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冥帝朱友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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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兴元，城外战场。
李茂贞从回回炮上一跃而下，径直便对周围诸将道：“王建气势汹汹，部署军伍，已经成队，我军不久后恐怕与王建有场大战了。”
王建兴师动众，谁也不会相信他只是来旅游的。
诸将也知道这个道理，其中李继密当场上前，抱拳道：“义父一声令下，孩儿愿为前驱。”
其余诸多义子也当场表态。
虽然都是义子，但义子间关系并不好，因为他们都是互相要卷的竞争对手。亲兄弟还有反目成仇的呢，更何况义子。
此次与王建的大战，显然就是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你不争，就没功劳。
李茂贞沉吟片刻，才道：“贼王八奸猾亡命之徒，武艺却是平平，本帅并不担心，但我担心杨复恭要跑。”
（ps：贼王八，王建的外号，王建少无赖，以屠牛、盗驴、贩私盐为事，里人谓之贼王八。）
李茂贞道：“每个人都有他的性格，什么性格会做什么事。本帅是神策军出身，对杨复恭很了解，昔日僖宗出居兴元，杨复恭为枢密使，制置经略，多更其手，我观其言行，颇为谨慎。此刻，两路大军兵临城下，若有机会逃走，杨复恭多半不会死磕，也不会趁着我军与王建大战之时，出城来搅这趟浑水。”
“他只会趁机溜走，因为他还有退路，他的义子众多，并不仅仅有兴元节度使杨守亮。杨复恭只要有退路，就不会冒险。”
此话让程玄若有所思。
只要有退路，就不会冒险......或许这也是杨复恭在被李晔清算剪除的时候，没有选择另换新君、反倒逃走的原因？
因为杨复恭还有诸多义子可以投靠，退路甚至不止一条。
他或许本就是一个十分谨慎、不愿孤注一掷的人。
但遇事就找退路，恐怕就会变成温水煮青蛙。杨复恭当初逃出长安，就直接失了大义，明显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程玄思考了一会儿，抱拳道：“节帅，距离杨复恭最近的义子，就是兴元东边的武定军节度使杨守忠。北是秦岭，南有王建，他要逃，必定会去武定镇的洋州，而且有可能会沿汉水一路向东，走城固县......”
杨复恭要逃反正也就一个选择，不难猜出，那就是兴元往东、到城固，再到洋州。这一线都沿着汉水，在三国时期季汉就在南郑、乐城（城固）、赤阪（洋县）一线修建防线。
说到武定军节度使，李茂贞眼色微微动容。
因为以前他也兼任过武定军节度使一职，只不过后来杨复恭上台后，就让他的假子杨守忠担任武定军节度使，兼洋州刺史，领洋州。
不错，李茂贞与杨复恭之间，是有夺官这层恩怨的。或许这也是他攻打杨复恭、杨守亮等诸杨的原因之一。
“不错。”
李茂贞并未思考太久，轻轻点头就转头看向程玄，“怀瑾对兴元附近的地势，似乎知道不少？”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末将不过是多留心了一下而已。”
李茂贞干脆道：“好。围堵杨复恭的事，就交给你了。”
闻言，程玄不禁一愣。
这可是突如其来的惊喜。
李茂贞却以为程玄是有怯惧之意，因为杨复恭本身的武功十分高强。
没两把刷子，杨复恭怎么可能力排众议，从群臣手里立下天子？
他的功力最起码有中天位！
武者练气，气分二等，一等星位，二等天位。
其中，星位分为小星位、中星位、以及大星位。天位，则分为小天位、中天位、以及大天位。
即使只是差上一个境界，却不啻天壤之别。
虽然李茂卿曾汇报过程玄拥有最起码小天位的实力，但对上杨复恭还真不一定能讨得便宜。
程玄可是个重要的人物，李茂贞虽然要用他，但还真舍不得他死。
只要程玄活着，那么李茂贞就拥有彰义镇（原泾原镇）的正当宣称。
因此思索了一会儿，李茂贞又继续道：道：“杨复恭要跑，肯定不会带着城内的大军跑，因为他不一定能带的走，这样很容易引起哗变。他只会带一些心腹偷偷跑。不过杨复恭武功不弱，茂卿，你也跟着怀瑾去一趟吧。”
李茂贞让李茂卿跟着一同前去，自然是为了保护程玄的安全。
李茂卿的武功乃是他亲手所授。虽然自己这个妹妹是女子身，但武学天赋却极为恐怖。
她虽然只修炼了不到十年的幻音诀，却早已突破星位的桎梏，达到了中天位的功力。再给她一段时日，突破大天位不成问题。
由她来对付杨复恭，李茂贞是很放心的。
至于李茂贞自己，他必须得坐镇中军，指挥凤翔诸军与王建大军的作战。
李茂贞话音刚落，远方忽然传来一声尖细的笑声。
初听细不可闻，但不知怎的，不一会儿就传遍整个云霄，震得人耳膜都在刺痛。
而且这种声音极其让人不适宜，就像是婴儿的笑声，但这笑声却又满怀杀气与惊悚。
凤翔镇士兵顿时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道矮小无比、浑身漆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
这道身影似乎是个孩子，但浑身散发着阴邪之气，却让人觉得没那么简单。
此人一袭黑衣，整个头却跟身子差不多大，活脱脱一个大头娃娃的形象，他的脸色也惨白无比，眼眶内嵌着两个黑漆漆的眼睛，连眼白都没有！
见到这恐怖而且诡异的面容，附近的士兵们都是悚然一惊。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出预警，紧接着就成了尸体。
此刻，李茂贞眼神一沉，颇为忌惮地望着这道侏儒般的身影。
“朱友珪！”
朱友珪会出现在这里，着实出乎程玄的预料。
玄冥教乃是朱温所创，如今的地盘应该在中原腹地，也就是洛阳河南一带附近。
为何玄冥教的冥帝朱友珪，会出现在三川之地？而且还是跟王建的大军一同出现。
这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王建与朱温有所勾结。
程玄思索间，李茂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他自然是去对付朱友珪了。王对王，将对将，普通的士兵武将根本不可能是朱友珪的对手。
除了李茂贞，其余凤翔诸将也是各自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部曲之中。
惟独李茂卿站在原地，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程玄知道李茂卿是担忧李茂贞，朱友珪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对手。他沉吟片刻，道：“监军使若是担忧，那便留在这里为节帅助阵吧，围堵杨复恭有我一人便可。”
闻言，李茂卿转过身来，面向程玄，深施一揖，眼神满是感激。
她并没有说话，也是因为没时间说话，一揖过后就直接朝着朱友珪的方向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