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绝命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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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洋坪是个好地方，湖光草野间，渡船往来如织。

彼时淮宛军分区重整后，张麒灵在一次演习中受了伤，而蒋峥嵘那时也刚刚被调离部队，转去统筹地方工农业发展。

为了保护二人，组织派张麒灵和蒋峥嵘到这里养伤，顺便指导地方工作。

二十多年腥风血雨的日子，在那时骤然平和了下来，仿佛他们终于要一起奔赴乐业安居的前程。

他们在那里度过了很多美好岁月。

某日，蒋峥嵘钓鱼回家，正想着清蒸还是红烧，才能讨家里馋猫的喜欢。

哪知刚刚进了门，便见才从省里回来的张麒灵，手里拈着一页红线条框的信纸，坐在煤油灯下，眉头紧锁地读着。

蒋峥嵘疑惑，也不急着杀鱼了，找了个木盆，把鱼放进水里。

“怎么了，麒灵，是不是要调你回部队？还是国际上又有什么动静？”

——这本是当时他最担心的，国外骚扰挑衅不断，张麒灵又在养伤。

蒋峥嵘问着问着，就要凑上前去看张麒灵手里的书信。

可令他惊讶的是，张麒灵竟然在这之前就把信一折，收进了袖子里。

他们那时已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关系了，彼此之间更是无话不说，除非组织上下达的高级机要文件，才不便私下讨论。

“明天，我出去一趟。”张麒灵看着蒋峥嵘，转移话题，“今晚吃什么。”

蒋峥嵘见状，也不多问，他知道，他们向来彼此信任，可如果有什么是张麒灵不想告诉他的，那就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嘴。

而张麒灵，他又确实有时候愿意一意孤行，目的多半是想把压力和困难一人扛下，不给别人添麻烦——

因为他“前科”累累，这让蒋峥嵘不得不用一些方法去查明真相，以便阻止或帮助他。

“吃鱼。”蒋峥嵘的声音也冷了些，他背过身去，故意表现得不怎么开心，诈一诈自家这不省心的小子。

哪知下一刻，张麒灵便上来抱住他宽阔的背脊，脑袋贴着蒋峥嵘的后颈蹭了蹭，像是一只粘人的猫儿。

蒋峥嵘的心已经软了，但是他态度还是端着：“哟，怎的，张大首长也会撒娇吗？”

张麒灵微微踮脚，靠在他耳侧，喊了声：“峥嵘……”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亦苏亦柔，听得蒋峥嵘有些醉。

旁人称呼蒋峥嵘，多是喊他的字“鸿昭”，或敬称蒋指。

但张麒灵不是什么传统门第出身，那时的他任性自由，就要直呼自己大名。

故而对蒋峥嵘来说，张麒灵每次叫他名字，都让他觉得很特别，特别悦耳动听。

“嗯，好啦，哥去烧鱼，喂你这小馋猫。”蒋峥嵘终于还是软了语气，轻轻拍了拍他环在身前的手臂，又转身把人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了抱。

“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哥讲，好吗？”蒋峥嵘问道。

张麒灵沉默了一下，然后靠在他肩膀，微微点了下头。

……

“那时候你看起来是乖得很，但我知道，你一定在背着我做什么打算。”

——蒋峥嵘给张麒灵讲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此刻脑海中匹配不到信息的张麒灵，也只能默默倾听。

蒋峥嵘引导他思考：“你知道，哥为什么这么了解你小子的尿性吗？”

张麒灵并不买账，不回答也不作反应，只是沉默，等着蒋峥嵘自己继续开口。

——总之是难聊得很，好在蒋峥嵘已经习惯了他的一言不发。

蒋峥嵘回忆起一些不太正经的事：

“因为那天夜里，你很奇怪，主动得不像平时，缠着哥还一直喊哥名字，把哥骨头都喊酥了……”

话题偏离，张麒灵冷声打断他的话：“讲重点。”

蒋峥嵘讪笑：

“嘿嘿，好了，不逗你啦，”

“麒灵，你以前也是在契伏卡（特工集训学校）留过学的，从来很会在外人面前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看得出那天你实在很心烦意乱，哪怕你缄口不言，我也能察觉到不对劲，所以当天夜里伺候你睡下后，我就去看了你揣进袖子里的那封信——”

那是一封什么样的信呢，说是二人的“绝命通牒”也不为过。

因为现在的很多残局，张麒灵的失忆，蒋峥嵘的坐困孤境，二人生离，都是自这封信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