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过你要真的觉得过意不去的话,给我点补偿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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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沙抱臂,听着伽利略强忍着泪水,一五一十地把遭遇说了出来。
跟他曾经看到过的一模一样,甚至更惨。
一边的三笠却是听得瞳孔地震。
尽管以前隐约听说过,可是被这样一个小孩子说出,她还是觉得无法相信。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就是说,现在墙内存在的阿克曼族,就剩我们几个了?”
伽利略看了她一眼,低头看着桌面,
“应该是,老爷爷生前是做生意的,人脉广阔,所以知道一些内幕。”
“他很努力地让那些人隐藏起来,但是那些人欺人太甚,连小孩子都杀。”
“然后,阿克曼族的年轻一代组织起来,想要反抗……就被杀死了。老爷爷很伤心,但自那以后,就再也不提找回族人的事情了。”
“他郁郁而终,临终的时候,也让我不要再追究下去。”
“而且在这地下都市里,阿克曼族人若是真的还有,也应该是有名的小混混。”
“那种本能地爆发出来的恐怖战斗力,可不是能够轻易掩饰的。”
“特别是在这里,每个人都拼了命想要活下去。”
廖沙攥紧了拳头,
“果然。”
也许是经常跟调查兵团那帮子单纯幼稚的家伙呆在一起,搞得他对这个世界都过分乐观了。
却忘记了,在任何世界里,人性都是黑暗的。
像这样,强者凌虐弱者的事情,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也许就在发生吧?
伽利略倒是有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好像,并不意外自己说的话。
或者说,自己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伽利略心里一动。
其实,他还有个深藏在心里的秘密。
很长时间,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
事实上即使他说了,也总是被以为是小孩子的疯话,从来没有人当真。
那么廖沙,会认真对待他的话么?
还是说,像是旁人一样,一笑了之呢?
“其实……”
他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三笠,门口的动静好像有点奇怪。”
“从刚才开始,就有些莫名的安静。”
“你去看看。”
要知道,三笠的直觉,对敌意的感知可是比野猫都灵敏。
“你继续说。”
伽利略咬了咬唇,
“如果我说,是巨人杀了他们,你会相信么?”
他眼睛一瞬不眨,想要看到廖沙的反应。
然而那人看着他,没有觉得荒谬,甚至没有打算嘲笑他。
而是很冷静地看着,好像他刚才说的不过是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话。
“你……听见我的话了么?”
伽利略不确定地问。
廖沙看向三笠的方向,
“听见了,不过,在别人面前,不要乱说。”
“三笠,怎么样?”
三笠倚靠在门框上,藏匿着自己的身形,
“外面街道上没人,可是总觉得有人在窥视我们。应该就是斧头帮的人吧?”
“廖沙,怎么办?”
廖沙垂眸,看向伽利略,
“抱歉,因为我们一些不谨慎的行为,带累了你。”
却看见伽利略一脸的紧张,坐在那里,额头上冒着冷汗。
“他们,应该是为了我而来的。”
“大概是要来灭我的口吧?严格地说,应该是你们被我带累了。”
伽利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不过,我终于找到了个,能够理解我的人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廖沙你知道,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
“反正,到处都是巨人,被人吃掉还是被巨人吃掉,结果都是一样的。”
廖沙却淡淡地说,
“可是,你并不甘愿止步于此吧?”
伽利略猛然看向他,
“哎?”
廖沙抬起眼睛,看向天花板上面,可伽利略却觉得,他在看着那里以外的什么东西,
“不是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么?”
“死在这里,还怎么去看?”
“你就那么想死么?”
伽利略的眼神一震,低着头,嗫嚅道,
“不可能取胜的。”
“因为,敌人不只有他们,还有……”
还有巨人,那是他不敢说的话。
“所以就要就此放弃么?还没战斗,就已经投降。”
“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的家伙,不配奢谈什么梦想。”
一边的三笠却急切地说,
“廖沙,他们靠过来了。”
“目测大概有二十多个人,朝着这边包围过来。”
“想要逃的话,还是快点吧。”
“特别是带着个孩子,我们这边劣势更大。”
“下命令吧。”
廖沙看向伽利略,
“我们该怎么走才能最快逃离这里?伽利略。”
比起情报,他更愿意相信值得信任的人。
伽利略却愣住了,不敢置信地说,
“你们,要带我一起走?”
廖沙点点头,开玩笑似的说,
“可不能在这里把我们未来的工程师丢掉,以后我们还要指望你研制飞行器,翱翔天空呢。”
“廖沙……”
“三笠也一定是这个意思。我们调查,不,训练兵团可从来没有丢掉伙伴的传统啊。”
三笠一边看着窗外,一边说,
“燃烧之水,冰之大地,砂之雪原,外面的世界,有很多神秘和未知的东西。”
“而我的同伴里,有一位就是为了出去看看的。他跟你,很相似。”
伽利略咬着牙,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多久了?这种拥有家人的感觉?
“最近的出口,是顺着面前的路左转,看到破烂干涸的泉水的时候,右转一直走。”
“大概有800米,以你们的水平,应该走得出去。”
廖沙立刻站起来,就要拉他的手,
“好,你快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出去。”
“我做前锋,三笠你在后面带着伽利略掩护。”
伽利略却打断了他,把手缩回去,沉静地坐在那里,
“不,时间不够了。”
“我留下来,拖延时间。”
三笠急切地说,
“别傻了,你可是个小孩子。”
伽利略抬眼,
“带着我,你们是走不出去的。”
“放心,我已经决定不会寻死,毕竟我是要去地上看看的人啊。”
“斧头帮的人,跟我很熟悉,其中的一个头领,我甚至认识。”
不止是认识,而是……亲近。
在他亲眼见证过那个秘密以前。
他走到房间角落,打开了一角,
“顺着这条地道走,不容易跟他们正面起冲突。”
“没时间跟你们解释那么多了,快走。”
廖沙看他神色坚定,咬咬牙,
“三笠,走!”
即将消失在地道口的时候,他握了握伽利略的手,
“一定要活下来啊,你答应过的。”
“嗯。”
伽利略点点头,然后盖上了盖子。
做完这些,他站起来,刚把桌上的三只水杯收好,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狼哥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眼神阴鸷,
“有人来过你这里吧?快点把他们交出来!”
伽利略却只是默默地洗着杯子。
“伽利略,你怎么不说话?”
隔着水池,狼哥凶狠地拎起了伽利略的衣领,摇晃着,
“说啊,他们去哪儿了?一定还在这里。”
然而,一向是怯弱的伽利略抬起眼,里面是一片平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狼哥愣住了,他还从来没在伽利略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于是他一把把伽利略拖出来,让他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
“你以为你替他们掩饰,我们就抓不到他们了?”
“伽利略,你不要命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
躺在地上的少年仍旧是那副表情,甚至在他用枪口抵住他的头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波澜,
“要杀了我么?”
狼哥眼神一动,气恼的心却不知不觉减去一大半。
另一边,妖娆多情的丽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立刻发现了地道的存在。
“狼哥,这里有个地道。”
“他们应该是从这里出去的。要不要派人下去?毕竟不知道这条地道通往何处。”
狼哥听了,悬着的心落了下去,立刻就要起身,
“走,我知道那通往哪里……”
却被少年的一只手握住了枪管。
“不是说要杀我的么?怎么现在就要走?”
“如果那时候你开枪了,现在不就不用这么狼狈地到处抓人了?”
“这么多年都对我的存在不闻不问,容忍我的存在,哪怕我的存在会威胁到你的地位。小狼,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少年的眼神审视着他,在那一刻,狼哥居然有些心虚了。
丽姬却催促道,
“狼哥,要不我先带人下去?”
狼哥如梦初醒,眼神重新变得狠厉,
“不必,地道通往的是破温泉那里,都跟我去堵他们。”
他垂着眼睛,抱怨了一句,
“宪兵团派来的人怎么还不来?”
他大步走出去,就听见丽姬说,
“小鬼怎么处理?要不要找人看着他?”
他焦躁而不耐烦地说,
“以后再说,现在先去抓人。”
“那两个人,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告诉大家,优先收拾那个戴着红围巾的小姑娘。”
“他们既然是同伴的话,一定会互相帮助。”
只要留下来一个,就能知道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廖沙和三笠逃到了温泉边上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远处追踪而来的黑衣人们。
“奇怪,他们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我们的行踪?”
“明明一路上应该没什么人发现才是,我们的装扮也很隐秘。”
“应该认不出来我们才是。话说回来,前面那个红衣女人是不是在墓园见到的那个?”
“是她认出我们了么?”
廖沙快速说话,然后在脑中分析现状。
却注意到一边的三笠没说话。
“三笠?”
三笠低头,把围巾扯回面纱后面,
抬眼之际,那双漂亮沉静的黑眸子里满眼都是歉意。
三笠咬了咬唇,
“廖沙,对不起。”
“我好像,不小心把围巾露出来了。”
“一定是因为这个,他们才发现了我们。”
“都是我的错。”
她自诩自己是不会犯错误的。
只是那时候拢了拢围巾,是她习惯性的做法。
却没想到,就那么一瞬,她让敌人看见了她的红围巾,由此确定了她的身份。
当时应该听廖沙的,不把红围巾带过来就好了。
“没时间开检讨大会了!”
廖沙一把抓住她,把她拖进了拐角处破烂无人的建筑中,
“看来要打一架,然后才能跑出去。”
“三笠,遇到不对的地方,你要先跑,知道么?”
三笠不太明白地眨眨眼睛,
“难道我们不应该一起战斗么?”
“不行!现在实力悬殊,我们很难赢!”
“所以,要做好最坏的准备!至少要有人出去报信!”
他沉静了下,
“本来,应该多跟你说一些东西的。只是,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三笠,你去在走廊和入口布置路障,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把敌人分散开来。”
“我去侦测地形,找个适合我们战斗的地方。”
廖沙很快找到了走廊尽头,那里有一间靠近街区的房间,下面就是装满货物的马车。
这里窗户破烂,光线阴暗,很适合藏身然后偷袭。
若是偷袭不成,还可以从窗户翻出去,适合快速逃跑。
当然,他怎么也算不到,伽利略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要知道,城墙内有巨人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伽利略知道这么大的秘密,却苟活至今。
大概,背后也有什么人在保护他吧?
想起伽利略跟他说的,他微微叹气。
他大概能推想出来,这最后一批阿克曼族的灭绝,大概是因为发现了王族才是最终的大boss,所以决定赌上一把,决一死战。
但是王族有巨人,所以那批知晓真相的阿克曼都被团灭了。
为了保守墙内的秘密,保护他们的统治,王族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明明贪恋权力到如此地步,却还订什么不战之誓,最后就给帕岛留下烂摊子。
这是哪门子的王族?
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老大说了,先制服那个红围巾的,知道么?”
“他们就在这里消失了,快给我找!”
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
电光火石之间,廖沙想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无非是想要知道,他们打探到了多少情报,是哪里的势力。
三笠匆匆赶来,廖沙不由分说,把她藏在了靠近窗户的一处衣柜里。
以三笠的体力,足够她赶到安全区,那样那群人就对她束手无策了。
而他会尽量地杀伤敌人,再怎么样困难,也要保下三笠。
毕竟一开始,也是自己把三笠拉下水的。
三笠却抗议,
“廖沙,我也要战斗!”
廖沙却粗暴地把她的红围巾扯下来,围在自己脖子上,
“听话!”
“我现在要伪装成你,要是你被发现了,我不就白费工夫了么?”
“围巾借我用用,到时候还给你!”
“躲好,知道么?”
“还有,见到不对,立刻就跑,不要犹豫。”
三笠瑟瑟发抖,躲在衣柜里。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那天。
那天,强盗闯进了她的家门,她才意识到,原来平静的生活,只是某种假象。
于是她看见父亲被捅死,看见母亲挣扎着跟强盗斗争,拼命让她逃。
而她只是没用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体仿佛僵硬了一样,身上没有任何力气。
那时候,让她逃的母亲,就活生生被砍死在自己面前。
三笠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廖沙,他没关系么?
一个人,能对付那么多敌人么?
心里好乱,总觉得很不安心。
如果是艾伦的话,她会怎么办?
会冲出去战斗到底,大概吧。
可是,廖沙呢?
她在心里拼命地说服自己。
廖沙自己也说了,不让她出现,让她优先逃跑到外面汇报情况。
如果她也被抓住了,那消息就传不出去了。
可她又觉得这只是自己的借口,为自己的懦弱打掩护。
两个人获胜的可能性,总比一个人高。
何况就算消息传出去了,廖沙也未必能救回来。
她是要自己逃掉,而对同伴见死不救么?
她,真的应该听廖沙的话么?
脑海里却忽然突兀地跳出廖沙走之前的情景。
“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廖沙的眼神是那么坚定,坚定到让人无法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那是,承诺过要保护自己的人啊。
她真的能坦然地接受廖沙为自己死去么?
走廊上已经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不时地还有痛苦的呻吟声。
三笠注意地听着,想知道廖沙怎么样了。
可是若是说她本来还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躲在一边,忽然传出来的枪声却让她坐不住了。
还有就是,枪声响起后,那短暂而无言的寂静。
廖沙他,死了么?
她现在应该逃跑么?
她下意识地想要拢紧围巾,想要从上面找到一点温暖。
然后才意识到围巾已经被她交出去了。
她忽然咬紧牙关,从衣柜里蹑手蹑脚的出来,靠近门边蹲着。
然后掏出了一面小女孩都有的圆形镜片,借助倒影查看外面的动静。
外面低声的呻吟声混合成一片,显然有大量的负伤。
只是看不见廖沙。
忽然传来快速的脚步声。
一片黑暗中,一个身影一跃而出,冲着她的方向奔跑。
隐约可以看见围巾的轮廓。
三笠立刻站起来,惊喜地就要喊出声。
乌云散去,月光照射了进来,借着那抹清辉,三笠这才看见廖沙的样子不太对劲。
少年的额头上全都是血,并且顺着脸颊往下流成一条血线,将那围巾都浸透成了暗红色。
少年的黑色斗篷上都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仿佛是在血池里洗过一样,浑身的血腥味,只有眼睛亮得惊人。
廖沙也看见了她,眼眸一怔,为什么三笠会在这儿?
不好,男人的枪管里还有最后一发子弹,这个男人很危险!
要让三笠远离他!
如果不是走廊太短,男人又分外精明,他至少能让男人把弹夹清空,然后三笠就能趁着空档逃跑。
廖沙立刻就推了她一把,
“快跑!”
这句话刚刚说出来,高大的男人便站在了他们身后,一只手拿着匕首,
“小鬼!你竟然敢伤了他们!”
三笠一咬牙,掏出匕首就扑了上去,所以没看见廖沙眼睛里的惊恐。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在慢动作中,三笠看见男人另一只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朝向了她。
她的眼眸睁得很大,看着那枪口。
就要结束了么?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
死的时候,居然不是跟艾伦在一起。
她居然,真的冲了出来,只是希望廖沙活着。
廖沙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从三笠的瞳孔中,他看见了那只枪。
来不及回头了,不然子弹的速度,可不是他能赶上的。
于是他猛然后空翻,强忍着眩晕感,精确地踢中了男人手上的枪。
然而男人的手指还是扣动了扳机,子弹缓慢地从枪管中射出。
那一瞬间,对于廖沙来说,仿佛比一辈子还要漫长。
如果他害得三笠死在这里,那么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三笠,为什么你要出来呢?》
明明不是叮嘱过你,要优先逃跑么?
听到枪响的时候,就应该逃跑的。
金属的子弹从少年的脚面擦过,廖沙只觉得隐隐一痛,脚上就沾满了血。
与此同时,他松了口气。
幸好伤的不是三笠。
趁着还在空中的时候,他挥刀砍伤了男人的手腕,一把拉住三笠,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走!”
两人从窗户中翻了出去,顺着房檐翻滚,最终落在了那堆货物上。
三笠也终于反应过来了,熟练地跳到了马车旁边,缰绳一挥,
“驾!”
窗户处,男人捂住了手腕,眸色阴沉。
可恶!那个小鬼居然那么强,还那么有心计!
如果不是他围着红围巾,让他们掉以轻心,那么一开始,那六个人就不会被杀!
然而饶是杀了这么多人,小鬼身上似乎还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接连砍伤了他们七八个人。
并且砍到的都是大动脉的位置,仿佛是在逼他做决断。
显然是懂帮派规矩的。要是他的亲信们都因为重伤死了,那么以后谁还敢跟着他?
如果是被直接杀死的,那么是技不如人,舆论上是不会有什么争议的。
看来,对方是真的很难缠。明明只有一个小鬼,却用出了一百,甚至两百人的效果。
没办法,这么恐怖的实力之下,这已经不是他们能管的事情了。
还是赶紧找人医治手下,报告凯尼的好。
三笠本来想停下来给廖沙看看伤势,廖沙却坚持要出了地下才看。
无奈之下,三笠只能搀扶着廖沙上了台阶。
也不知道是因为廖沙一身血,还是因为三笠的表情变得无比恐怖,一路上连敢过来收他们台阶费的人都没有。
廖沙本来是半昏迷的状态,也就是阿克曼血统和要保护三笠的强大的意志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他可不放心自己晕过去,让三笠独自一人面对这些虎狼们。
醒来的时候,廖沙发现自己在旅馆房间。
身边好像有人在哭,一边哭,还一边给自己包扎。
他把头偏过去,饶是这个动作,肌肉就被牵扯到酸痛,
“三笠,你哭什么?”
他露出个难看的微笑,
“我这不还没死么?更何况,我身上的血大部分是敌人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感觉自己伤得也不重,三笠你包扎得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三笠只是咬着唇,眼睛里泪光闪烁,并不接他的话。
廖沙叹气,勉强要支起身子。
三笠立刻塞了一个大枕头在他的身下,还是那样看着他。
“好啦,知道你是心疼你的围巾。”
“给你。”
因为握刀过度的手指已经酸痛到近乎麻木,包缠着绷带的手扯着脖子上的红围巾,手指接触的地方都是鲜血的湿润感,
“对不起,被我弄脏了,你是因为这个哭吧?”
三笠转过头,抬起小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擦眼泪,
“反正不会是因为你。”
然而分明是赌气的语气。
廖沙却轻笑了起来,闭上眼睛,
“那就好。”
“因为我,不太想让三笠你为我哭泣啊。”
如果放在遇到伽利略以前,他一定恨不得自己死后,三笠在自己坟头上哭上三天三夜,最好是嗓子哭哑的那种。
可是,距离帕岛灭亡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他从来都不是个高尚的人,所以,这次他选择帕岛,选择三笠。
所以,就必须做一个恶人不可。
三笠,如果以后你知道我将成为一个怎样的恶人,还会像现在这样给我包扎伤口么?
他在心里默默问着三笠,却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真正问出口。
他费力地把围巾从自己脖子底下抽出来,然后塞在了三笠手中。
三笠却只是低着头,头发遮盖住了她的表情。
少女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沾满那条红围巾。
却有什么透明晶莹的东西,一滴滴地滴在围巾上。
许久,少女的声音气若游丝,
“对不起,廖沙。”
廖沙叹了口气,
“我都说了,不是你的责任。是我让你带上围巾的。”
“就算在军事法庭上,论主要责任,也是因为我。”
“更何况,那些人是冲着伽利略来的,这点谁能想到啊?”
“不要自责了,金豆豆掉太多,可就不好看啦。”
廖沙伸出手指,想要替她擦干眼泪。
可是看到自己血迹斑斑的包着绷带的手指,他的手在空中停住了。
然后默不作声地收了回去。
三笠却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姿态和动作显然还透露着愧疚。
廖沙眼珠子转了转,
“不过你要真的觉得过意不去的话,给我点补偿也是可以的。”
三笠听见了他的话,抬眼看他,眼眸里还带着没有干涸的泪光,
“怎么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