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罗天大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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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罗天大醮
陆通的回答让莫离也是愣了片刻，然后轻抚这下巴，沉吟着，没有说话。
“我的情况还好说点。”言和雍小心地说道，“言家是个比较排外的家族，我叛逃的事情外界未必有人知晓，再加上我的实力在言家之内也算是顶尖的，比我强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如果天师府没有收到我叛逃的消息，那么我收到请柬是有可能的。”
莫离微微点头，又转向陆通：“那么你呢？”
“我不会存在这种情况，”陆通摇摇头，“内宗驱逐弟子是会通告的，内外宗的所有人都会知晓。再说当初虽是我师父对我发的驱逐令，但也是张宇初力主的，绝不可能出现不知情的情况。”
“那就奇怪了……”莫离的眉头皱了皱，又问道：“左笑尘呢？”
“没看到他。”陆通简单地说了一句。
言和雍也点点头：“他的话，确实很难进来。”
莫离没有再说什么。片刻的沉思后，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无论如何，我们三个进来就不错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尽量不要再见面，也不要再联系。毕竟我们的目的也未必相同。”
陆言二人都沉默地点点头。
莫离忽然又向陆通道：“你要特别小心。我不知道张宇初为什么会放你进来，但是无论如何，内宗对你的关注必然会很高。想要做什么的话，自己小心。至于那小子……我不建议你们去找他了。且不说张仲坚云还都在，就算是那小子现在自己的实力，凭你们两个都拿不下。若你们的目标仅止于此的话，我建议你们还是忍到出去再说吧。”
言和雍点点头，低声应了。陆通却道：“我看不一定吧。他有进步可以想象，可我也未必就出了全力了。”
莫离笑笑，没有多说。
陆通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和不服。即使被莫离的实力压服，他也没有像言和雍那样露出明显的卑微，看得出他心里依旧是带着骄傲的。
可谁不是呢。
莫离心里是这样想的，却也没有多说。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了，而且他也没想过在这里再展现一次实力。没有必要，风险也太大。
“各行其是，自己小心吧。”莫离笑着挥挥手。
两个人各自带着不同的表情，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莫离没有关门，就那么坐在那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外的夜色。
在他的脸上，笑意也越来越浓。那其中，包含着无尽的期待。
“请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用不了几天了……”
三天的时间一晃即过。
在这三天里，所有人都不怎么出门，包括坐不住的叶枫。
倒不是说真的怕惹麻烦。而是这三天里，他似乎在手机上进行着什么计算。云还去看了几次，每次都气得吹胡子瞪眼，最后被张仲坚劝了回去。
林宇非倒是挺羡慕叶枫这种状态。
这三天过去，紧接着就会是连场的大战，可在叶枫身上却一点也看不到紧张，他依旧在专注着自己的事情。
自己呢？
林宇非自己清楚。其实这三天里，他出去的次数是最多的，然后是云还。可是云还出去，多是有老友相见；可自己出去，就只是为了放松而已。
可就算这样，他心里还是紧张。
这三天里，他总觉得自己心脏的上方吊着一根线，时间一天天过去，那根线越绷越紧，仿佛随时可能崩断，心脏也仿佛被那根线拉着，越提越高，都要被从喉管里拽出来了。
他尝试过放松，转移注意力什么的，可是完全没用。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地想着即将到来的比斗。这种状况一直拖到第四天早上，叶枫来敲他的门。
“师哥，要出发了！”
“知道了！”
林宇非答应一声，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控制着情绪，出门。
一出门，迎面站着的是张仲坚，敲门的叶枫早就跟在玄如后面出去了。
“放松些。”张仲坚微笑着拍拍林宇非的肩膀，“不会比面对兽潮和九婴更夸张。”
“是。”林宇非答应一声。
“走吧，老师他们都在等着呢。”张仲坚帮林宇非拉上门，两人一起向外走去。走出门外，站到人群中间时，他的心情终于放松一些了。
是的，总不会比九婴更难了吧？
山谷里的人比三天前多了许多，热闹得仿佛一个集市，也不知道是这三天才来的，还是原本就到了只是不想出门。人们的穿着也是各种各样，有穿着长衫的，还有很多穿着短衫的，也有穿着卫衣运动服的年轻人，甚至还有人穿着西装，仿佛这不是道门的醮仪而是某个大公司要开会。
下意识地，林宇非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这群人。云还和张仲坚穿上了青色的长衫；玄如依旧是一身素白的太极服，好像自从见面后就没有换过；叶枫穿着一身灰色的卫衣，脚上穿了双白色运动鞋，一副都市年轻人的模样。自己呢？
林宇非低下头看了看。上身是一件淘宝上淘来的黑蓝色薄夹克，裤子也是网购的的一条直筒休闲裤，在云还的要求下，他用带子将裤脚捆了起来，显得不伦不类。鞋子……倒也是一双运动鞋，来之前也换了一双，可是鞋帮子上也能看出明显的磨损，里面的料子都露出来了。
管他呢，这又不是选美。
林宇非默默地安慰自己一句，跟着众人向前走去。
穿过进来时的通道，进入传送祭坛另一侧的通道，进入一个更大的空间。
“哦！”叶枫惊叹一声，“这个就是主会场吗？”
“这个只是三十六道院之一。”张仲坚笑道，“诸天演武的比试会分分批在些道院中举行。”
“我去，这也太强了！”叶枫继续惊叹。
林宇非也忍不住向四周看去，然后也惊叹了一下。这个据说是道院的空间，比叶枫造出来的那个演武场还要大了一半，居然只是子会场。而且不光是面积大，高度也很可观。四周的看台足有十几米，再往上看，锥形的穹顶隐没在深深的黑暗里，居然看都看不清楚。
“走吧。”张仲坚叫了一声，把惊呆的林宇非和叶枫唤醒，“前面就是主会场了，主要的醮仪都在那里举行，到那里再说吃惊吧。”
两人都带着惊叹的表情跟上。通过巨大的演武场后，再穿过不长的通道，两人终于看到了，那个被张仲坚称为“更值得吃惊”的主会场。
林宇非心里只觉得震惊，但至少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叶枫已经张大了嘴巴，惊叹一声：“我了个去！这个……这个……”
他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了。
眼前依旧是演武场的形制，但是尺寸大了太多。中间的演武场是圆型，直径足有三百米，连上四周的看台，直接就照着四百米去了。看台边缘倒是没有比子会场更高，反倒是低了一些，但是最后一排的高度，却是要更高的。
身在秘仪之中，方向无从分辨。从他们进来的入口看去，正面的看台上有一块没有布置座位，而是空出了一片。这一片的上边是也一个端平的大观礼台，观礼台的正下方，正面是高大的三清祖师像，在几百米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上去了。”云还忽然说道，将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稍后会举行入山门礼，就在这个场地进行。我要去上面观礼，稍后的注意事项，玄山你和他们交代清楚。”
“是。”张仲坚低头应道。
云还点点头，不再说话。然后一道电光亮起，云还的身形飘飞而起，瞬间便落在了观礼台下方。
张仲坚四下看了看，对身边的师弟师妹们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吧。所谓入山门礼，就只是一个测试用的法阵。因为参与的人很多，所以法阵会沿着场地周围分布很多。到时候大家随便选择一个进入就好，合格的就会进入场内，否则会直接传到看台上。进入场内之后我们不一定在一起，到时候停留在原地就好。入山门礼结束后就会进行开坛请圣，到时候我们也要参与行礼的。”
三人刚刚点头答应，场边已经亮起了一圈的淡蓝色法阵。每个法阵只有直径四尺左右，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任何一个都没有区别，随便选择一个进入吧。”张仲坚再向几人交代一声，自己先选了一个尚无人进入的走了进去。几乎是同时，玄如也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法阵。
“我也进去了师哥！”叶枫招呼了一声，也进入了一个法阵。
看来这个入山门礼的过程是很快的，三人进去不到一秒钟，身形就已经不见了。然后就有其他的人走了进去。
林宇非深吸了一口气，在身前那个人消失后，一步跨了进去。
法阵的光芒忽然闪动起来，林宇非只觉得身上微微一热，下一刻场景变幻，人已经站到了场内。
此时身前身后已经占满了人。林宇非不过犹豫了几秒中，通过入山门礼的人已经数以百计。他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张仲坚和玄如，也没有看见叶枫。进来的人大都随意地站着，也有的在随意走动，还有些人已经站在了一起，正在那里说话，不过声音都不大。
林宇非稍微有些犹豫。他其实也想去找找其他人的，不过想起张仲坚交代过留在原地，心想这是不是醮仪的规则，犹豫着没敢乱动。不过看着周围不少人都在走动，他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我就小范围的找找，找不到再回来吧。”林宇非这样想着，朝一个方向迈开了脚步。
“啪！”
刚刚迈出没有两步，只觉得旁边有一阵风袭来，下一刻就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好在双方也都不是普通人，退后两步就都站住了。
“抱歉。”林宇非下意识地就道歉。
撞上林宇非的是个年轻小伙，穿了一身蓝色的运动服，像个体育老师。看林宇非道歉，也赶紧道：“没事没事，我在找人，没注意看路，该我道歉才是。你一个人？”
“我和师兄师弟一起来的，进来时候散了。”林宇非说。
“哦哦，”年轻人急匆匆地伸出手来，“我叫林枫，你叫什么？”
“林宇非。”
“哦！我们同姓呢！”林枫惊叹了一声，随后便急匆匆地道：“我先去找人了，场上遇上了可要手下留情啊！”
“哦，好的。”林宇非说道，“你……”
林枫已经不见了。他在人群里左摇右晃，像是要随时摔倒的样子，然后几闪之后，林宇非就找不到他了。
林宇非笑了笑，刚进来时候的些许紧张忽然就被冲淡了。正要再次迈步，忽然头顶的空中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入山门礼礼毕，所有人，站在原地，候礼！”
随着这一声落下，演武场内瞬间雅雀无声。不光演武场，包括在看台的所有人都起身肃立。林宇非偷眼看看左右，只见所有人都垂手直立，抬头看向观礼台，连忙照做。
“九炁青天，明星大神。焕照东乡，洞映九门。转烛阳光，扫秽除氛。开明童子，号曰玄卿。备卫我轩，上对帝君。收魔束妖，讨捕凶群。奉承正道，赤书玉文。九天符命，摄龙驿传。普天安镇，我得飞仙。”
“东方，礼！”
随着礼字落下，所有人转身向右。林宇非本来有些转向，此时也终于明白了方位，跟着众人照做行礼。
“三炁丹天，焕景流光。荧星转烛，洞照太阳。上有赤精，合契虚皇。开明童子，号曰华房。总御火兵，备守玉堂。斩邪束妖，剪截魔王。北帝所承，风火冲当。流铃交焕，翊卫坛场。正炁流行，敢有巴狂。我享上功，坐运魁罡。亿劫长存，保天无疆。”
“南方，礼！”
所有人再次转向南方。这次，林宇非也终于无需看别人，很自然地转身向南，按照张仲坚之前教的手法行礼。
所有人依照祝词，依次向西、北、中三次行礼，最终再次面向观礼台。
“无上三天玄元始三炁太上老君，召出臣身中三五功曹左右官使者、左右捧香金童、传言散花玉女、五帝直符直日香官使者各三十六人出。出者，严装显服，冠带垂缨。关启玄坛土地、方域神真。臣今设醮谢恩，谨奏为入意，其诸诚意，具载缄誊。愿得太上至真道炁，灵宝瑞光，下降流入臣等身中，令臣所启之诚，速达径御至真无极大道、三清上圣、昊天至尊金阙玉皇上帝御前。
具位臣某与临坛官众等，谨同诚上启：虚无自然元始天尊、无极大道太上道君、太上老君、高上玉皇、十方已得道大圣众，至真诸君丈人、三十二天帝君、玉虚上帝、玉帝大帝、东华南极、西灵北真、玄都玉京金阙七宝琼台紫微上宫灵宝至真明皇道君、三十六部尊经、玄中大法师、上相上宰、上保上傅、太平下教二十四真人、西城总真王君、太乙真人、东岳上卿司命茅君定录保命二真人、名山洞府得道神仙、三界官属一切真灵。”
“礼！”
所有人再次行礼。
再之后，又经过了数次祝词和数次行礼。就算是林宇非这样的，也有些百无聊赖起来，行礼也渐渐开始走形。
“礼成，归位！”
终于结束了。
林宇非心里想着，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忽然醒悟过来，有些心虚地看向左右。
虽说此时最近的人距离自己也有几米远，可是这里的无一不是修者，他那一声恐怕听到的人不少。不过很快他就放心了。因为在周围不同的方向，都有或轻或重的吐气声传来，他甚至看到有人开始在小幅度的活动手脚。
“原来也和公司开会没两样嘛！”林宇非心里腹诽了一句，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了。再然后，他忽然发现身周有蓝光亮起。
“又要传送吗？”
经历过几次传送，林宇非终于开始不再一惊一乍了，看着这些蓝色的光芒，他甚至有些期待——这次会传去那里呢？看台？
看台。
下一刻，林宇非已经站在了看台的边缘，演武场已经在他下方很远的地方，此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下可以随意走动了吧？”林宇非正想着，就觉得有人在拍他肩膀。回过头，正好看见张仲坚、叶枫还有玄如都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可以回去了？”林宇非问。
“当然不行。”张仲坚笑道，“稍后就要开始诸天演武，我们都有可能被选中参加的。直到今天结束之前，我们都不能离开这里，否则会被视为弃权的。”
“这么快的吗？”叶枫惊叹道，“我还以为这么庄重的事情，今天只是各种仪式呢，演武之类的，这么也要放到明天嘛！”
“外门的醮仪的话，确实如此。”张仲坚笑笑，“因为没有斗法，所以像今天这样的，以及后续的讲经论道之类，总共要持续十几天呢。”
“好可怕！”叶枫惊叹，“那不得烦死啊！”
“其实内宗一开始也是这样的，所以那时候的醮仪只会更长，只不过后来简化了而已，”张仲坚看了叶枫一眼，“就是因为你的这种想法。”
林宇非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为了转移注意力，只得努力自然地问道：“诸天演武，要开始了吧。”
“应该快了。”张仲坚点点头，“稍微等一下吧。”
仿佛为了回应他们，张仲坚话音刚落，半空中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诸天演武，开始！”
林宇非忽然一愣。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传送的光芒就在林宇非脚下亮起。然后，耳边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不过和之前那个显然不是同一个：“道院，二十三。”
“师哥你这运气……”叶枫又再惊叹了，这一天里他已经不知道惊叹了多少次了。
“哪一场？”张仲坚倒是没怎么意外，飞快地问道。
“二十三……”林宇非话音还未落下，法阵的光芒陡然明亮，然后就消失了。
“走吧，”张仲坚笑道，“我们去第二十三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