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独守孤城死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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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铜锣一响。
众多准备逃离怡莱的百姓驻足，躲在家里的百姓也是纷纷来到街上。
视线全部看向那嘴唇干裂，浑身血迹遍布皮甲破烂的敲锣疾走兵卒。
“城外斥候来报，北门外十里处有上千百姓被屠，尽皆为我怡莱外逃之人。”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嚎啕。
话虽简短，但众人听得明白，那从北门逃出之人定是被城外的霍明珏部所杀。
如今城防将破，那唯一的逃生之路也成了必死的鬼门关，无论拖家带口欲从北门逃离之人，还是从家中走出的百姓，脸上尽皆颓唐和绝望之色。
而从家中走出来的萧北辰闻听此言后，嘴角狠狠的一抽。
看来师父的猜测是对的，那北门的确是霍明珏的设下的毒计，用来杀人的。
“为防更多百姓遭了那霍明珏的毒手，九皇子已下令关闭北城小门，并亲立血书挂于城墙之上，与我怡莱共存亡。”
“如今城墙之上兵卒已不足千人，城防已是岌岌可危，那霍明珏已下令，今日必破我怡莱并屠尽全城，武将军命我等来问，我怡莱汉子是选择战死还是坐以待毙，是拼死守护家门还是做那待宰的羔羊？”
那浑身是血，身带煞气的兵卒看向围在周遭的百姓：“我怡莱汉子可有上墙之勇，可有拼死不降之气？”
面对着他的铁血喝问，却没有一人应声。
尽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一旦城破将无一人可幸免，全部都会被血腥屠杀。
尽管他们现在也是满腔的愤怒和仇恨，尽管他们的面色在不停挣扎，但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而已，面对这样生死抉择时，他们还是不能战胜内心当中的恐惧。
面对这样的场景，那兵卒目眦欲裂，再次大声喝问：“我三千袍泽已血战五日夜，如今只余不足千人又尽皆带伤，一旦我等死绝定被贼人杀入城内，若集全城之力，尚有一线生机，我再问一次。”
那兵卒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我怡莱汉子，可有种乎？”
兵卒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那圆睁的双眼证明，他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焦急和迫切。
焦急着同袍用性命守下来城墙的安危，迫切的想要得到百姓们的回应。
可他失望了。
那些汉子们虽然内心当中剧烈挣扎，但还是在他的喝问下将头低下了，不敢再去看他那迫切又焦急的眼神。
兵卒心中恨极，但在来之前，将军武青鸠便是严令，我等身为军卒，守家卫国乃是天职，战死沙场亦是荣耀，而百姓非在此列，一切皆为自愿，不可强求。
“你等当真..”
面对着低头不语的众人，兵卒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狠狠一跺脚，转身便要离去。
他的眼中已满是绝望。
袍泽已经战死两千多人，如今剩下的人人带伤，战力已是十不存一，根本挡不住下一次的进攻。
如今看来，他们死绝，怡莱被屠城已成定局。
若非有着那宛如山岳一般的武将军存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和那些袍泽们是否能撑到眼下这一刻。
就在他带着决绝之意，欲要返回城墙与兄弟袍泽一同死战之际，一道苍老却极为清朗的声音响起。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是老黄泉。
朗声说完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松松垮垮的破烂袍子。
“国已乱，家将破，那狗日的欲要占了我们的家，还要斩我们的头，如此，那就拼了这条命也要让那群狗日的知道，我等虽穷苦，但也有一身铁骨。”
言罢看向萧北辰，大声问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我儿，可还吊着卵，可敢随师父去干他娘的？”
萧北辰的情绪早被那兵卒的铁血之言所感染，他的前身本就是那誓死不退三千兵卒中的一员。
而现在的处境已经这样了，谁踏马还没个二两血性呢？
反正怎么着都是个死，那就拼上一拼。
在听得老黄泉的问话后，一把撕下脸上粘的头发，扬起脑袋，大声回道。
“干他娘的！”
随即走到那兵卒面前：“青鸠营第三部第一百人队什长，伤兵萧北辰请求归队参战！”
萧北辰的出现，让得那兵卒的眼睛一亮，那干裂的嘴唇露出惊喜般的笑意。
“兄弟，我也是第三部的人，我是第六百人队的什长夏邑笃。”
可随后，夏邑笃的眼神再度暗了下去。
“我第三部奉命守卫西城门，如今，已是全部战死。”
“不，第三部还在。”
萧北辰言罢上前，在夏邑笃的肩膀上用力一拍，声音沉凝的说道。
“你我还在，第三部便没有死绝，只要我们还在，第三部的战旗就永远不会倒下。”
“那狗日的霍明珏想要杀进怡莱，唯有踏过我们的尸体才行。”
夏邑笃闻言，眼中暗淡一扫而去，右拳在胸膛上狠狠一敲，这是青鸠营最为郑重的军礼。
“对，我第三部还可再战，杀敌！”
萧北辰亦是同样右拳敲击胸膛：“杀敌！”
“好，我儿威武！”
老黄泉上前，满脸欣慰的看着萧北辰：“今日为师就陪你走上一遭，就算死在那城墙之上也算无憾了。”
夏邑笃对着老黄泉行了一礼：“夏邑笃代武将军谢过老先生大义。”
老黄泉一摆手：“老朽虽老，可血性还在，又怎么可能坐视那狗日的杀进怡莱，毁我家门屠我至亲？”
言罢一手捋须，一手背负，竟是有着几分世外高人的飘然之气。
“哼，若论血性，你这庸医还能比得过老夫？”
声音奸细，面白无须的桂老带着他的养子鼩鼱来到近前，对着老黄泉哼了一声之后看向萧北辰。
“小辰子，你不错，这上阵杀敌之事算我父子二人一个。”
萧北辰连忙施礼：“谢桂老大义。”
黑瘦的鼩鼱来到萧北辰近前，没有说话，只不过用肩膀轻轻顶了萧北辰一下。
而萧北辰看着这个和自己前身一起长大的鼩鼱，嘴角一勾，也是轻轻顶了回去。
无需言明，意思两人都懂，杀敌一起上，死了也是兄弟。
就在这时，一道妇人的声音响起。
“辰儿，家国大义之事婶子不懂，但杀贼护家之事婶子还是明白的，让大牛跟你去，若是能活下来更好，若是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牛大婶将人高马大的的大牛送到萧北辰身边，语气坚定的说道。
“牛大婶说的对，杀贼护家，死得其所，算我一个！”
“好，老子和他们拼了，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老子也来，怕他娘的个蛋...”
一时间，群情激奋，众人踏步而出，脸上的挣扎尽去。
取而代之的，是杀贼保家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