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解血咒归太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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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选了我,为什么。”
“你离从云山还有上百里的时候,我就感知到你的存在了,我们这种东西都清楚应该离引生者远远的,毕竟你们,专为人间降妖除魔,可你身上,没有血腥,没有杀气…”她走近,也可以说是飘近楚北清,“所以我赌你不会杀我,所以我,求你救我。”
她的目光哀伤绵长,像一根根细长尖锐的针,刺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再多说她一个字。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她眼睛里闪着莹莹光亮:“我希望,那个害死我的人,可以得到应有的报应,他,他不能害死我全族上下,还心安理得的过着好日子!”
“你困于方寸之地,不识年岁,他早就轮转不知道多少个下一世了。”
“那我也要他为自己的上辈子赎罪!”
“…你,有任何属于他的东西吗。”
“我死前,扯下了他的玉佩,肉身消散也不曾松开。”
她几欲开口,思量半天后道:“宋云,我今日答应你,替你解开血咒,还你自由,至于害你身死者,他会得到应有的报应,但几十条人命不能白欠,不论他们是否该死,你都没有夺走他们性命的权利,半雍山会捉拿你,那里掌管人间一切孤魂野鬼,你会受病苦折磨三十世赎清罪业,你可想好了?”
宋云的眼睛猝然睁大,“你,你说什么?你真的愿意救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答应的事,从不食言。”
电石火花间,楚北清看见宋云身旁环绕的戾气逐渐被安抚平息,下一瞬,右肩被一只手朝后一拉,她顿时眼前清明,仿佛被拉出了另一个世界。
谢听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聊的怎么样?”
楚北清愣怔几许,还沉浸在方才的情景里,慕予白用扇子在她眼前扇了扇:“喂!小师妹,你怎么了?”
没有应答。
“完了完了,老谢,人傻了,肯定是你拉她出来的方法没找对,人出来了,魂儿还在里头呢!”他举着把扇子挥来挥去像要作法一般。
“闭嘴吧你。”他打开他快戳到自己眼睛上的扇子,一只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白光闪过,楚北清沉沉的喘了口气,险些跌坐到地上,谢听尘借了她一只胳膊,让她好有个支撑。
“…她挺厉害的,我都没注意自己什么时候入的圈套,这应该是她,倾尽一切造出来的迷阵,只为了把心里的冤屈说出来…”她说。
“要救她,还是杀她。”谢听尘问。
“当然是救她,我答应她了,放她自由。”她环顾四周,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瞧见了一具白骨,那里方才还什么都没有,楚北清走过去,看见白骨周遭飘动着暗红色的符文,想来就是这个东西困住了宋云,让她无法逃离,无法转世,也不知道那么多年来,她心里绝望了多少次。
而同为一个被命运困住的人,她无比同情她身不由己的遭遇。
她低下身子,在宋云右手掌中取出那块玉佩,同时手中法力凝聚成一柄短刀,她伸出另一只手,将刀刃比在手腕上,谢听尘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
“解血咒啊,不流点儿血我怎么给她解开。”她一脸莫名其妙。
谢听尘视线下滑,看着那块玉佩:“你答应她什么心愿了。”
“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总不能让她带着遗恨走。”她收好玉佩。
“答应了魅的要求,做不到的话就会承受诅咒,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用天底下最恶毒的话咒你。”
“可能是…我耳根子软吧。”她耸了耸肩。
慕予白低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些咒文,“血咒啊,不是,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连死了也不放过?小师妹,问清楚了吗,杀她的人是谁?她死的有多惨?”
“杀她的,是她的夫君,剖心喂了狗,尸体就这么曝尸荒野了。”她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又回想起方才亲眼所见剖心时的血腥场面。
慕予白只觉得背后一阵恶寒,既是夫妻,却并不两生欢喜,反而还走到这个地步,他张了张口,半天再问不出一句别的来。
他们二人尚在愣神,便有另一只手径直夺过楚北清手中的短刀,没有一丝犹豫地撩起衣袖割破手腕,滴在宋云的尸骨上,楚北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念诀解开了血咒。
她正欲开口,目光却停在谢听尘的左手手腕上,有碧色玉珠手串,尾端垂下一枚殷红似血的赤灵石,样式像是朵什么花。
赤灵石是稀世灵宝,近乎无价,有温养元魂之效,一般人若能得到一枚,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生怕有什么磕碰,他倒好,随意雕刻,还用来装饰手串,除了财大气粗奢靡成性,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形容词来,也对,堂堂太渊首徒,哪能缺了钱去。
不过这并不是让她沉默的原因,她真正盯着的,是那手串滑到小臂后,他手腕上的皮肉,表面看着平整无异,但透过一层障眼法,她还是看见了他腕骨位置上深深一圈疤痕,不知伤了多久,已经跟皮肉差不多一个颜色了。
她太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强行扯断自己生死线的后果。
他这个人着实奇怪,该有生死线的地方空空如也,可整个人又被那些别人看不见的束缚捆缚的严严实实。
“你的手…还是要处理一下的。”她移开目光的前一瞬,谢听尘拉下袖口,遮住了那道疤。
“没事。”
“师兄替我放血,若是我没完成她的夙愿,诅咒可就在你身上了。”
“没什么,总不能两个大男人站在这里,让你一个小姑娘去放血。”他笑了笑。
血咒既解,封印便无,整座从云山开始剧烈晃动,数不清的山林精怪尖叫着窜出巢穴,惊动山鸟振翅,几乎遮住了整片天空,而他们面前的,宋云的本体,由一阵白光托起,再一弹指间消失不见,该是已被人间半雍山感知存在,收了进去。
谢听尘抬手做阵,白光乍现,洗净了那些精怪身上的怨怼,以免他们误伤路人。
“行了,处理好了。”谢听尘将短刀递还给她,甩了甩刚放了血的左手腕,抬头看一眼天色,道:“该回去了。”
慕予白说:“我就不跟你们一道了啊,我爹喊我回家一趟,小师妹,祝你好运啊。”
“…”确实得祝她好运了,毕竟偷跑出来被大师兄亲手逮住,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师兄…这就回去了?不,再转转?”
谢师兄温柔含笑,残忍拒绝:“北清师妹,应该出来玩够了吧。”
再看太渊这边。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家背脊直立立的站在院里,身上是太渊统一的白色翻金边长老服,手里拄着一根一人高的木拐杖,一脸的气势汹汹,不是那位东方肆觉又是谁?
楚北清被谢听尘毫不留情的提溜回了太渊,一靠近山门她就感知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不行!”她后退道:“我不能回去。”
谢听尘眉心一跳:“怎么?”
“有杀气!”
“…”
“会死人的!”
“我觉得,你不怎么怕死。”他扬起一边眉毛,脸上带了要看好戏的笑。
“怎么可能会有不怕死的人!我超怕好吗?”
“那,你还敢偷跑出去惹他生气?”
“额…你听我狡辩…”
“你还是留着瞎话编给你师父听去吧。”他拍了拍她的肩头,一把将她推进了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