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与职业顾问的对话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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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当我在互联网上听到许多有关对9.11事件的质疑声,看到许多视频和评论对9.11事件的‘真相’揭露,我不得不再次感慨木子李的预感力和分析力之强大之深远。
我开始理解了木子李说的“战争、灾难、财富、霸权,就是他们世界里永恒轮回”的残忍和残酷,我开始怜悯那些被埋在世贸中心地下的无辜亡灵,可怜那些在阿富汗、以及后来在伊拉克战争里被炮火粉碎的无辜生命。
我开始厌烦政治争端下的战争游戏,开始厌恶依靠发动战争发财的霸权主义。但这些晚来的憬悟对我后来的人生起不到丝毫的积极作用。
因为,我离开顶山后的十多年的日子里,基本都在彻底的失败和对失败的悔过中度过的。直到十多年后,我和木子李重逢,又让我进入西昱东晟为止,曾经苦难般深重的悔意才慢慢消失在大西北这无边无际的戈壁滩上。
别笑话我思维迟钝。就算我在2001年的恐怖事件中能幡然醒悟,并已经具有博大的同情心和怜悯心,不去仇视美国,坚决反对恐怖袭击,又能改变得了什么?我们能改变自己,就是对自身生命的一种责任。
“没事,我随时等候你们领导的召唤。”我的思绪回到当时,我记得木子李当时很激动的答应了我的要求。
果然,第二天,木子李就出现在办公室,用左手抖抖索索地整理着文件夹。
我亲自给她泡了杯好茶,背着她叫了一声:“木子,”
“啊?”
“对不起,”我记得这也是我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而且是没有第三人在场对她说的‘对不起’。就像环保出事那天晚上的那个‘谢谢’,木子李听得很不自然,我发现她不由自主地激灵了一下。
“师傅,”
“嗯?”
“我们之间,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客套?”
“工作之内,我们是同事,该客套的还是要客套。”我诚挚说道:“工作外的时间,我就不客套了,就像昨晚在你家,我就懒得道歉了。”
其实昨晚是有那么多人在场,我突然道歉,怕那几个鬼精鬼精的女人起疑心,特别是薇薇。木子李既然首肯了我的‘谢谢’,她必会替我守口如瓶,但若有薇薇再三逼问,我也保证不了木子李会不会还能坚持‘一诺千金’的原则。
毕竟,这一个月下来,薇薇成了木子李的贴身丫鬟。洗脸,洗脚,擦身子那一系列的肌肤之亲,都成了薇薇天天要向我们宣誓的主权和功劳。
木子李在薇薇眼里,肯定成了片透明的玻璃,她能为我而欺瞒跟她有着肌肤之亲的薇薇吗?
我瞒着自己的老婆,是因为有私房钱的利益要防备,而木子李的眼里没有常人所想的那种利益,哪怕面对的,是薇薇这种唯利是图的亲密接触者。
我不得不说,有时候,我也是真心疼她的:“木子,”
“怎么?”
“你对公司明年计划搬迁的事怎么看?薇薇跟你说过这个事吗?”
“说过,但我没怎么细想,这不伤着吗?没心情想。”
“薇薇是怎么说的呢?”
“她还不是听盛总他们怎么说,就怎么学给我听,”木子李边翻看安全检查记录边说:“我听她说,医化会与我们公司合资,重建一个股份公司,他们会控股参与我们公司的日常管理。”
“日常管理?”
“日常管理就是公司所有的管理程序了,财务、行政、人事、生产、业务经营等等,全都要管,”木子李翻到空白时,蹙着眉头问我:“咦,这个月怎么没有安全检查记录啊?”
“你没在,自然没人记了,”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上次事故后,我们都大检大修了一次,没什么安全隐患。零隐患记录又不安全吗?你先给我讲讲具体的管理事务,对我们两人的影响又有多大?”
“真要拥有零隐患就好了,”木子李把记录放回文件册里,接着我的话题说:“具体的管理事务,就是我们现在手头在做的所有工作。除了人事上的稍作调整,其他的,也看不出什么对我们会有影响。”
“按你这么说,医化肯定会派人过来参与我们的管理?”
“嗯呐。”
我尽量按住急躁地情绪问:“那你猜想会派谁过来呢?”
“这个、难猜测。”
“龙汉文,华清的老公,有可能吗?”
“他倒是没可能,”木子李笑道:“龙汉文是医化技术生产的中流砥柱,而您,是我们公司的中坚力量。你们都有自己的产品要管,反过来也可以这么说,离开你们自己的产品,你们彼此都成不了对方最具竞争力的对手。至少,在熟悉对方的产品之前,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的尴尬期。龙汉文这么精明的人,他放着自己舒服的位置不坐,吃饱了撑着,也不会跑来我们这里受气,被我们颐指气使。”
木子李继续分析道:“我猜想...应该还是能比较肯定的说,医化只会派与生产无关的人过来。也就是说,在新公司没有投入新产品之前,任何派遣过来的人员,都不可能插手你车间的生产管理。最多就是在财务、行政、安全环保方面加注几个人手罢了。而且,我敢确定,那些派遣过来的人,在医化也是无所事事的闲人几枚。派遣过来,名义上是监管,是参与管理,实则上就是安排了几个再就业的岗位而已。滥竽充数的套路,一点作用都没有。在生产管理方面,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嗯嗯,你分析的有道理,”我想了想又问她:“先前老林董事长交给你做的产品试验有下文了吗?”
“没有,要有,我也没时间去环保站了,”木子李又翻开了薇薇的生产统计记录,说:“我听林董事长说,那是集团想放我们这里加工的产品,也是老产品了,但市场上没几家能生产的,因为地方条件不行。我们这里就更不行了,他说,等来年搬去二期厂房时,再看看适合不适合给集团加工这个产品。”
“要是能加工就好了,咱师徒联手,你管一个,我管一个,谁他妈的也别想插手进来。”
“唔...我还没想过这事呢。”
“那就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重点地想想这事。”
木子李能帮我隐瞒环保事故的真相,还能在唯我是从的前提下维护了我‘违章指挥’要继续生产的尊严,而伤到了自己的手指。我在那天开始,就一句从心底默认她将成为自己最可信的合作伙伴。
当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最忌讳和仇视没道德的赚钱手段,比如私吞公款。这个底线,我万万触及不得。
她经常在教育培训时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工资也是一样,获得与自身付出劳作等价的报酬就是最适合自己的薪酬。
因此,当西昱东晟传出木子李‘贪污’的消息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绝无可能。
无论在顶山还是在之后的南郡,我心目中的木子李除了古板和倔强之外,我还真得没看出她对钱财的在意程度,有传说中的那么高深莫测。
包括最先规劝木子李回南郡‘暂避’的郦禾平,在我重返西昱东晟接替法人之后,他还是从未在我面前信传过那些满天飞的说法。
但郦禾平也不是什么善茬的名声,不仅在西昱东晟内部众人皆悉,就是在整个祁西工业园内,也因他敢与西昱东晟的施工方雷熙欣拍案叫板而声名广布。
特别是那个对于木子李而言就是个恶魔的雷熙欣,在跟郦禾平短兵相接几个回合之后,就彻底撕开了伪善的面皮,把能说不能说的和该做不该做的,都反复地说了N遍、做了N次,唯独不敢亲自前往南郡找木子李面谈,因为他是唯一能证明木子李没有‘贪污’的外单位证人。
而西昱东晟内部能证明木子李没有大肆敛财的,迄今为止,除了我,恐怕就只有郦禾平了。但是,我们谁也没有公开站出来替木子李说句公道话。
我现在还不能站出来,是因为我的身份和实力都还没到时候。郦禾平不敢公开声明木子李的‘贪污’纯属子虚乌有的原因,我就深感怀疑。
据木子李所说,她接受郦禾平的规劝,是因为要配合郦禾平顺利完成与雷熙欣的对决计策。
在郦禾平的最初的计策中,他首先要查清的是各项工程款有没有多付?木子李经手采购的材料和设施设备有没有超出当时的市场价?接着要查清楚所谓的贪污究竟源起何处?木子李如果没有贪污,那她请来或叫进西昱东晟参与前期建设的相关人员有没有贪污?如果都没有,那就能和雷熙欣大干一场,把雷熙欣的队伍赶出西昱东晟之后,就接木子李回西昱东晟。
按理说,只要是钱数的问题应该都不是很难查的问题,因为工程量和市场价都是有明目的实物,而且都是那合同条款进行银行流水,是付多了还是真的买贵了,查清楚工程量和造价就一清二楚,没有可能查个一年半载的还是老样子,啥都是可能有,啥也可能没有。
也许是木子李在郦禾平安排她于赵昱深谈之时察觉到了他们的这种查法是永远都还不了她清白的可能,她也就对郦禾平的许诺不再抱有指望,所以才会跟赵昱摊牌,要退掉法人。
也许是郦禾平已经改变了初衷,以木子李离开西昱东晟的条件换就赵昱对他的信任,毕竟,他也是木子李引荐给赵昱的...
也许很多,但人生没有也许,要想揭开迷局,只能是亲身亲历,置身局中,才能看明白自己所想要明白的问题所在。至于常常是‘当局者迷’的问题,我无需加以考虑,因为,我是为了设局而涉局。既然木子李走到这种地步都作不出选择放弃的决定,那就让我来替她选择好了。
如果人生是一场修行,那么,活着就是这种要不断作出选择的过程。
我选择替换木子李给西昱东晟做法人代表,我选择了向我原本看不怪的那些人靠近,我选择了依旧认为是自己敌人的郦禾平成为朋友。
我借着法人的工资,假装感谢他对我的知遇之恩,在西昱东晟第一次试生产之前,在办理各种流程手续的同时,势必查清楚一年之前的‘糊涂案’。这也是我来西昱东晟之前对木子李许下的承诺。
在拿到法人的工资的当天晚上,我兑现一开始就承诺郦禾平的饭局。无论自己的心理是否开始接受他,我都要投其所好,把自己佯装成远一条对他感恩戴德的哈巴狗,该送的烟,该带的酒,一样也不能少。
酒过三巡之后,我才问起他为什么至今都没给木子李下一个明确的结论时,郦禾平却反问我说:“墨总你是相信绝对论呢还是相对论?”
“这跟李总有没有贪污没有多大关系,”我冷笑道:“相对论只是关于时空和引力的理论,它的概念只是意味着物理定律在任何地方都是相同的,并非我认为的生活中的、简单粗暴的相对和绝对。郦总你拿这等高深的理论来跟我讨论李总的问题,是不是有点高看我了?”
“其实我也不太懂什么物理定律,我只是借用绝对和相对两个词来跟你讨论人性的问题。”郦禾平淡定笑道:“怎么说呢,从我本身来说,我还是不愿去相信那些传言的,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的道理,我想我还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你的意思,李总还是有嫌疑的啰?”
“我可没这么说,赵总也说了,李总本人是没有多少问题的,关键就在她身边的那些人?”
“她身边的人?”我愕然惊问:“除了我们这些都是她介绍进入西昱东晟的,那么多年,我倒是没看到过她身边有些什么人哎。赵总该不会是在怀疑我们跟李总联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