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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反骨心难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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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光飞过,精准击碎了药碗,又是一道剑光斩裂这重幻象:“你几岁,还随便喝别人送过来的东西啊?”

他甩了甩手上的药汁,笑道:“楚姑娘这回是要刺我手臂还是砍我脖子啊?”

楚北清翻了个白眼,才不信他分不出真假:“行了,赶紧干活了。”

“找到阵眼了?”

“猜的。”

“说吧。”

“贺方敏…准确的来说,是贺方敏的灵窍。”

谢听尘想了想:“贺覃强行打到她体内的那个?”

“我想了很久,为什么在场那么多洲主,甚至还有上君在此,她却偏偏只抓了你们两个,还对我进阵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愿闻其详。”

“这个阵法说厉害也不算顶级厉害,说简单也不算有多简单,倒像是个…半成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的想法,就是简而言之她真的很像在拿人试水,栽进来更好,破阵了也无所谓,反正从你们进来的那一刻,她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她的目光越来越沉,对于自己的猜测忧心忡忡。如果真是这样,会不会有更大的阴谋,她的背后,又是否有人操控这一切,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那我们怎么引她来呢?”陆颜书问。

“好说。”谢听尘食指一动,像是勾住了什么东西一般,再使劲一拉,贺方敏应声出现,她捂住自己的脖颈,恶视着那个拿捏了自己性命的人,从牙缝里挤出句话:“少君,可真是好手段啊。”

指尖很快开裂翻起皮肉,谢听尘轻松一笑:“礼尚往来嘛。”

“你做了什么?”楚北清问。

“动了点手脚,以免真出不去了。”

“休提闲话!要杀要剐随便你们!”贺方敏吼道。

“不杀你,灵窍拿来。”楚北清指指她的心口。

贺方敏脸上一震:“你杀我非要用如此折辱人的方式吗!”

“你生来就是凡身,没了灵窍也死不了的。”

“你做梦!”

“那灵窍是你的吗?”楚北清反问。

“…”

楚北清接着刺激她:“不是你的,你怎么好意思?”

“给了我就是我的。”她像是被戳中逆鳞,浑身战栗发抖。

楚北清鼓掌:“用着别人辛苦结出来的灵窍,占着贺万羌的位置,还让人家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说的可真有道理啊。”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她咆哮道,眼珠赤红:“他,他本就该死,他本就处处不如我,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草包的贺万羌可以名正言顺的做洲主,我明明比他强一千倍一万倍却要处处受人质疑,他不就投了个好胎是个男身嘛!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道理不在这儿!”楚北清才不管她声音多大,当即用更大的嗓门压住:“你当然可以做洲主,但你不该杀了贺万羌!”

“一个贺万羌罢了,再来几个我也杀得。”

“其他三位公子呢?”

“死了,都死了。”她狞笑道:“死的干干净净,贺覃不是喜欢儿子什么都想留给他的宝贝儿子么?他喜欢什么,我就偏要毁了什么!”

“贺方敏…”

“这位姑娘,你很聪明,可惜,命不太好。”她看着楚北清说。

楚北清来了兴致:“哦?还会看面相呢?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命不好啊。”

“你嘛…”她笑了笑:“一脸的短命相!”

陆颜书侧过身子,挡住贺方敏打量楚北清的目光,有些不悦:“闭眼。”

“呵,百容少主倒是真性情,为了一个她,被幻象再骗个上千次也无妨吧?”

谢听尘收紧力道:“自己动手。”

她强行咽下后话,难耐的粗喘几下,口中溢出血沫:“那是我的灵窍!”

楚北清摊了摊手:“那没办法咯。”

风影闪过,血花飞溅,人影飞速掠了一圈,动作快到毫无还手之力,再站定时,贺方敏心口赫然一片血迹,楚北清手里托着个灵窍,粗略看了两眼就一把扔向天际,登时雷声大作,轰隆作响,有千万只冰箭降下,还没来得及靠近人就化成飞霜结在万重镜面上,他们眼前场景飞速转换,再定睛时便又回了何芳堂内。

坐在原位的人们眼中所见,便是一直好好的贺洲主突然吐血三升滚下地来,消失了很长时间的谢少君和陆少主出现在门前,还多了个先前没见过的绿衣姑娘。

“这,这是怎么回事?”许万程问。

一直静心打坐的谢世元猝然睁开双眼。

“杀了他们!”贺方敏趴在地上咆哮道。

无允弟子即刻关门拔剑围住三人。

“贺洲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辞寒少君也是你能放肆不敬的?”许万程站起身来。

贺方敏正色道:“许洲主,我处理自己洲内的事宜,不需要跟您报备吧!”

“上君还在这里,你又要怎么撒野!”其余人也纷纷拍桌而起。

谢世元扭头看向谢听尘:“尘儿,快说是怎么回事。”

谢听尘低头行礼:“是,叔父。”继而向四众解释道:“先少主与其他三位公子,皆身陨她手。”

谢世元那总是处变不惊的面容终于有了几分惊骇:“你是说,万羌他…”

“正是。”

“简直一派胡言!我何时杀了我兄长!”贺方敏怒目圆睁道。

“方才祭祀用的头颅就是贺少主的,所以长明烛无法点燃。”楚北清补充道。

“真是大逆不道,本末倒置!你杀了我那好侄儿,又把我贺老哥怎么样了!”又是一位洲主气得脸色铁青。

“方洲主莫非真要听他们的一面之辞么。”

方青毅嗤了一声:“我早就看你怎么都不顺眼,原来是个杀兄欺父之人!今日若能让你好生离开,我方某人卸下这岳北洲主之位不要也罢!”

“就是!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贱女一旦有了权势就是可怕至极!怎比得上久居深闺的贵女们半根头发!”旁人也骂道。

“一介女流之辈,怎么敢肖想洲主之位!”

“充其量不过就是个私生女罢了,怎么也上不得台面!”

贺方敏冷笑一声:“是啊,诸位教训的可真是啊!”她后退一步扶住主位靠手,却有飞来绳索牢牢捆缚住双手双脚,阻碍她按动机关的举措,谢听尘抚抚袖口,随便找了根柱子斜靠着。

墨子笙松开了攥得死紧的手,长长松了一口气。

楚北清说:“认罪吧贺姑娘,戒律台会从轻处置的。”

“认罪?”贺方敏歪着头,笑出眼泪:“我认什么罪?”

“杀害你四位兄长的罪。”陆颜书说。

贺方敏又看向她,笑得放肆道:“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杀他们了?”

“死性不改!看来还是就地正法了比较好!”许万程一点就炸的暴脾气再也按耐不住,提了剑就要砍过去,楚北清忙上前几步拦住他。

“这丫头,你拦我干什么!”

“先别,她有幕后主…”

几乎是电石火花之间,没了法力的贺方敏突然爆开绳索,袖风扇飞身旁侍从后,猛地冲向离得最近的谢世元,在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时掏出怀中短刀猛刺进上君心口…

“啊啊啊!!!”有人急得大叫。

谢听尘闭上眼睛偏开头。

人们木僵住,半晌动弹不得,看着毫发无损的谢世元慢悠悠站起身,脸色凝重,脚下是被上君的护身法咒碎得四分五裂的贺方敏,殷红的血花开在雪白的袍摆下,竟有几分凄美之意。

她这是看自己当真甩不清了,临走都想拉个垫背的,却找谁不好,偏偏找上了谢世元。

那是已近半神之身的之玉上君,如何能被庸人随意近身?

头身分离,原先勒在贺方敏脖颈上的,禁锢着贺覃的绳结得了空,浸在血里,谢世元垂手一指,人形复现,贺覃身形不稳仍激动的跪地谢恩:“多谢上君搭救!”

“非我之举,只是贺洲主福德深厚,命不该绝罢了。”

众座皆喜。

拦刀留下的伤口又后知后觉疼起来,楚北清藏起伤手,悄悄离席,没留意那浸了一大团血色的衣袖,淅淅沥沥拖着痕迹,跟着一起出了门。

月照孤影,云霭遮星。她抬眸看了好一会儿夜色,脖子酸了才移开视线。

“在想什么。”谢听尘问。

又一个离席的。

楚北清拨弄两下堂外装饰用的花草,说:“在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忠心耿耿,为了藏着背后的人,死的干干脆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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