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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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异变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赵天华和刀疤脸。
“这妞谁啊？长得怪好看的。”名叫强哥的刀疤脸忽然怪笑一声。
说话的是向菁菁。这姑娘此刻那里还有半分文静的样子。她坐在那里，眼神斜着瞟向赵天华，说话的语气仿佛是个黑道的女老大。
赵天华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是我同学，当年可是班花来着。强哥有想法？”
强哥还没说话，向菁菁忽然冷笑一声：“赵天华，混得不怎么样啊。当年好歹是头恶狼，现在怎么跟头狗似的？”
赵天华的脸色忽然变了，看上去真的变成了一条被踩到尾巴的狗。他脸上神色狰狞，看来被向菁菁气得不轻。他冷笑地看着向菁菁，忽然叫了一声：“把她给我抓起来！”
立刻就有两人上前，上前将向菁菁的两只手扭到身后，直接将人按得跪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向菁菁尖叫一声，“来人哪！这里有人闹事！”
“强哥在办事，你以为谁敢管吗？”赵天华冷笑一声，“向菁菁，你以为现在还是在学校呢，所有人都护着你？堵上他的嘴！”
最后一句是对着他的小弟说的，小弟闻言，立刻从兜里掏出一只手套，粗暴地塞在了向菁菁的嘴里。
处置好向菁菁，赵天华回头凑到强哥面前：“强哥，人收拾好了，您看送到哪去？”
“先办正经事！”强哥哼了一声，来到林宇非身前，伸手在林宇非脸上轻轻拍了几下：“小伙子，昨天挺横的吗！怎么今天没动静了？”
林宇非没说话。一来心里害怕，二来也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反正这会怎么都得挨揍了，还不如咬紧牙关硬气一点了。
“有点骨气啊小子！”强哥点点头。他后退两步，忽然将右手的垒球棒举国头顶！
林宇非立刻闭上了眼睛，心里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一片悲观了。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棒子却始终没下来。他悄悄地把眼睁开一丝，却看见强哥早将棒子立在了一遍，又向赵天华点点头。
赵天华会意，上前站到了桌边。
“对不起了几位同学，”赵天华对着围桌而坐的其他同学说道，“今天借着这个场子兄弟做点私事，大家海涵！之后兄弟专门摆酒赔罪！”
此时雅间里除了一干混混以及赵天华和林宇非向菁菁，桌边还坐着包括梁涵在内的十几个同学，此时都已经被吓得瘫在了椅子上，哪里还敢有半分言语。
林宇非不是不想挣扎，可是这些人都是街面上的地痞流氓，整天以打架为乐，随便来一个林宇非都打不过，何况一下上来这么多。他也不是没想到昨天晚上用出来的那个奇怪的能力，可那个东西他又不了解，根本不知道怎么用。此刻被按在那里，完全无可奈何。
“来！”赵天华从一个混混手里抄过一根胶皮棍，递在那个小个子手里：“照脑袋打！”
小个子战战兢兢地站到近前，棍子高高举起，却犹豫着不敢动手，看来真是被昨晚那一摔吓怕了。
“怂包！”赵天华呵斥一声，一把抢过棍子，照着林宇非脑袋就砸了下来！
林宇非四肢都被死死地压着，眼看着这一棍子下来，自己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
“嘭！”
雅间门在巨力的打击下整个碎裂，木片和粉末四下喷飞，那十几个同学都吓得惊叫起来，直接就往桌子下面钻。混混们都抬起手护脸，跟着也是此起彼伏的惨叫。打碎门的力道雄浑之极，所有的碎片仿佛都像是飞刀一般，几乎所有的混混身上都插了几片。有几个被大点的碎片射到的，此刻已经到在地上哀嚎起来。
“都闭嘴！”赵天华和强哥都及时躲在了小弟后面，没被射到，但对林宇非的那一棍也没抽下去。看着身边有个小弟着地打滚惨叫，上前就是一脚。
小弟不敢再叫，可也没有站起来，只是蜷缩着发抖。赵天华将强哥扶起来。强哥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看向门口：“什么人！”
没人回答，但是随着脚步声响起，人已经走进了雅间。
当先是两个一身黑色西服带着墨镜的高大男人，两人身后跟着个女孩，看上去有二十出头，面容姣好，素面朝天，穿着一身洛丽塔风格的纯黑长裙，一头黑发梳在脑后。
“你们是什么人！”赵天华向这三人逼过去，“敢来强哥的局上捣乱！不知道是谁吗？”
“我来找人。”
女孩的声音清亮而不尖锐，有点像夹子音，听起来很好听，像是猫叫一般的声线。她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直接绕过桌子，来到林宇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
赵天华立刻挡了过来：“靠，找茬的吗？这个人老子还有用呢，可不能呜……”
他没能说下去。黑衣人中的一个两步上前，巨大的手掌直接抓着赵天华的脸将他抓了起来，嘴也被捂住了。
“小姐说话的时候，请保持安静。”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说。
赵天华立刻闭嘴了。不是他想听话，而是黑衣人说话的时候，抓着他的脸的手五指一直在收紧，很快他就感到了颅骨的剧痛。更重要的是，黑衣人说话时散发出一股野兽般的气势，让他毫不怀疑自己再敢多嘴的话，颅骨立刻就会被捏碎。
小弟们也噤若寒蝉。两个黑衣人一个捏着赵天华，另一个用同样的手势捏着强哥，只是环视着众人，身上散发的气势和另一人是一样的。这些人只是街面上欺凌弱小的混混，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气势，都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哪里还敢在动。
“放开他。”女孩忽然说。
压着林宇非的两个小混混连滚带爬地退开。林宇非没了束缚，却依旧呆呆地爬在那里，仰头看着女孩。
女孩也看着他。对视了片刻，女孩脸上忽然漾开一丝微笑：“这样很舒服吗？”
“哦？哦！”林宇非呆了一呆，赶紧站起身来，低声道谢：“谢谢你，你是……”
女孩脸上的笑容忽然敛去，嘴角抽动着，忽然就扑上来，将林宇非紧紧地抱住了。
林宇非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被一个陌生女孩抱住，对他而言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他僵在那里，仿佛中了石化咒一般，好半天才想起来挣脱。
可女孩抱得实在太紧，林宇非的双臂也被她箍着，一时间居然挣不动。好在女孩只是抱了一会就放开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林宇非却没那么容易冷静，他结结巴巴地，好半天才问出一句完整的话：“那那那个，我……我们，认识？”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吗？”女孩神色暗淡下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林宇非，“我叫陆兰兰。”
“我们认识？”林宇非一愣。可是脑子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他也没想起记忆里有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可看这个叫陆兰兰的女孩的样子，似乎真的认识自己。
“不应该啊，”林宇非有些尴尬地想，“这么漂亮的女孩，我怎么会忘记呢？”
“没关系，”陆兰兰似乎对于林宇非的忘却不太在意，“再来一遍就好了！我们走吧！”
林宇非呆呆地没有反应。按说这是飞来的幸福，可他却不知道该这么反应，也没有对陆兰兰的提议做出回应。
陆兰兰却不客气，直接抱住林宇非右手，拉着就往门口走去。
林宇非像个机器人一般被拉着，转眼就走到了门口。眼看就要出门，他忽然站住了。
“怎么了？”陆兰兰抬头问道。按说她只比林宇非低不到十公分，说话是不需要抬头的，可从拉住林宇非那一刻起，她像是吊在林宇非胳膊上一般，整个人半缩在林宇非胸前，做足了小鸟依人的样子。
“等我一下！”林宇非小声说了一句，然后轻轻摆脱陆兰兰的手，回头飞快地来到还被押着的向菁菁面前。有了他的前车之鉴，两个小混混看他过来，立刻触电一般松开了向菁菁，飞快地后退几步。
林宇非伸手摘掉了向菁菁嘴里的手套，拉着她站起来，低声道：“刚才谢谢你了。我们走吧。”
“我又没做到什么。”向菁菁答应着，借着林宇非的拉力站起来，两人一起回到陆兰兰面前。
林宇非想了想，又回头说道：“你们也赶紧走吧，今天的事，真是对不起。”
他是向着桌上其他同学说的。陆兰兰进来的时候，混混们都不敢动，他们也悄悄爬了起来。
林宇非没有怪怨他们的意思，毕竟那个状况下，他们出头也做不了什么，明哲保身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走吧。”林宇非转回头来，却忽然一愣，“怎么了？”
他问的是陆兰兰。这姑娘对于他的那声“走吧”没什么反应，眼睛却死死看着他的左手。
林宇非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向菁菁却是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松开和林宇非左手握在一起的手，向陆兰兰道：“放心，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刚才纯粹看不惯而已。”
“嗯！”陆兰兰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站到两人中间，将两人都拉着，声音也轻快地道：“我们走吧。阿大阿二，走了！”
两个黑衣人同时退到陆兰兰身边，气势却一直笼罩着整个雅间。赵天华和强哥此时瘫软在地，和他们的小弟们一样，完全没有了任何反应。
看着几个同学都走了，陆兰兰拉着两人也离开了。两个黑衣人跟在身后，其中一个顺手关上了雅间的门。
五人一直出了酒楼，又往前走了几十米才停下。
“我要回去了。”
回头看看酒楼已经被几排建筑挡住，陆兰兰恋恋不舍地松开林宇非的手：“可惜，老爸还在等我，没法送你回去。不过你要等我哦，我爸妈的口气已经松动了，我也许很快就会去找你了，嘻嘻！”
“哦。”林宇非依旧是一脸懵的状态，闻言只是下意识地回道。
“我走了！”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陆兰兰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加重了语气。
“啊？哦！”林宇非吓了一跳，看着陆兰兰气鼓鼓地样子，下意识地说道，“路上小心。”
“小心什么啊小心，是你得小心才对！”陆兰兰跺跺脚，“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回家吧！要是让他们看见你又是一个人，保不准又要为难你！”
“嗯，我这就回去了。”林宇非点点头。
“那我走了！”陆兰兰摆摆手，转身离开，两个黑衣人并排跟在她身后。
林宇非呆呆的看着陆兰兰离开，依旧摸不着头脑。看起来这姑娘就像专门过来帮自己解决麻烦一样，完事就走了。可是直到这时候，依旧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
“我也走了。”
林宇非一愣，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
“路上小心。还有……今天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救你的是那个小姑娘。”向菁菁镜片后面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真没想到啊林宇非，你这样的性子，居然会有这样的大小姐看上你！”
“我真不认识她。”林宇非面红耳赤地辩解道。这位当年的班花也是妥妥的学霸，一向戴着眼镜不苟言笑，可现在，无论是在刚才的饭局，还是这会调笑林宇非，那样子倒像是个女混混。
“得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向菁菁笑道，“不过你这样的性子，也确实得有个人护着你，否则你得吃多少亏。”
“我……”
林宇非还没来得及辩解，向菁菁已经收起笑容：“行了不逗你了。那大小姐说得对，你得赶紧离开这里了，等那个强哥缓过劲来，还得来找你。他可是这一带的黑道大哥，没那么容易服软的！”
“我就走了，倒是你……”林宇非担心地看着向菁菁，“他不会找你麻烦吧？”
“我又不住西原市，今天就是来参加同学会，顺便散散心来着。谁知道会搞成这样，真是的！”向菁菁没好气地道，“现在玩也没心情了，我也回去了！”
“那就走吧，正好车站也不远。”
“我有车。”向菁菁撇撇嘴，“对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坐车吧。”林宇非摆摆手，“你路上小心。”
“你也是。走了！”向菁菁随意地挥挥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呆愣愣地看着向菁菁离开，林宇非带着心里的疑惑，转身也准备离开。结果这一转身，立刻吓了一跳。
倒不是那强哥又找上来。站在他身后的是个小姑娘，齐耳的短发，清秀的瓜子脸，精致的五官，白衬衫牛仔裤，赫然是他那上大学的妹妹。这丫头此时紧紧站在他身后，笑眯眯地盯着他：“两个美女，可以啊老哥！”
“不是你想的那样了！”林宇非有些发窘，“你不上学跑这里做什么？”
“今天周日啊！”林艺霏没好气道，“昨天我回家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工地上有忙呢，今天回校居然出站就碰到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有个同学聚会，顺便给公司捎了些文件，昨天就下来了。这不已经要回了。”林宇非有意隐瞒了找工作的事情，一来自己也没成，说出来又要被这丫头嘲笑；二来他还想找成后再给个惊喜呢！
“刚才那个也是同学？那么漂亮，班花吧？”林艺霏好奇地问道。
“没关系的事情少打听，赶紧上学去吧！”林宇非没好气的挥挥手，“我也要回去了！”
“我这就走！”林艺霏狡黠地一笑，“不过老哥你要加油哦！一个是班花，一个是大小姐，自己好好选择啊嘿嘿。要是我的话就选择大小姐，少奋斗多少年啊！”
“你快滚去学校吧，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林宇非怒道，“我连……”
“嘀嘀——”
响亮的鸣笛声吓得林宇非身子一缩，说了一半的话也没有继续下去。回头看去，身边停下来一辆崭新的小轿车。林宇非对于车的了解很少，但是也认得车头上那个宝马的标志。他不记得自己有认识什么有钱人，只当是自己挡了道，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站的地方，分明是人行道。
没等他说什么，车窗降了下去，里面探出一张可以与电影明星媲美的脸来，就是稍显稚嫩：“嗨，学妹，又见面了！”
“叶学长好！”林宇非还在反应这是那个，林艺霏已经一脸灿烂地打起了招呼。
“我去学校，要捎你一程吗？”
“好啊，谢谢学长！”
没等林宇非说什么，林艺霏已经抄起地上的手提箱，扔到了已经打开的后座上，跟着人已经坐了进去。
“我先走了哥，你赶紧回家吧！”车门关上，林艺霏摇下车窗，探出头来道。
“咦，这是你哥啊！”姓叶的学长道，“是要回云山吗？要不我送你吧，我开车很快的，比坐班车方便！”
“不用了！”看着自家妹妹又要答应，林宇非赶紧摆手，“时间还早，我也不赶时间，自己慢慢回吧！”
“行吧！”答应的居然是林艺霏，“那我哥自己回，咱们走吧！”
“好嘞！”年轻人答应一声，又向林宇非打了个招呼，然后车窗升起，宝马车飞一般地离去了。林宇非刚刚抬起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路。
“死丫头，这还不到大二，就搞上对象了？”轿车离去了好一会，林宇非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林宇非转过身，飞快地向只隔着一条街的车站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无形中，心里担心的事，又多了一样。
晚上八点半，林宇非走在回家的路上。
本来能早点回来的，可惜遇上了车晚点，一直拖到现在。
和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林宇非心里没多少沮丧。倒不是心情多好，而是心里事太多了。今天一天的遭遇，现在想想写成小说都够了。
他的家离车站比较远，再加上这边比较偏僻，公交也不多，他也懒得等了。正好路上多走走，还能理一理混乱的大脑。
“呼！”一股风从后面吹来，带着一股凉意。只穿了一件t恤的林宇非缩了缩身子，加快了脚步。
“师兄你看，没反应吧？”工地门外不远的一间废弃的屋顶，两个挺拔的身影正并肩站在那里。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个瘦削一点的，听声音是个年轻人，“今天下午在西原那边遇到，我就试了好几次了，也是完全没有反应啊。”
“确实有些不对。”另一个身材壮实一点的摸着下巴道，“按老师的说法，他刚领悟的时候就已经是养气后期，可现在看来，根本连炁感都没半分嘛。”
“我们不是找错人了吧？”年轻人有些疑惑。
“特征和地点都对上了，而且我们也没找到第二个，应该不会。”壮汉沉吟片刻，“跟上他，我们再试一次，这次冒点险吧。”话音未落，人已经以奇快无匹的速度蹿出。
“可别玩脱了就好，”年轻人咕哝一声，随后跟上。
回家的路对林宇非来说有点远。他家所在的地方比较偏僻，距离最近的公交站也有五六公里，中间有些是批下来还没有建设的空地，还有些就干脆是长满杂草的荒地，完全没有人烟，所以也没有路灯。好在这条路和林宇非上班的路线相同，他几乎天天走一遍，所以并没有多么害怕。
可是今天有些不太一样。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做那个奇怪的梦，让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定；还有刚才那个情况，虽然归咎于错觉，可他心里也并没有完全放下。偏偏今天还有一些风，路边的草丛里不时地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仿佛有什么野兽在穿行。
林宇非一向自诩不是胆小的人，可这时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脚下的步子也不知不觉地快起来。不知走了多久，远处终于看到了昏黄的站台灯光。这让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脚下的步伐也更加地快了一些。
灯光越来越近，林宇非的心却再次提了起来，因为感觉到了不对。
那不是站台灯！
林宇非的脚步骤然停下。距离已经近到了可以肉眼看见的距离，可视线里却看不到灯光下的站台，更看不到站台前的道路！那孤零零的两盏昏黄的灯，仿佛是什么凶兽的眼睛——不是什么仿佛，根本就是！
恐惧在心底滋生开来，迅速放大。他已经停下了，可是眼睛却离他越来越近。那未知的东西，在向他走过来！
这时候本来该后退的，可是林宇非却丝毫无法动弹，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极寒封冻起来，变成了硬邦邦的一块。距离已经近到了只有十几米，那东西的轮廓在他的视线已经清晰起来。
这东西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只猩猩。但只是看外形，就知道这绝不是猩猩。首先就是太大了，高度足足是林宇非的两倍有余，宽度堪比大象的正面；从近处看去，眼睛也不是黄色，而是偏赤金的颜色，如同融化的钢水，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这东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缓缓向林宇非逼了过来。
林宇非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迈着让他一颤一颤的步子逼近到面前，明知此时应该夺路而逃，却连指头都动不了。十几米的距离转眼跨越，那只可怕的巨兽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凑在离他只有十几厘米的地方。巨兽鼻子里喷出的热风带着一股浓重的腥味，熏得他几乎要昏过去。
片刻之后，热风消失了，似乎巨兽已经离开了他，却没有脚步声。林宇非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下意识地转动眼珠，向前看去。一看之下，他的目光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巨兽依旧站在他身前，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张开了那张足以将林宇非整个吞下去的大嘴，向林宇非当头咬落。
求生的本能终于冲破了恐惧，林宇非身子一个激灵，疯狂地大喊一声，掉头飞一般地退后。这一瞬间他有如神助，逃离的速度比他平时极速的奔跑还要快出好几倍，眨眼之间人已经在十几米开外。巨兽的牙齿合拢，却没有咬到东西，似乎呆了一下。随后它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却没有迈步追赶。它把身子微微下伏，然后猛然跃起六七米的高度，凌空向奔逃中的林宇非扑去。
林宇非却没能保持那样的速度。他那样的速度只维持了不到两秒钟便恢复了正常，然后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巨兽反而扑过了头，落在他前方七八米远的地方。这次巨兽没有犹豫，落地后立刻拔出陷入土中的大脚，如同隆隆推进的坦克一般向林宇非直扑过来。
林宇非吓得抱住了头蜷缩在地上，已经做不出其他反应。巨兽扑击的姿势像凌空压下的坦克，但是速度甚至比坦克还要快；而他甚至还没有从摔倒的姿态调整过来，就算他还能发挥出先前的速度，可以巨兽的速度他甚至没有起身的机会，更遑论逃跑。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后，巨兽已经扑到林宇非面前，巨大的身躯将他完全笼罩。这次巨兽毫不犹豫，两只前爪狠狠地按住林宇非的双肩，犬齿交错的大嘴挟着腥风径直咬落。
林宇非已经没有任何反应，只能双手抱头，引颈就戮。真正有反应的是离他们有三十多米远，站在一丛藤蔓里的两个，正是工地门外那两个。此时两人身周是一丛长势完全不正常，如同四堵植物墙一般的藤蔓，将两人和身后真正的站台完全包裹，没露出一丝灯光，灯光下两人却被照得分毫毕现。其中一个正是上午在西原市打过照面的年轻人。
此时他正急得跳脚：“完蛋了，这下完蛋了！刚才要是听我的不就救下来了嘛！”
“放心吧，你看不是没事吗！”另一个是个中年人，身材高大壮硕，国字脸，长着一脸络腮胡子，声音却并不粗豪，反而略显温和：“你没看见他刚才的速度吗，普通人再怎么爆发都做不到的，他肯定有过足够的修行，而且修为肯定在你之上。可是看他的样子，像是修行出了什么问题，有能力却忘了用。这时候，也许是需要一些危机来逼迫的。”
“可要是逼迫不出来，他不就死了吗？”年轻人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可看上去还是有些急躁。
“不是还有你的能力吗？只要不是被整个吞掉，有你的能力就不会有事。几十米的距离，对我来说不过一瞬间而已。”中年人说到这里，忽然笑道，“不过看来是用不着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暴烈的尖啸声忽然从巨兽的身下爆发出来。巨兽再次发出震天的怒吼，这次却不是进攻，而是抱头防御。但是这种防御似乎没什么用。林宇非依旧是躺在地上，双手胡乱地推拒和挥舞，但每一次挥动，那头巨兽就会被切下一块来。
“我靠，好强的风刃！”年轻人低呼一声。
中年人没有吃惊，但目光中已经露出赞叹的神色。
林宇非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状，他的双手依旧在狂乱地挥舞，无数的风刃从他手里发出，如同被惊飞的鸟群。巨兽没能抵抗这些风刃，早就被切割成了无数的碎块散落在地，林宇非的风刃却依旧在发出，把身前的地面犁得一片狼藉。几分钟后，他终于渐渐地停了下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了异样，呆呆地看着身前的一片狼藉。巨兽已经消失不见，但地上掉落的大大小小的血肉碎块却很好分辨。
“什么……情况？”林宇非有些发呆。从巨兽的大嘴向他咬下来的时候，他就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是本能的胡乱推拒。然而转眼之后出现在眼前的却是这样的场景，这让他几乎失去了反应能力。
“是有人救了我吗？”他呆呆地想。可是转头四望，除了呼呼的冷风，再不见半个人影。他想要喊几嗓子以示道谢，可是身体显然还没有从恐惧中恢复过来，只是发出了几声微弱的颤音。
“飒飒”的声音忽然传来，吓得林宇非身子一颤。他扭头望向声音的方向，只看到巨兽的碎块。这时候声音消失了，又只剩下呼呼的夜风。
冷汗再次从全身的毛孔涌出，仿佛水库开闸。虽然声音消失，可他分明看到有一块较大的碎块似乎动了一下。
其实他也并不确定自己看清楚了，可是巨大的恐惧之下，他不敢再忽略任何一件事。盯着那块碎块只看了几秒钟，他就毫不犹豫地离开。开始还在努力克制步伐，可是很快他就控制不住了，他用上几乎是夺命狂奔的姿态，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这里，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