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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这个老头有点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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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日上三竿之时,耳畔传来一阵吆喝声,声音不高,底气十足,嗓门颇为洪亮,如铜钟一般清脆。

“算灵卦,算神卦,不灵不要钱,知前世、晓今生、料未来、上得天、入得地、中通神灵……”

声音是由一个老头传出来的,老头坐在一块卧石之上。

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瘦骨伶仃、整个身体跟一段枯木一样。

一张大长脸、颧骨极高、两腮深深塌陷。

擀毡的胡须都打了绺了,紧闭双眼向里深凹,左右眼角流淌着眼泪,都冻成了冰溜子了。

但见他旁若无人的“目视”前方,嘴里念念有词。

“算卦了,凶吉祸福,一算知晓……”

他双手拄着一根盲杖,大下巴垫在手背之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看着都有点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具僵尸。

盲杖中间用烂麻绳缠着,可能是盲杖用的年头太久中间折断了,故此用麻绳绑定。

白鹭飞嘀咕着:“咦!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会有盲人在这里算卦呢?”

索八低声说:“也许跟我们一样是过路的,走累了在卧石上稍作歇息,管他呢!反正与咱们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索八无心理会算卦的老瞎子,就打算从他身边走过去。

没想到索八刚走到他身侧,老瞎子便伸出盲杖挡在他的前面。

索八刚要抬腿迈过去,只听老瞎子又开口说话了。

“这位后生且慢行,暂留残步,听老朽给你们算上一卦如何?”

算命摇卦者无非是靠两片伶俐齿,察言观色,能说会道的来蒙人,换点小钱度日而已。

索八示意小墩子给他扔下点铜板,把他打发了,免得耽误行程,小墩子出手倒是阔绰,他随手掏出一枚银元扔给了老瞎子。

老天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老者目盲耳聪,听觉超出普通人。

只见他闻得银元挂风而来,他的左耳朵微动了两下,想必是在辨别银元所来路线。

待小墩子扔过来的银元飞至面前时,算卦的伸出左手“啪”将银元接住,就攥在了手心里。

然后将银元轻放在卧石之上,看样子老瞎子对银元并未产生兴趣。

老瞎子微微笑道:“一卦未算便给了如此厚重赏金,真是亘古罕见啊!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受禄老朽必回送一卦,已作答谢!”

索八说道:“您拿着去买点酒肉回家享用,我们急着赶路,就不麻烦您算卦了,还是各行其道吧!”

老瞎子轻抚着脏兮兮的山羊胡子,点点头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痰嗽一声说:“老朽算到尔等此行将去一剑山,山危峰险恐有不测……”

索八倒吸一口冷气,暗自思忖:“此处距离一剑山尚有一段路程,这老瞎子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去一剑山的?人不可貌相,难道老者真是神人?”

索八又转念一想:“不过,他也极有可能是白眉老道派出来的细作,在这装神弄鬼来打发我们的,刚才鬼火的事情是不是他下的蛊?”

由于最近诡异之事频繁出现,导致索八是越来越多疑,所以连续几个问号在他脑子里闪现出来。

算卦的在什么年代都不稀奇,大多没什么真本领,见有利可图便会说些令人生畏的话。

“六亲缘薄;伤克子女;子嗣缘薄;命宫阴暗;岁运并临;命中有劫;流年大凶;冲克太岁;气数已尽……”

“大师可有破解之策?”

“有,不过很难,故而您得多出银两……”

如此一来算卦的要多少钱对方就得给多少,再小气的人到了此时掏钱的手也毫不犹豫。

一来是为了破财免灾嘛!二来是为了花钱解心疑,买个心里踏实。

像所谓“老神仙”这样的骗子多如牛毛,算卦蒙事的人更是层出不穷。

当然了,真正能掐会算者也屡见不鲜,尤其是瞎子摸骨更为一绝。

黄帝平息战乱以后,命仓颉造字,将九天玄女所授天书内的各种秘术记载下来,此书就是后来被江湖人视若瑰宝的《金篆玉函》。

经过四千年的流传,期间内容有散佚增删,或有分歧而产生了很多流派。

大致分为:山、医、命、卜、相,统称为玄学五术。

摸骨术为中国五术,相学中的一种,相学是观察物体的外形,而预测其内部的吉凶。

相术包罗万象,大多以观察研判人、物的具体表象,进而分析研判其成相的过去,以及分析可能发生的未来吉凶作用。

摸骨术就是从接触、抚摸一个人的头颅、手骨、身体骨架等等。

就能判断其个性、喜好、能力、专长、格局,及未来成就等等的一种学问。

相对来说流传比较少,知者人不多。

摸骨相对于人来说是种体相,一般人面相可整容,但骨相无法改变,当然了,为了瘦脸而削骨另当别论。

摸骨又叫摸手光,其中骨又分为麒骨、狮骨、豹骨、鹿骨、熊骨、猫骨、鹏骨、鹰骨、雀骨、鲸骨、鱼骨、龟骨;每一种骨都有各自的相对应的命运。

摸骨术中有的是先摸头骨,有的是先摸手骨,一般是头骨为先,手骨次之。

算卦跟医学有异曲同工之处即为“望、问、切、闻。”

卧石上这位老瞎子不望、不闻、不问、不切,就能说出索八的来龙去脉,岂不颇为蹊跷?

至于眼前这位是神人,还是骗人的,索八是不想探其究竟的。

“老东西你在这里装神弄鬼;信口雌黄,你到底想干啥啊?”

杨克坚大嚷大叫;吹胡子瞪眼,无意间又把他那点胡子的本性再次展露无遗。

“大哥他肯定不是好人,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人算卦啊?不是胡子就是土匪,不然早就被野狼叼走了。”

杨九妹牙尖嘴利小嘴跟蹦豆子似的,劈头盖脸说了一通。

不是胡子就是土匪?胡子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那老瞎子倒也不理会这对浑不吝,他依然“目视”前方,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表现得不喜不怒、不卑不亢。

他用盲杖轻点两下地面,说道:“你这是用厕水漱的口吗?”

杨克坚问道:“你这话啥意思?”

老瞎子笑着说道:“你的嘴又骚又臭,甚是难闻。”

杨克坚怒道:“哎呀嗬!老东西你骂人不带脏字啊!”

杨克坚向前迈了一步,就要玩狠的,用他的话说老虎不发威,你拿俺当病猫呢?

“老杨——”

索八伸手拦在杨克坚胸前,摇了摇头,暗示他这位莽撞人不要乱动。

老瞎子摇头晃脑就跟朗诵诗文似的,低声说道:“一剑山乃鬼门关,白眉道人非等闲。七十二煞赛虎豹,狼王报恩现魔山。冰雪寒天蜂满天,疯癫道人不疯癫。若要御笔能取回,须待真人降魔山。”

“魔魔怔怔的,这哪来的疯老头子?”

小墩子旁边有个半截树桩子,应该是伐树工人伐完树留下的。

这截树桩正好可以当凳子坐,坐上去可以歇歇脚,那真是美得很啊!小墩子嘟嘟囔囔的,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老瞎子咳嗽一声说:“年轻人口下留德,切记祸从口出。老朽念在你有口无心,就赠你一卦,老朽算你必有血光之灾,且就在老朽离开之时,当心跌个大腚蹾儿噢!”

单若水向老瞎子恭敬一揖,问道:“老人家您突然驾临此地指点迷津,敢问高人是何方神圣?”

“老朽并非是什么神圣,名与姓更不值得一提,恕不能奉告,你气宇不凡,老朽算你必有大成。”

单若水深知无论怎么追问,老者也不会说出身世,故而他又一拱手,不再做声。

“我再送你们最后一句话,万事纠葛莫揪心。”

“万、事、纠、葛、莫、揪、心。”

老瞎子抑扬顿挫的重复了一遍,说罢!他手拄盲杖轻轻起身,以盲杖扫探地面,缓步向西南方向的密林走去。

“切记!切记!切记!……”

走远的老瞎子再三叮嘱,身影已消失,回音仍在密林上空回荡。

小墩子比比划划的说道:“你们别信他的,那就是个疯子,还疯癫道人不疯癫,我看他就是个最大的疯子。”

朱弼抠着鼻孔说:“我看那老头子沾点仙气,出场都自带光环。”

索八一笑说道:“是啊!墩墩你别乱说话,小心遭报应。”

“墩子爷就不信那个邪,八哥你忘了?当年那个吴半仙不就是个骗子吗?我看他就是第二个吴大骗子。”

小墩子坐在树桩上翘着二郎腿,美滋滋的仰望着天空。

“好不安逸噻!”

他正在悠哉悠哉之时,只感觉冷不防有人推了他后背一下,力度颇大,直接把他给推坐在地上。

只听小墩子“妈呀!”一声,腾地站了起来。

他用胖手一摸屁股,再看手掌之上尽是鲜血,他低头一看,地上有个三棱的石头。

那棱角分明的尖端冲上竖立着,恰巧这一屁股正坐在锋利无比的石头尖上了,您说倒霉不?

小墩子对朱弼嚷道:“母亲的母亲姥姥的,我的沟子(屁股)扎了个洞洞,朱弼是不是你推的我?”

小墩子一肚子的火撒在了朱弼身上,他认为只有朱弼才会用这等下三滥的损招子耍弄他。

朱弼坏笑道:“谁推你了?你少冤枉我,那个盲人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会有血光之灾,他老人家算得真准,解恨。”

朱弼挤眉弄眼的一阵咯咯坏笑。

山里人有一个传说,说在山里时要是看见树桩的话,千万不要坐上去。

他们认为那是山神老爷的宝座,冒失的坐上去,就会被山神给推下去。

还有一说,说树桩是山神爷的饭桌,若是贸然坐在上面,必然会遭到山神爷的惩罚。

说得也没毛病,你家的饭桌放上一个臭屁股,你不揍他吗?

不管怎么说,真正的山里人,或者伐木工人真没人敢把树桩当凳子坐的。

可能是小墩子真是犯了忌讳,才受到了惩罚,他却把责任都推给了老瞎子。

小墩子对着老瞎子消失的密林骂道:“肯定是那妖人使的妖术,哎呦喂!可摔死我了。”

杨克坚大吵大嚷着:“妈拉巴子的,俺看就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了,那瞎子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白鹭飞瞥了杨克坚一眼,说道:“嘴上积德,你不要张嘴瞎子,闭嘴骗子的,在你眼里天底下没好人了,骗子也比胡子强。”

杨克坚一笑道:“牙尖嘴利的丫头……”

杨九妹抢过话,气呼呼的说道:“白鹭飞你也别张嘴胡子,闭嘴土匪的,胡子咋了?抢你的人了吗?”

白鹭飞杏眼圆翻道:“你也敢,本大小姐扒了你的贼皮。”

“你敢……”

一时间火药味十足,即将上升到动手的架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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