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有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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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握拳扣于胸前行礼后，禀告的男子缓缓退下。
缙云将坐骑系在专用的兽棚里，这才迈开步子朝着城镇中心走去。
看到缙云的到来，道路两旁传来了不少议论声，
“原来那就是缙云大人，他老穿着甲，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他长什么样。”
“嗯嗯，大人卸甲之后...倒不像别人说的凶煞。”
“可别说了，回去好好守门吧。你要是作大人的对手，等你感到杀意的时候脑袋都不在脖子上了。”
......
来来往往的居民对缙云满是敬畏，以往的缙云通常戴着兽面示人，此番摘掉面具后，人们才发现了隐藏在面具下的坚毅无比、棱角分明的面容。
游戏的视角在这一刻变成了缙云，屈成洋已经可以操纵着缙云在这片远古的城镇闲逛。
这片城镇风格古朴，城内的环境十分自然，路边杂草丛生，房屋皆是用茅草和木头搭建而成，道路也不像岑缨所处的这个时代一样宽敞。
沿着道路不断前进，借助缙云的视角，屈成洋也看到了不少远古人族的生活样貌，暂时将天鹿城的悲剧放在一边。
还是与后世差不多，居住在这里的居民淳朴无比，大家都各忙各的，洗衣做饭、耕作闲聊。在靠近里面一些的位置是一处处搭着小棚子的商贩，大多都是以地摊的形式进行售卖，一些武器、兽类齿牙、鲜艳的花环井然有序的摆放在上面。
“年轻人，你也是趁着花食节过来的吧?是不是正在找活儿干？”
缙云漫无目的地走在有熊街道上，在一处地摊前，一位面容和蔼的大叔叫住了他。
“你是流族的货人？”缙云看了大叔一眼。
“哈哈，看来我们的声名还是传得挺远。大家同是别族人，你就帮我个忙呗，把那边的三样东西给买它们的人送过去。”
大叔憨厚的挠挠头。
“不让你白出力气，我给你三个羽贝。”
似乎是担心缙云不同意，大叔又补充了一句。
缙云待在原地，有些发愣，刚打算走走就碰上了这种事情，无奈下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剧情在这里倒是没啥，但游玩这款游戏的玩家却发现了不对劲。
“等会儿，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大叔的配音怎么有些熟悉啊？”
“是有些熟悉来着，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是叶神的声音，稍微厚重了一点。”
“啊？声优是叶神？卧槽，不是吧。”
“哈哈哈哈，我翻了一下制作人名单，配音列表里还真出现了叶神的名字。”
“我说怎么有点怪怪的，哈哈。”
“看来叶神也不是全能型选手嘛，至少在配音这方面，感觉和我差不多。”
“懂了，叶神配音一般，我配音也一般，我=叶神。”
“你是懂等量代换的。”
.....
这种在游戏里面留下彩蛋的方式很多游戏制作公司都会使用，像是制作人亲自配音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叶辰的声音出现在这里面，让许多玩家都兴奋了起来。
缙云从流族的大叔那里拿到了三件小玩意儿，一颗彩色的石头，一道贝壳饰品还有一把骨制小刀。
作为轩辕黄帝的部下，缙云对有熊十分熟悉，在打听完地址后，就告别了大叔出发了。
在附近的一处木屋前，几名女子正在闲聊。
对了一眼地址，确认无误之后，缙云才走了前去。
“咳咳。这是你们买的吗？”
轻咳了一声，缙云右手摊出，上面是一道小巧的贝壳，上面刻着一些精致的纹路。
“啊！是我的东西，那个货人果然按照约定又打磨了一下。”
其中一名女子一眼就看到了缙云手里的贝壳，惊喜道。
“嗯。”
将石头递给了女子，待她接过之后，缙云便转身准备离开。
他这人较为冷淡，让他打打杀杀倒是没什么问题，与人交流这方面他还真就犯了难。
“诶，等等。”
这名女子叫住了想要离开缙云。
“不会是喜欢上缙云了吧？”
锤了锤面前的电脑桌，屈成洋想到了一个可能。
“我们来有熊二十多天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女子含笑望着有些疑惑的缙云，“我、我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啊我是如采，我阿父是姬水沿岸所有部族里最厉害的做陶人，以后我能比他做得更好。你跟我回去集拢吧。”
女子轻咬嘴唇，大胆向缙云表达了爱意，并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上来就告白，原始人都这么实诚的吗？”
“卧槽，还有没有天理了？哭...”
“呜呜呜，远古谈恋爱真方便，长得帅就行。”
“楼上的，你想多了，现在也是一样。”
“艹，别骂了哥，扎心了。”
.....
如此大胆的示爱方式，让无数单身玩家嫉妒不已，纷纷化身冤种在弹幕发现。
对于如采大胆的示爱，缙云显得很平淡，他看着如采缓缓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随后一句话不说便径直离开了。
如采咬着嘴唇看着缙云渐渐走远。
“如采，你刚刚还跟我们说你只喜欢战无不胜的缙云大人，怎么转眼就瞧中了别人？”
在如采的身旁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的闺蜜打趣道。
“缙云大人只是个传说，我哪能随随便便见到，当然是得抓住眼前的...可惜他不喜欢我，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出来。”
如采有些郁闷，叹了一口气，目光依旧看着缙云离去的方向。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你口中的缙云大人呢？”
作为上帝视角的屈成洋乐坏了，还好缙云没答应，不然他也得郁闷死。
.....
离开了如采，缙云向着下一个地方赶去。
在赶路的途中，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前方的一处小广场传来。
嘭！
一道人影被猛的一脚踢飞，在地上滑行了数米远，一阵尘土飞扬。
“谁还要来？！”
小广场上，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光头男子。他的双眼如电，目光锐利而凶狠，散发出一股威严和不容侵犯的气息。他的肌肉贲发，强壮的身躯在衣物下若隐若现，彰显着强大的力量。
“戎冬大人，请和我比试！”
一旁围观的人群里，一名男子跃跃欲试，正打算上场与其切磋。
“先等等。”
正打算答应请求的戎冬，突然发现了广场外造型独特的缙云。
“喂，扎小辫的，我要跟你打一场。”
戎冬向着缙云发出了切磋邀请。
外围观战的缙云眉毛轻挑，走了上去。看到缙云应战，围观的群众们又开始了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没见过。赶着花食节过来的外族人吧?”
“你说他打得过戎冬吗？”
“应该不行...”
.......
在缙云上前的同时，一旁闪出了一位拿着武器的男子：“喂，戎冬大人可是我们黄帝麾下貔部的头领，不是一般的强，我这个借给你吧。”
“不用。”
轻轻扫了一眼，缙云冷淡道，转而将地面上的一根树枝踢了起来握在了手中。
“小心！来了！”
戎冬大笑一声，拎着棍棒就朝着缙云挥来。
“你什么时候也玩起这种街头把戏了？”
很从容的避开了戎冬这一击，缙云突然主动开口向其问道。
“这不快过节了大伙儿热闹热闹吗？”
戎冬爽朗一笑，再次一棒敲击而来。
轰——
两道身影不断战在一起，酣畅淋漓的战斗让四周的观众越来越多，不少还在外围加油打气。
“戎冬大人，打飞他！你是我们有熊最强的战士！”
“戎冬大人，你是最棒的。”
“好！这一击力度够劲！”
“不愧是戎冬大人。”
......
“...有熊最强的战士？”
正与戎冬交织在一起的缙云在听到那句话之后都忍不住分神吐槽。
“不行啊？这人就特别崇拜我！”
听到有人拍马屁，戎冬笑得格外大声。
“可惜你终归要输。”
缙云从容不破，一招一式都十分完美，各种战斗技巧对他来说完全是信手拈来。
“呸，打完了你再说这话！”
戎冬也不甘示弱，一击比一击更狠，攻击愈发凌厉。
两人站了数百招式之后，戎冬还是被缙云抓住了破绽，一招击败。
“切，又输了，这得有上百趟了吧，就没赢过你。”
放下武器，戎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散了散了，今天不打了。”
戎冬朝着四周围观的众人挥了挥手。
同族的族人看着戎冬败了也是一脸震惊，再结合两人之间的对话，心中的好奇之意大盛：“戎冬大人，这人是谁啊?？您认识他？别族的勇士有这么厉害的吗？”
“何止我认识，你也认识。”
白了族人一眼，戎冬也不解释而是朝着还战在原地的缙云开口道：“玩了大半天，饿了。走，请你吃东西去。”
“我还有事。”
缙云冷淡的回绝了戎冬的请求。
“那晚上总有一顿，我把兄弟们都喊来，老地方见，你可不能不到。”
面对缙云那冷淡的语气，戎冬也不气恼咧嘴笑道。
“哈哈哈哈，他俩明显是旧相识啊。”
从刚刚的战斗中的对话，屈成洋早就知道了两人肯定是认识的。
作为部族的领袖，戎冬不可能不认识。
.....
击败了戎冬，哪怕是冰山缙云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在一处沙地旁，缙云看到了两位正在争辩的小孩子。
“怎么能这样？你的兵不是应该分一些守住这几个房子吗？”
一名小孩有些不解的问道，两人像是在玩一种两军对战的游戏，手里拿着木棍在沙地上倒腾着。
“...为什么一定要守？我的兵比你的多，全派出去很快就能胜了。”
另一名小孩反驳道。
“万一我分出人绕到后面偷袭你的房子呢？”
最初的小孩子也继续反驳。
没等小孩子继续争论，缙云已经缓缓走上前：“仓颉、沮诵，这是你们买的？”
“卧槽？仓颉？？？是那个造字的仓颉吗？”
“仓颉造字？妈妈呀，这里随便一个人单拎出来都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
“什么？仓颉！话说沮诵是谁？”
“他们俩都是黄帝身边的史官，《世本·作篇》有写，沮诵、苍颉作书。宋衷注，沮诵、苍颉，黄帝史官。黄帝之世始立史官，沮诵、苍颉居其职矣。”
“楼上文化人，又多了一个冷知识。”
.....
对于仓颉的出现，给了游玩游戏的华夏玩家一个小小的祖先震撼。
“缙云大人，您从砄山部回来啦？”
一名小孩看到缙云的身影显得十分惊喜。
另一名小孩还在思索刚刚的破局之法，片刻之后，这么小孩灵光一闪：“我想到了，我可以让这些房子里的人也一起出去战斗。就算你毁了我的房子，茅草盖的也很快就能再建起来。”
“嗯...还是不对，说好了每个人手里不全是战士，也会有不能打仗的，你的人怎么能全部上战场呢?”
另一位小孩还是摇头。
“...那我就得留下人一直保护他们。缙云大人，我...要是在战场上，我真的可以留一些战士去保护这些人吗?”
这名小孩一时间也得不到答案，将目光投向了缙云。
缙云看着问出了这个问题的孩子：“为什么这么问？”
“在离罗部，如果有别的部族打过来，我阿娘他们也一样要上战场的。没办法的时候，弱的人只能被丢下，就像刚出生的小孩儿，要是哭声太小，也会被丢到外面的山谷里去。”
“我有过一个妹妹，就是这样不见的。阿娘哭了好久，可她也说这才是对的，粮食很少，得让更强的人活下去。后来我们来了有熊，才发觉好像也不全是这样...”
小孩子语气苦涩，说起这些往事眼眶瞬间通红。
“每个部族都过得不易，千万年来人族用了许多法子才延续至今，谁也没办法去说这里面的对错。有熊当年也有过同样的困境，但只要努力，都会慢慢好起来。”
缙云愣了一下，伸出大手轻轻揉了揉孩子的额头安慰道。
“缙云大人...”
“而且，有的时候强或是弱也不能只看战场之上。”
“那还有什么？”
小孩子露出了一双求知的眼神。
“你们可以想想，论武技，俞跗和秫汲都不是我的对手，可我若是受了重伤，自己救不了自己，俞跗手底下的医者却能把我救回来。”
“再说种地，我、姬轩辕、嫘祖...我们所有人加在一块儿也比不过秫汲教出来的那些人。有了更多的粮食，才能养活更多的人，再厉害的战士总得吃饭”
缙云蹲下身子朝着孩子们慢慢解释起来。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那是不是说，有一天我们也会有胜过缙云大人的地方?”
其中一名小孩子开口问道。
“当然。你们现在跟在姬轩辕身边学习文字和记数，总有一天认识的字会远远超过我，然后他还会让你们造出更多新的字。他以前和我说过，一族没有完整的文字，就谈不上真正的‘统御’。”
“你们不会知道有熊到底有多少人、多少粮食和多少兵刃，这些人和物都是什么样子，也就不可能准确地去调配他们，这样的部族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强大。”
缙云说的很慢，说得很细，他想让眼前的孩子们理解这些道理。
“原来，大人让我们学的东西这么重要！”
孩子们似懂非懂.
任谁也想不到，在遥远的将来，仓颉、沮诵真的造出了属于人族的文字，成为了数千年之后的历史人物。
“那...会不会有一天我们、我们能比神仙还厉害？也可以在天上飞，在水里住?一跨步就可以到大地的另一边?”
孩子们眼里怀着对未来的憧憬。
“只要努力，终归是可以的。不过，你和我活着的时候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我们之后的很多代大概也没法看到。”
缙云淡然道。
“那也没什么。不管过多久，有人能看到就好了。”
孩子们开心的笑了，对他们而言，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们就是相信，他们相信自己，也相信人族。
这是希望的力量。
“是啊。在那之前，先把眼前能做的做到。有熊，和我们冀望中的有熊都还差得很远。”
缙云抬起头仰望着这片天空，眼神清澈明亮。
“报告祖宗！我们真的做到了！”
“我真的哭死了，这一段，呜呜呜....”
“我们能证明有5000年历史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文字，感谢祖宗。”
“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
“我们真的做到了，我们还上宇宙了！”
“人定胜天啊。老祖宗，这盛世如你所愿！！！”
.....
将彩色的尸体递给了孩子们，缙云还剩下了最后一件物品——那把骨刀。
沿着道路继续前进，缙云已经来到了有熊的中央地带，前方正传来了一阵响动。
几位有熊的士兵，正押送着一位身穿长袍的长发男子。
“缙云大人！”
见到缙云，有熊的将士们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行礼。
“他犯了什么错？”
看着被押送的长发男子，缙云问道。
“这个人在王宫前辱骂姬轩辕大人！”
一名有熊士兵朝着长发男子啐了一口，十分痛恨他的这种行为。
“你们忘了当初天尧是怎么毁灭的吗?是因为两个仙人在云上争斗！五百年来人族最大的城就这么没了。”
长发男子虽被羁押，但眼神里充满了阴郁，大声痛斥道。
士兵们打算上前让其闭嘴，缙云却摇摇头制止了，他想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
“神仙之祸，古来有之。你们竟还要修建百神祭所去膜拜神明！都说姬轩辕是人族霸主，我看他根本比不上当年的蚩尤和龙渊！”
长发男子怒极。
一旁的将士们实在有些忍不住想动手，但碍于缙云在场，没有命令也不好发作，这长发男子的话语让他们十分厌恶。
“我听说西面的呙族被同一座山上的坂族打得几乎灭了，去年冬天还是靠着从有熊求去的粮食勉强度日。连族长的食物都要省给祭司和他的弟子们，没想到倾全族之力供养出来的竟是这样的蠢人。”
当着缙云的面辱骂姬轩辕，缙云并未一丝恼怒，反而是轻描淡写的数落了这长发男子一番。
“你说什么！你这走狗——”
被如此羞辱，长发男子瞬间愤怒不已，说话都在颤抖。
对缙云如此不禁，这让众将士们再也受不了了，一把上前，将一块碎布塞进了他的嘴里，两人架着朝着牢狱方向拖去。
“不用处死，饿上十天，让他知道能填饱肚子是件不容易的事，然后丢回员族去。”
朝着将士们吩咐道，缙云并未赶尽杀绝。
“哈哈哈，好骂！”
“妈的，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吃饱了撑得。”
“早期键盘侠是吧。”
“确实是好办法，键盘侠就该这么处置。”
“呸，你让我觉得恶心。”
“处理的太合适了，这人就是傻缺一个。”
....
这长发男子的行为惹了众怒，不少老哥都忍不住想隔着屏幕给他两逼兜。
在中心的大殿旁，一颗参天大树下，一道穿着兽袍的长发男子正站在树下，眺望着整片有熊。
“你买的骨刀？”
咻！
缙云大手一挥，骨刀猛地朝着长发男子掷去。
叮——
长发男子没有转身，只是淡定伸出手稳稳的就在空中接住了这把骨刀。
长发男子缓缓转过身，男子俊美无比，大家也早就对其不陌生了。
正是巫炤。
远古时代的巫炤还不像现在这边冷漠，造型倒是千年不变。背部的长袍像是一只大蛾，眉心处的眼睛符号是他们这一族的标识。
“怀曦买的。他自己去货人哪里拿了，大概是和你错过了。不知谁这么厉害，竟然能让你送东西。”
巫炤缓缓转身语气温柔，打趣道。
“顺手罢了。”
来到巫炤身旁，缙云轻笑一声。
“我刚才隐约听见门外有些吵嚷？”
巫炤对刚刚的事情有些好奇，开口问道。
“呙族的祭司斥骂有熊修建百神祭所，还提到了龙渊。”缙云摇摇头。
“呵，真是白费了姬轩辕一片苦心。这就是你们所追逐的东西?”
“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有熊已经比五年前大了一个还不止，接下来就要联合其他部族一起建立轩辕丘。”
巫炤话里有话，立马引来了缙云的反驳。
“有食果腹，有衣蔽身，这些在西陵也是一样的。”
巫炤也不继续争论，甚是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