皆露出了一个温暖且坚定的笑容：“谢谢你，霜棘仙子。但是，我们选择和辛灵仙子一样，留在这里，与人类共存亡。”
“霜棘”敛眸看向了“辛灵”，还有她身后的叶罗丽战士们，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辛灵，你爱着人类。”
“辛灵”闻言笑了，温婉的脸蛋在这一刻美的惊人，沉静的眼眸好似有光：“是啊。”
听到了预想中的回答，“霜棘”一向清冷的眉眼此刻竟微微弯起，虽是笑着，却有着一股别样的悲戚，摄人心魂。
看着她，“辛灵”莫名的流下了一滴泪。
是悲伤吗？
“霜棘”轻声询问着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悲伤呢？
是因为曾经有着共同信念的伙伴即将要因此逝去吗？
还是因为自己注定不能像她一样，无私的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呢？
又或者是…因为她那藏于内心深处的理想碎片，注定坠落。
她似乎已经窥探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
不会好的。
隐于“霜棘”微笑的表面下，是深深的疲倦，与对自己的厌弃。
她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