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贼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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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气这东西。
从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特定环境下被激发出来的。
就比如眼下。
必死的局面，掩盖住了心里的那份恐惧。
尤其是在有人率先站了出来，高呼死又何惧，死得其所时，那份隐藏在骨子深处，连他们自己都忘了的血性被陡然唤醒，将那份卑微的恐惧冲击的点滴不剩。
这份被唤醒的血性，从奈何堂门口开始蔓延，最后浸染全城。
妇人抄起了菜刀，老人手中的拐棍横握，孩童亦是将石块紧紧抓在了手里。
这一刻，他们全部化身为杀贼保家的铁血战士。
数千百姓手持各种武器，直奔南门而去，而且人数还在快速增加着。
这里是怡莱城的主门，也是这场攻城之战的主战场。
在将自己一个时辰之前脱下的皮甲重新穿上之后，萧北辰将长刀挎在腰间，手持大弓，拎着箭壶站立在城门之下，仰头上望。
城墙之上，得了夏邑笃回报的武青鸠如标枪般站立。
三十几岁的年纪，高大的身躯上罩着已被鲜血染红的铁甲，刚毅的面庞之上透着浓浓的疲惫之色。
那双满是血丝的双眼说明了这场守城之战的惨烈。
看着下方越聚越多，且面带决绝的怡莱百姓，武青鸠握起右拳敲击在胸口。
而站在武青鸠身后的数百兵卒亦是同样的动作。
那沉闷的‘咚’敲击胸膛的声响，让得气氛更加的肃穆几分。
“守境杀敌乃军人之责，如今却需境内百姓相助，武某惭愧。”
说着，向着众百姓弯腰行了一礼。
“眼下情形众位已是得知，武某便不再赘述，有众位相助，城防定然更坚几分，如今时间紧迫，武某也不再多言了。”
言罢，转身对身边将领朗声吩咐道。
“各部副将，各挑选五百青壮奔赴其它三处城门固防。”
“文吏下墙，组织人手搬运城防所需。”
“青壮上前，孩童归家，老人妇人一部帮助运送物资，一部调归医官，帮忙照顾重伤兵卒。”
“另寻城中医馆郎中调拨医官阵营，所用药草尽皆登记造册，若是战后我等还在，按市价偿还。”
“命县文吏织人手，将府库之内的粮食统一调拨，统一煮食，战歇之时送至城墙之上。”
“命青鸠营尚有战力兵卒，各自带领十名百姓上墙参战。”
“记住，战兵为主，百姓为辅，切不可将百姓顶至最前，如有百姓皆亡，战兵独活之事，按军法处置。”
...
随着武青鸠一条条命令下达，所有赶来守城的百姓全部被调动了起来。
萧北辰和夏邑笃是第三部仅剩的两根独苗，带着二十名百姓，被分配到了南城门的城墙之上。
尽管有着前身留下的记忆。
但到了城墙之上后，那一滩滩鲜血干涸之后留下的暗红，和那到处皆是的人体碎裂组织，还是让得萧北辰感觉一阵阵的干哕。
冷兵器时代的残酷，直刺他这个现代穿越而来的灵魂。
那汹涌而来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恶臭，让得萧北辰的胸口闷的快要喘不上气来。
好不容易适应了城墙之上的环境后，萧北辰朝着城外看去。
那连绵不绝的营帐，和那多如蚂蚁般正在整军列队的人影，让得萧北辰的眼角都是狠狠的一缩。
那场面，太恐怖了。
尤其那配合着整军列队响起的重鼓和号角声，更是将这份恐惧提升到了极致。
“不出半个时辰，下一次攻城便要开始了，能否顶得住，就看这次了。”
走到萧北辰身边的夏邑笃，看着城外正在备战的敌军，对着萧北辰沉声说道。
萧北辰闻言点头，随即看向登上城墙，正在积极备防的众人。
己方人数太少，大部又都是没有任何战争经验的百姓。
青鸠营还能带伤作战的战兵只有八百之数，而这八百人，又要均分至四方城门。
如此算下来，每面城门之上，战兵只有两百之数，剩下的全是第一次拿起武器的怡莱汉子们。
这样的情况，选择和对方硬拼肯定是不行的。
若是不能取得一个开门红，那被调动起来的百姓士气便会如沙子堆起来的城墙，一触即溃。
到得那时，将再无一丝机会。
正当萧北辰琢磨接下来这场生死之战要怎么应对的时候，足有两米高的大牛将两捆箭矢扔到箭垛边上，一脸委屈的看着萧北辰。
“哥，没有趁手的兵器，太小了，使不上力。”
大牛天生神力，刚才去武器库转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趁手的兵器，这才跑到萧北辰面前诉苦来了。
萧北辰看着铁塔一样的大牛，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这家伙别看长得人高马大的，可今年才十六岁，从小便没了爹，和他娘相依为命过日子。
也是从小跟在前身的屁股后面，鼓着鼻涕泡长大的。
所以大牛对萧北辰很是依赖，对萧北辰的话更是从来不打折扣。
因为萧北辰的关系，大牛也对老黄泉叫师父，只不过老黄泉从不承认大牛这憨货是自己的徒弟，但也教了他不少东西。
尤其是在萧北辰从军后这两年。
看着眼前一脸委屈却又杀气腾腾的大牛，萧北辰感觉自己必须得做点针对性的布置了。
不然以大牛这憨劲，定会不管不顾的冲在最前，万一这只有十六岁的孩子惨死在乱战之中，自己真的无颜面对从小对自己照顾颇多的牛婶。
随即拉过大牛，指着那需三人才能撑起的大盾对大牛说道。
“牛儿啊，你持盾保护弓兵。”
大牛一看不乐意了：“哥，娘说了，要杀贼保家，我要杀敌！”
萧北辰闻言脸色一板，照着大牛的屁股就是一脚。
“这是守城战，以远程射击的弓兵为主，你不持盾保护他们，他们都被贼人射死了，还守个屁的城。”
随后从地上捡起一块变了形的护心镜塞到大牛的衣襟内。
“待得那贼人杀上城墙之时，你就留在我身边，哥带你一起杀敌，切不可一个人冲上去，听见了没有？”
“嗳，都听哥的。”
挨了一脚之后，大牛脸上的委屈尽去，将大盾扛在肩上，揉着屁股对着萧北辰憨笑应道。
在嘱咐完大牛之后，萧北辰转身去找鼩鼱。
那个同样和前身一起长大的黑瘦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