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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篡位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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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城,皇宫。

三皇子曹河愣住了。

二皇子曹江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客气道:“别着急啊,父皇说过了,我不能杀你!”

“当”的一声,匕首跌落,只不过,已经折弯了而已。

曹江撕开了衣服,露出了里面的软甲,笑道:“哈哈,老四是天生笨,你啊,是真的笨!你看看,哥叫你平日里多弄点银子,你就是不听,要是买把好刀,也不至于这样!”

曹河瘫软在地,吓得说不出话来。

曹江的手“啪,啪,啪”地打在曹河的脸上,边打边说道:“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应该是杀不了人了,王公公!”

王鹳双手抱拳道:“嗻!”

“来,咱们帮他一把!”

曹河哪里会不知道他们心中的阴谋诡计,可现在他已经被王鹳点上了穴道,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曹江拿出了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先脱掉了外衣和软甲,又穿回了外衣,令王鹳朝着自己的后背划了两刀,随后他忍痛扶起了床上的曹铁,王鹳抓着曹河的手朝老皇帝捅去,一刀、两刀、三刀……不知道捅了多少刀。

其实曹铁早已死了,可他死不瞑目,心脏慢慢地停止了跳动,血液慢慢地停止了流动,他的铁血洒在了庙堂和疆场,浓血溅到了曹河的身上,冷血藏在了曹江的心上……直到床上和地上都是血,王鹳与曹江方才罢休!

曹江不像外面的曹湖那么较真,他根本不在乎捅了多少刀,甚至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与王鹳只是想把这个同父同母的三皇子曹河给彻底逼疯。

。。。

。。。

门再一次打开了,曹江声嘶力竭地喊道:“快-护-驾!”说罢,倒在了门前。

曹江被救起,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一群不怕死的娘娘们闯了进来!

王鹳早已遁走,龙榻之上的曹铁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而浑身是血的曹河却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

上书房内,曹河的脸上“啪”地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二皇子江和三皇子曹河的生母张皇后打的。

她拿起了桌上的圣旨,看了又看,却看见了‘曹江’两个字,可那圣旨并没有半点篡改的痕迹,的确是一份货真价实的圣旨。

她心中思虑万千,可众人都在等着她的回复,她只能忍痛将眼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三皇子曹河伙同掌印太监刘开方和金乌卫妄图篡改遗诏,陛下不从,正当曹河准备弑君之时,却被前来救驾的二皇子曹江看见。”

随后,她默默地转身,流下了一滴眼泪,哽咽说出了那一个字——杀。

死到临头了曹河才反应过来,他拼命地解释道:“不,母后,不是我,事情不是这样的!”

只可惜,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都是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心思,母亲自然是晓得的,可为了一个能更好地活下去,她不得不狠心抛弃另一个,于是,她把戏演了下去。

“别叫我母后,我没你这样的儿子!”说罢,她走了出去,查看曹江的伤势。

而曹江呢,此刻已奄奄一息,幸好孙祛病搭救及时,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

。。。

宫门外,一万重明禁军说来就来,已将宫门内外再次围了个水泄不通。

右丞相赵如玉、户部尚书韩三民、刑部尚书包泸州、工部尚书宋功名,重明禁军大将军刘梦德齐齐赶来护驾。

可惜啊,他们来晚了,他们来得太晚了!

这倒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收到消息,而是韩三民与刘梦德在醉香居里从昨夜一直喝到了今天早上。

用赵如玉的话来说,他俩能赶过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

。。。

阶陛之上,手一提起,刀就落下,三皇子曹河的人头就这么顺着阶陛一级一级地滚落了下来!

鸳鸯门校尉李事成正色道:“着右丞相赵如玉上前宣旨!”

赵如玉诚惶诚恐地走上了阶陛,接过了圣旨,先是震惊,随后铿锵有力地朗声道:“皇次子曹江,人品珍贵,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极,继皇帝位。”

众人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

一个时辰后,圣旨再次颁布,宣旨的地方变成了太鸢殿,而宣旨的人也变成了刘公公。

只不过,这个刘公公并不是那个冤死的刘开方,而是他的义子刘牙,试问如果不是他出手,那二皇子曹河又怎能成为当今的圣上呢?

刘牙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众卿家救驾有功,朕心甚慰,太鸢殿太监刘牙不避亲疏,检举有功,特命为掌印太监,朱雀门众人,平乱及时,赏钱二十万,鸳鸯门校尉李敢当,果敢忠贞,特命为金乌卫大统领,太医孙祛病救驾有功,赏金千两,银五百两,准其告老还乡,其余参与平乱者,皆赐爵一级,各州、郡、城牢中之囚,一律释放,各州、郡、城海捕之人,一律赦免,钦此!”

话音刚落,天上风起,下起了瓢泼大雨,但见:

黑龙喷墨盖银川,白沙卷浪溅金銮。

横眉怒目身已死,改头换脸心未安。

血雨腥风何日尽,铁马金戈几时还?

凶多吉少一场戏,苦尽甘来两面欢。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这雨似乎也来得太及时了些,久旱逢甘霖,似乎是对先皇曹铁所犯下的罪恶的洗礼,也似乎是对不择手段的新皇曹江登基的祝福。

就在泰安二十年九月二十五这一日的午时,乌云密布遮住了天,阎王爷被猪油蒙了心,老天爷被蒙上了一只眼。

太平城的人们只知道今日可能发生了大事,但并不知道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大雨就这么肆意妄为地倾泻着,洗刷了上书房外的血水,却洗刷不尽这两千余人的冤屈。

原先驻守着的千余位,是曹江叫来保护皇父皇的忠臣良将,而后来闯进来的千余位,正是曹江收买来的世道人心。

只不过,这些人万万没想到,他们到最后竟然和三皇子曹河一起,都成为了曹江应天受命的垫脚石,

曹江似乎天生是个做皇帝的料,深谋远虑,手段毒辣,表面平和,内心缜密。

高高的紫金冠下是一张俊美的脸庞,天神一般的威仪伴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使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在透着一股放荡不羁的笑。

可他却不敢笑出声来,毕竟,他仍惧怕老天爷还有另一只眼睛在随时盯着他。

新皇登基的第一次朝会就这么散了,可大雨还在无情地下着。

在太鸢殿的檐下,百官挤在了一起,开始听雨。

有吟诗作对的,有拍手叫好的,还有迎风而舞的……

文武百官,竟没有一个记得带伞!

他们哪只是忘了带伞啊?分明连原来的忠心也随着风一起吹散了!

长乐宫内,血淋淋的尸体还尚有余温,而众臣的眼神里却充斥着欢欣鼓舞的笑。

这场雨,既是暖心的,也是无情的,既是欢喜的,也是冰冷的。

毫不知情的百姓们笑着迎接着这场及时雨,而人群之中,却有人趁乱骑上了快马,离开了太平城,向北而去。

这场雨下了很久,不知何时飘到了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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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许封郡,夏启城。

永昌王府之外,站满了感激涕零的百姓。

他们任由这雨洒在头顶,因为,他们认为是永昌王曹铛的德性感动了上苍,老天爷显灵了。

而永昌王府的大门却迟迟未曾打开,因为,这位王爷早已醉倒了。

大仇得报,自然值得庆贺一番,人一高兴,便多喝了些,就连管家和大大小小的家眷们也被逼着一起喝了好几壶酒,众人皆醉,唯独金童先生一人朝着众人笑了笑,拿着酒葫芦,慢慢地将酒倒进嘴里。

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头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一手倒酒,一手出酒,敢问谁又能喝过他呢?

若是将来天下出个饮酒榜,这位叱咤风云的杀绝怕是又能得个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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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东北,药王城。

陈漠、房丹青、高泊还有医圣孙时仲在屋顶上看雨。

药王城的禁制形同一把大伞,天上的雨下不来,而人间的烟火却能出得去。这也就形成了这个天下独有的奇景。

不过陈漠看了不久后,便开始纳闷了起来,叹气道:“唉,等了好几个月了,好不容易下场雨,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真是无趣得很哪!”

房丹青也附和道:“是啊,真是无趣得很哪!”

高泊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二人齐声道:“自然是淋一场雨!”

孙时仲捋了捋胡须,笑道:“哈哈,这有何难?等会儿!”

孙时仲跳了下去,随手朝天一比划,说道:“看好了!”

天上的雨倾泻而来,这情况,如果棍妖还没死,那么他一定会站起来着大吼一声:“恶浪滔天!”

三只癞蛤蟆坐顶朝天望去,齐声道:“哇!”

这一声“哇”本来很长,可那雨落得太快了,屋顶上只剩下了三只吐着雨水的落汤鸡,而孙时仲呢,早已躲到了屋檐下,嘿嘿一笑。

陈漠怒道:“坏老头,我跟你没完!”

高泊笑道:“哈哈,小陈大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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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滂沱大雨,整个京州都在庆贺,唯独骑在马背上的鹿开山在骂天。

没错,他又喝醉了,这回啊,是因为他升官了,说是要在路上痛饮三天!

要说这官啊,还是划酒拳划出来的,大夏城的那一夜,一个个不胜酒力的将军偏将们相继被他喝倒的喝倒,耍赖的耍赖。这不,他摇身一变就成了地位仅次于老将军燕占山的雍凉大军步军副帅。

“他娘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小银子劝道:“鹿爷爷,别生气啊,这雨大啊,马蹄声也就听不到了,你看,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咱们正好趁着雨大少绕点山路呢!”

“哎呀,小银子,还是你聪明啊,咱们现在可是骑兵了啊!”说着,鹿开山猛灌了一口酒,又开始嚷了起来:“来来来,都跟上,都跟上,别掉队了啊!”

京城以北,十万假骑兵,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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