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救？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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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一路从城西走到城中，黑气从她周身不断扩散，渗入每家每户。
唯独避开了先前为她看诊的老大夫的医馆。
那是在满城风言风语中，唯一一个肯说实话，澄清她并非“花柳病”的人。
可他虽这么说，也并没有人信，而是连带着老大夫一起陷入流言中。
因为大家都认为他被收买了。
当人们已经认定了一件事的时候，只要有人表露了相反的意思，马上就会被当作攻击的对象。
尤蒽神情复杂的看着街上逃窜的人群。
这些···都是他的子民。
如今，他却不知该如何再面对他们。
朱砂站在城中最高的楼阁之上，睥睨下方众人。
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道光，她转头看了一眼，皱眉道：“你是谁？”
“她在和谁说话？”王荣耀好奇，“你们看到有人吗？”
几人皆摇头，连忙御风而起，来到朱砂身旁。
只见女子柳眉紧簇，似是在认真听人说话。片刻后，她伸出手，掌心多了一样东西。
是那块源石。
她说：“这样也好，无药可医的伤口，就不要让它再扩散了。”
但她的对面，确实没有任何人影。
朱砂将源石置于楼顶，抬手结印。
“就让它，在这里慢慢溃烂，消散吧。”
源石结成的空间笼罩住整个琢县，朱砂歪头想了想，道：“这里担不起‘琢’这个字，不如换一换。”
一道灵力从她指尖飞出，只见城楼牌匾上的“琢县”二字，变成了“浊县”。
她垂首再看了一眼这座城，对着身旁的空气道了句多谢。
然后便消失了。
幻境至此，也跟着她的身影一并褪去。四人重新回到了恶臭冲天的首贞河旁。
“她刚才是在自言自语吗？”王荣耀提问。
杜若道：“应该是当时出现了一个人，而溯洄之境没有复现出他。”
“奇怪，溯洄之镜不是神器吗？怎么还复现不全呢？”贝贝没有看到最后那个人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十分痒痒。
杜若没说话。
溯洄之境是神器，它无法复现的人···
只能是它的主人。
十八年前的真相已经全然浮出水面，几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尤其是贝贝，现在一看到首贞河就气得牙痒痒。
“呦，这么快就出来了？”
懒懒的男声传来，众人望过去，只见烛旭远远靠在一棵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这些‘无辜’的百姓，还在等你们去拯救呢，救世主们。”
他的语气中带了毫不掩饰的嘲讽，贝贝听后当场炸毛：“谁要救他们？他们活该！我不管！”
杜若和王荣耀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尤蒽此时内心复杂，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建立的认知好像都被打破了。
原来在距离都城千里之外的小城，竟会是如此样貌。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评判这些百姓的行为，但在听到贝贝的话后，却下意识开口维护。
“就算他们有错，也该由律法制裁，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修士来惩罚。”
此言一出，直接捅了马蜂窝。
“律法？那舒仲钰不就是你们风国选出来的好县令？他们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贝贝指着他鼻子骂，“你也是男人，你自然向着他们说话！”
两人之间战火爆发，音量一个赛一个高，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觉得，这些人已经受了十八年的苦，已经够了。
一个认为，他们的思想配得上他们所受的苦难。
杜若被他们吵的头疼，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秘境中县民身上的光丝，到底是怎么来的？有什么用？
在溯洄之境中，她并没有看到这些光丝是怎么形成的。
她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看热闹的烛旭，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所以这些人你是一定要救了是吧？”贝贝气得满脸通红。
尤蒽也没好到哪去，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好性子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眼神毫不退让的看着眼前少女。
“行！那我们投票！”
贝贝转身看向杜若和王荣耀：“你们说，这些人该不该救？”
突然被cue的两人皆是一愣，王荣耀下意识转头看向杜若。
烛旭也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似乎十分好奇她的选择。
杜若沉默半晌，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尤蒽胸前那块源石，缓缓举手道：“我弃权。”
王荣耀赶紧也跟着举手：“那我也弃权。”
烛旭突然笑了，笑的十分开心。
然后他说：“别看我，我不管。”
贝贝见三个修士同伙都不站自己这边，气得转身就走。王荣耀正准备去追，却被杜若抢了先，于是只能留下跟着尤蒽。
毕竟烛旭一般不管事，不能把风国皇帝单独丢给这个甩手掌柜。
三个男人一路走回县衙，烛旭似乎心情很好，整个人的气场都轻快了不少。
“烛道长，”尤蒽开口道，“毁掉这个秘境的源石，就能救他们出去是吗？”
“理论上是这样。”烛旭回答他。
尤蒽看了看自己胸前绑着的那块源石，咬了咬牙道：“那···用我手里这块，能毁掉它吗？”
“你可以试试，反正这块源石已经认你为主了，你可以控制它。”
“不过你可要想好了，你这块源石万一因此受损，那我们这一趟就是白跑了。”
王荣耀打心底里不想管这些人，但想到自己刚才已经表态弃权，便不再说话。
回到县衙，尤蒽告诉申平，自己会去毁掉源石带他们出去。
人们瞬间沸腾起来，大伙奔走相告。没一会县衙前就围满了人。
王荣耀大概看了一眼，人群中绝大多数都是男人，女人已经很少了。
联想到这十八年缺水缺粮的生活，他不敢深究一个县城中为何幸存的女人会这么少。
尤蒽带着人群浩浩荡荡的来到城中心的高塔前，烛旭一手一个，拉着两人飞上楼顶。
控制秘境的蓝色源石不知为何又出现在原地，幽静的散发着光芒。
尤蒽取出胸前的绿色源石，手指按在上面，心中默念。
“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