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齐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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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乞丐堆里有一个特别显眼的乞丐,他趴在血污之中,手里拿着刚从恶犬口中夺来的食物,那食物特别诱人。这里的乞丐不会知道他是谁。
黄柏捏紧馒头,迟迟不下咽。
是他杀了自己的亲哥。回忆,悔意,每时每刻都在吞噬他,他的无法原谅自己。
这一刻他想起母亲,只对他说了一句:“好自为之。”他忘不了女帝那种深入骨髓的失望。
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活着。
一月前···············
空洞的眸子,泛不起任何光亮,如同行尸走肉般。秦艽想着这样也好,“这狗屁的世道活着干什么呢?”
这句话被红袖听见,她道:“世道不公,你们主子有做什么吗?你们主子求死,可我偏偏要他活着。“
她不甘心,不甘心黄柏就这样被人利用,不甘心萧齐就这样白白送命,不甘心成为他人手中的鱼肉,黄柏没有错吗?
他有,他自私自利,任性残暴,但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萧齐曾经对她说过,小时候黄柏天真可爱,之所以变成后来那样是因为什么呢?她记得萧齐只是苦笑着说道:“我弟弟变成那样全败昆仑墟所赐。”
恨吗?当然恨。
所以她不会让黄柏死去,那个人那么好,那么善良,他的弟弟一定不会差,她每天都要熬好药,端给太子,一口一口喂他喝下药。
古耀国的药果然名不虚传。
见红袖又来喂药,黄柏躺在床上生硬的转动着眼珠,屋外的对话他听到了,他蠕动着嘴唇道:“求你让我去死,求你了。”他每天都在祈求死亡。
放下药碗,红袖强迫他张开嘴巴,也不顾黄柏祈求的目光,直接把药给他灌下去。
“咳咳··咳··”黄柏咳嗽了几声,“红袖姑娘,你让我死好不好,求你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变成这副摸样,屋外的秦艽早就捂住嘴巴哭了出来。只听“啪“的一声,黄柏的头偏向一侧,红袖解开覆在脸上的面纱道:”黄太子,你看看我的脸,你知道是谁让我有重新活下来的勇气吗?“
黄柏喃喃道:“是他对不对。”
“是,是他。”红袖点点头道:“你知道他有多好吗?可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恨你杀了他,你是屠夫手上的一把刀,但你不是屠夫,我更恨屠夫。你要做的就是杀了屠夫,在自杀。”
红袖哽咽着说完。终于,黄柏有那么一丝丝反应,他艰难地说道:“杀了屠夫,在自杀。”
“我·······该怎么做。”
“太子殿下,你先去看看你的臣民吧,看看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日古耀国的阳光特别刺眼,手中黑气已经消失,黄柏用古耀国的针灸之术封了修为,他成了一个普通人。
成为普通人之后,他才发现有人为了活命,卖子换食,有人啃食树皮充饥,有人在犬口夺食。
他看见那些修道者肆无忌惮的杀人取乐,他也差点成为别人了乐趣,后来为了活命他只能挣扎乞讨,那一刻人的尊严,荡然无存。
他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被人修道之人打个半死的时候,他想要反抗,他才惊觉自己毫无反抗之力,是不是那些普通人只能任由欺凌,他想问又不知道该问谁。以前的自己不就是这样的吗?现在只不过是调换了一下。
在一群乞丐堆里,红袖轻易就找到他,问道:“怎么,受不了?那你就去改变啊。”
“你没有被打死,饿死真是万幸。”红袖道。
黄柏知道自己没有死全靠秦艽,他朝着角落看去,秦艽还在朝脸上抹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个月了,联盟军溃败,东洲输了。”红袖道:“李怀恩不是五洲之子,现在被囚禁在昆仑墟,我要去救他,你自己好自为之。”
红袖是来辞行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黄柏对着角落里的秦艽道:“我们该回去了,我想明白了。”
昆仑墟突然对东洲发难,令所有人措手不及,黄柏本想去支援东洲,谁知隔壁江临国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大举进攻古耀国。
南洲多江河,江临国妄想要用海战击溃古耀国,青川海战中江朔在驭神宫露了脸,如今正是他取代古耀国的好时机。谁让他们与东洲是生死同盟呢。
遗憾的是他想多了,黄柏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黄柏,他提枪上马,直接灭了江临国,江朔的人头被挂在海边,江临国那些以江朔为首作恶的修道者,被黄柏用化噬散腌了三天三夜。那些叫嚣,想要妄图取代古耀国的瞬间销声匿迹。
朝堂上,女帝白芷看着那个不在稚嫩的少年,她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难过,自己的两个孩子一死一伤,黄柏虽然成长了不少,但道心受损不可逆。她心下难过,可却丝毫也不能让别人瞧见她脆弱的样子,因为她是古耀国女帝。她对着朝堂众人说道:
“如今,我国已然安稳,但盟军东洲突遭危机,作为曾经的盟友,我古耀国不能坐视不理,今日朕决定支援东洲,各位爱卿有何看法。”
王爷白庚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臣附议。”
朝堂底下窃窃私语,有人担心道:“陛下,先前的盟军声势之浩大,可结果就因为所选之人并非五洲之子,昆仑墟就一句话,让我联盟土崩瓦解,溃不成军。如今昆仑墟对东洲发难,不过是出气而已,我们古耀国又何必去堂这趟浑水。”
“好,刘将军说的不错,还有吗?”女帝不咸不淡地问道。
刘寄奴听到父亲如此,心中有些不平,他上前道:“这浑水我古耀国早就趟了,先不说我古耀国立国千年不倒,不就是凭借救死扶伤,医者仁心。再者我古耀国立国根本与东州的浮萍救世都一样,又何必畏首畏尾。”
“可那是驭神宫,三司长老,他们都是天神者,我们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必去自讨苦吃。”
“哎!谁让太子道心受损,可惜我南州之子无力抗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人同意,有人反对,吵吵嚷嚷,没完没了,黄柏看着乌烟瘴气的朝堂,抽出鞭子凌空一鞭子,“啪”的一声朝堂顿时安静。
黄柏道:“我是道心受损,不堪大任,可你们想想昆仑墟会放过我们吗,江临国不就是有昆仑墟撑腰吗,可那又如何,我该杀的杀,该灭的灭,何惧!”
女帝笑了,这才是一国太子该有的样子,“太子所言甚是。我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各位众卿家,你们可知道千年来昆仑墟与我们平起平坐,为何这六十年来我古耀国突然要匍匐在昆仑墟脚下?”
只见白芷缓缓起身,伸出右手掌心朝上,随即一团血气凝聚在掌心,她道:“这是我古耀国皇室血脉独有的元气,千百年里三司长老需要元气才能在五洲使用天神之力,驭神宫用他们不涉五洲事宜的伪装,骗取我古耀国的元气,所以我们古耀国才会相安无事,后来他们扶持昆仑墟与我们分庭抗争,可怜我古耀国只顾与昆仑墟斗争,忘记了背后的始作俑者。”
“每次与昆仑墟相交,我古耀国总处于下风,这时候三司长老便派人来取我皇室的元气,告诉我们驭神宫会助我古耀国,果然我古耀国便会处于上风,就这样,长此以往,一来一回,我们古耀国彻底成为三司长老的棋子。”
收回掌心元气,女帝问道:“你们见到昆仑墟的蝴蝶吗?”不顾众人的神色她继续道:“蝴蝶发出的金光之力便是天神之力。”
最后她道:“三司长老已经不需要我古耀国的元气了,蝴蝶飞遍五洲角落,天神之力遍布五洲。”
此番话一出,所有人都听懂了,驭神宫不在需要元气,天神之力便可随意在五洲施展,三司长老不需要古耀国了。他们与昆仑墟之巅上的驭神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事关存亡,没人在反对了。
在此之前黄柏先去处理了千圣山,至于李南晴,陈左左是交给黄柏,黄柏那时候心力交瘁无心理她,李南晴是破道者,又是千圣山掌门,让她逃了也是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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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极山庄
一知道昆仑墟要开始对付东洲,程耿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支持,他上蹿下跳好不热闹,他这番模样极大满足了昆仑墟,可惜的是他连驭神宫的门都没有摸到。
叶依依用虚极灵泉护住东洲的天平城,与除魔殿一战之后各自相安无事,三月后东洲联盟军瓦解,虚极灵泉也撑到极限,她只能回到山庄,闭关修补灵泉。她不在的这段日子,也不知道程耿从哪里找来的秘术,程婉白竟然恢复了容貌。
程耿想到自己的女儿真是貌美如花,又想到自己忙前忙后,连三司长老的屁股都没有看到,心中愤懑,自己那里不如那个沧山派林游,一想到林游都能得到三司长老青睐,他简直恨的牙痒痒。
虚极山庄的积极,轩辕璞看在眼里,他也明白程耿想要的是什么,便好意提醒了一番。程耿听后花了极大的代价找到了一本《清颜术》,如今的程婉白看上去比毁容前更加艳丽。
掌门温显闭关不出,如今又多个叶依依,没人跟他作对,程耿心中美滋滋。
在虚极殿闭关的叶依依恨不能直接在他脸上一巴掌。温显看她有些浮躁,说道:“如今昆仑墟突然发难,东洲形势严峻,前几日那位黑衣人所说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
温显口中的黑衣人正是莫之应。
温显感慨道:“要不是有莫之应相助,我恐难与古耀固女帝取得联系,你记住他所说的千日花开是什么意思吗?“
叶依依道:“徒儿记住了。”
“你记得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尽全力帮助西洲之子狄莺。”
“你去吧。”
“徒儿领命。”
虚极殿的门开了,大殿之外空无一人,温显这个掌门已经可有可无,事实也是如此,叶依依只能咽下心头苦涩,她选择追随掌门的时候就知道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虚极殿外的冷清还是深深刺痛了她。
在离开虚极山庄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杀了程耿,她答应过师傅守护虚极灵泉,不在以恶制恶,但程耿不一样,她一定要让他死,只有程耿消失,掌门才能心无旁骛的闭关守护灵泉。
今日的虚极山庄除了虚极殿,都挺热闹的,没人知道她叶依依离开虚极殿,呼延侬是第一个发现她的,本欲上前问好,但看着叶依依浑身杀气,心道不好。叶依依也看到他了,只不过事过境迁。叶依依心境不同往日,只留下一个眼神便直奔程耿而去。
呼延侬大惊,先她一步,挡在程耿身前,程耿反应过来冷汗直冒,随即拔剑,呼延侬一把拉过叶依依,程耿大怒:“你是要背叛老夫吗?”
“徒儿不敢。”
程婉白见呼延侬护着叶依依,嫉妒心起,不管不顾朝呼延侬嘶吼:“师哥,你在干什么,你没看到她要杀我父亲吗?你还向着她,你答应过父亲要娶我的。”
程婉白的话让呼延侬呼吸一滞,他慢慢松开了那只护住叶依依的手,见呼延侬放手,叶依依的心彻底平静:“各位同门,今日我叶依依必杀程耿,你们若是阻拦,那便一起上。”
说完便又提剑杀了过去,一时间众人愣在原地,程耿一跃而上,这时人们才发现程耿长老已是破道者巅峰,不禁为叶依依感到悲哀。哪知两人竟是不分伯仲,隐约间程耿还稍逊叶依依。
程婉白有些着急,她也加入战局,以一敌二叶依依也游刃有余,程婉白的修为不过低阶,程耿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吃力,他不知道的是叶依依有虚极灵泉护体,他当然打不过。
看见还在一脸纠结的呼延侬,程耿破口大骂:“你个逆徒,还不来帮忙。”
呼延侬抬头望去,只需一招叶依依的剑便会捅穿程耿,他心中酸楚,一边是恩师,一边是心爱之人,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恩师。
三人就像家人一般站在一起,叶依依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对付两个破道者,她虚晃一招,转身离去。留下一句:“呼延侬,你我恩断义绝。”
她离去的背影是那么不留余地,决绝彻底,呼延侬痛楚不已,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与叶依依在无可能。
千日花开已经三日,没有人知道花开之后可以登上破破崖,也无人知晓破破崖上有一位孤独千年的破破子。
但今年不同,花开之前,崖上已有三人,破破子,狄莺,刘毅,当然还有一名脸上覆着千日花瓣的女子林乔。花开之后还会来人。
可以下崖了,刘毅问狄莺:“千日花已开,为何不下崖?”
“阿弥陀佛。”狄莺答:“我在等。”
同样他又问破破子:“千日花已开,为何不下崖。”
破破子答:“我在等一位故人。”
千日花开,刘毅本可以独自离去,却不知为何迟迟不动,似乎他也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