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速来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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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李茂卿跟着自己，程玄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程玄的本意是杀了杨复恭。但杨复恭不是个无名小卒，李茂贞不一定要杀杨复恭，他可能更想让杨复恭问罪于前。
李茂贞就算要杀杨复恭，多半会先审问一些事情，再让杨复恭出面，帮忙招降神策军士兵，然后等到局势稳定。用完一切利用价值之后，再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而且行刑的刽子手多半不可能是程玄，杀人根本用不到程玄亲自出面，这样程玄就有极大可能与奖励失之交臂。
若是没了李茂卿跟着，程玄可以直接一见面就杀了杨复恭，大不了托词失手，无法生擒罢了。
此外，程玄确实也不想留在这里。
冥帝朱友珪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对付得了朱友珪的把握。
虽说朱友珪的主要对手是李茂贞，但万一战斗波及到自己就不妙了。
所以，程玄现在最想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
当杨复恭意识到杨子实、杨子迁、杨子钊三人已经投降王建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逃了。
城外不但有李茂贞的三万大军，还有王建的四万大军。
凭借城内不到四千的士兵，根本就守不了，没那个能力。
破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杨复恭却不能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的计划就是出城，去投靠自己的义子，也就是东边的武定节度使杨守忠。
出城是很简单的，因为李茂贞围三阙一，只围了西北南三面，东面却是一点凤翔兵都无。
再加上王建来蹚这趟浑水，李茂贞分心乏术，更不会注意东面了，杨复恭大可以径直从东城门逃离。
但是杨复恭又心存侥幸，万一李茂贞与王建拼了个两败俱伤呢？那兴元之围岂不是迎刃而解？
所以最后杨复恭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留下杨守亮坐镇兴元城，自己带领亲兵数十人出奔洋州。
“我留杨守亮在兴元抵御李茂贞大军，他是我的心腹，应该不会出事吧？”
逃出城后，骑在马上的杨复恭扭头向身旁的杨守信，眼中满是急躁与不安。
相比于杨守亮，其实杨守信对杨复恭来说更加亲近。
杨守信曾是长安城的玉山营军使，玉山营差不多就等同于杨复恭的私人护卫武装。
当初李晔联合李顺节发难，正是杨守信帮杨复恭成功逃出长安。
其实杨复恭根本不用逃出长安，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在万军从中杀死李晔。
但杨复恭太谨慎了，根本不想拼。
若是昔日面临破釜沉舟之境的不是项羽而是他，他一定会保存实力，直接返回江东。
而且杨复恭也明白一个道理，他杀死李晔固然可以，但却容易给他人一个机会。
这个他人，就是李克用、朱温、李茂贞一流。
杨复恭若弑君，再立新帝李保（李晔的哥哥），那些外镇诸侯难免不会以清君侧的名义攻入长安，到时候受到最大伤害的恐怕还是李唐皇室。
因为那些诸侯大可以将杨复恭新立的李保杀死，推卸到杨复恭身上。
这样一来，李唐皇室就绝后了。
他这都是为了李唐皇室着想啊！
想着想着，杨复恭不禁慨叹起来。
一旁的杨守信道：“义父，此情此景，只恐万一，杨守亮若见势不妙，极有可能献城投降。因此，您绝对不可在途中耽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武定镇，与杨守忠取得联系。”
“此言有理。”杨复恭早已回过神来，连声应答。
他骑在马上，迎风疾行，然而不过一会儿，杨复恭就勒马停下。
因为前方的旷野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骑兵。
这队骑兵仅有一百人左右，杨复恭看了片刻，很快就露出了笑容。
因为他们身上所穿的制式盔甲，正是杨复恭从长安城里带出来的。
而且这群骑兵队伍携带的旗帜上，还写着一个“杨”字。
这是自己人，神策军！
而且多半是武定节度使杨守忠的手下！
见到这支队伍，杨守信呆愣了一瞬，忽然脸上涌现出极度的兴奋，他颤抖着大叫道：“速来护驾！杨公在此！杨公在此！”
果不其然，那队骑兵在靠近之后，便有一名背着巨大宽刃剑的武将在数名轻骑的簇拥下，催马向前，抱拳道：“末将奉节帅之名，特来接应杨公！末将迎驾来迟，请杨公恕罪。”
听到这话，杨守信顿时露出欣喜之色。
“快，带我们去见杨守忠！”
杨复恭见到这支队伍也很是欣喜，但紧接着去眉头微皱，心下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咦，有些不对啊，守忠是怎么知道我要逃的？我没有事先通知他啊！”
话音刚落，这队骑兵已然对杨复恭的二十余名亲兵发动了进攻。
亲兵们完全没想到杨守忠的手下会忽然发难，发动袭击，慌忙之下竟然兵溃如山倒。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战斗就结束了。杨复恭的亲兵们竟全部变成了尸体。
于是这队骑兵就这么将杨复恭以及杨守信围了起来。
杨复恭见此，眼神微眯，显然是有些愤怒了。
但同时，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杨守信怒道：“你们这是要反了吗？还是说杨守忠要反？”
杨复恭冷哼一声，道：“你们根本不是洋州来的兵吧？”
这支队伍当然不是武定军的人。
因为武定军的人根本不会来，杨守忠虽然是杨复恭的义子，但他明显想坐山观虎斗。
这队人马，则是程玄带来的泾原兵，至于他们为何有神策军的盔甲......这当然是在唐仓镇时偷偷昧下的一百副盔甲。
此刻，程玄瞧了杨复恭一眼，目光却停在他的手掌之上。
在兴元战场，他早已询问过一些参与攻城的武将，已经知道一件事。
先前李茂贞劝降时，城楼上曾有人朝着李茂贞射出一道汹涌澎湃的气劲。
能够射出气劲，这不禁让程玄想到了一门武功：气经！
这算是一门十分着名的武功，程玄不可不防。
杨复恭也察觉到了程玄的目光，他的双瞳不由自主地变得犀利起来。
“你是李茂贞的人？还是王建的人？”
程玄的泾原军并未参与攻城，杨复恭当然不认识他。
而且李茂贞有可能俘获了凤州神策军的盔甲，王建也得到了两万投降的神策军，他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这支穿着神策军盔甲的部队是谁的人。
程玄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就是杨复恭？”
“正是。”杨复恭道。
“久闻大名，杨公定策立皇帝，天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程玄说着，已经抽出了背后宽大的武器。“不过从今日起，恐怕再也没人知道你的名字了。”
杨复恭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他看着程玄，缓缓的说道：“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想杀我？不自量力！”
程玄淡淡道：“我可没说过我要一个人杀你。”
话音未落，程玄左右的泾原军将士已全部跳下马，将杨复恭以及杨守信团团围住。
之所以跳下马，是因为马儿并不懂地泽阵法。万一乱窜起来恐怕会坏了阵型。
此刻，这一百人在五名十将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地组成了地泽二十四大阵。
春生、夏长、秋收、冬灭......
一瞬间，位于中间的杨复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四时更替，在他的感官内不停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