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省府接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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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荣辉看了看陶青春,微微点了点头,又问:“小古,如果这个方案得到批准,以你的想法从什么时候开始,怎么往下走?”
古新宇立刻说:“我认为应该马上开始,因为马上就要进行备耕生产了,这份方案就是从改善农田种植结构和草原再开发开始。这个基础夯不实,下面的系列不过是一纸空文,毫无价值。这个基础打牢了,才有条件进行下面的绿色生态,养殖计划。然后才能进入可持续的产生链建设,最后进行乡镇企业系列的经济建设。”
了荣辉点点头,看了看陈霆。陈霆会意便问:“小古,你想在这份方案中担任什么角色?”
古新宇笑笑说:“书记,省长,陶副省长,我只是做一个构想,能得到你们的认可已是荣兴之至了。我就做为一个受益者,和父老乡亲一起感受着政府的温暖,就心满意足了。”陈霆看了看荣辉,两人互相点点头。
丁荣辉平静地说:“小古,你不能只是感受,下面的具体情况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得多,还是要多多提出你的思路的。”
古新宇点点头说:“丁书记,你这句话我赞成。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官越大,反而对下面知道的越少。”
“噢?”丁书记歪头问,“说说为什么会这样?”
古新宇说:“其实不奇怪。很多官员有瞒上不瞒下的一起套策略。一旦遇到上级到下面检查、体查民情。一些领导干部便开始隐瞒真相大作形式上的表面文章,把不想让上级看到的都隐藏起来,看到的都是一些形势一片大好的假相,甚至跟真相完全背道而驰。他们把明知道假的说得跟真的一样,好像瞪着眼睛说瞎话是当领导干部的执政能力。我实在弄不明白,究竟是下面做得太像,还是上面的领导好糊弄。反正是乡里瞒县里,县里瞒市里,市里瞒省里,到这里知道的就已经微乎其微了,就别说到最高层了。”
说到这儿,古新宇发现丁荣辉、陈霆脸色有些难看了。不过,他并没对自己说的话后悔,觉得这是个关键的问题之一,如果不引起重视,什么改革、什么规划方案,都是空谈,操心费力却得不到实质性的效果,反而可能会变成下面弄虚作假的实用材料,那样的话还不如不搞。何况如果书记、省长连这话都不能接受,那么他们所说的将毫无价值,也根本就没想把这件事放在重要的位置。那就当再长一回见识罢了,自己也没必要再往这件事上放心血,费脑筋了。所以,他目光坚定地看着丁荣辉和陈霆,丝毫不去躲避,等待他们的回应。
陶青春听着有些心惊,但他觉得古新宇的话确实是普遍存在的,也是这次改革中的弊端,有必要提出来。便不加任何阻拦,任凭他说完,也注视着了书记和省长脸上的变化。他突然觉得古新宇让他增加了不少勇气,看淡了一些做人与名利上的欲望,少了一些恐惧感。
陈霆看了看陶青春,心想:你真是好大的胆量,居然敢把这个直言不讳的年轻人领到书记这里。他说的是真的不假,可却不是领导希望有人说破的。因为领导或多或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这无疑是对所有当政者的一种无情的诘责,也是领导的忌讳。
丁荣辉也陷入了沉思。他反驳不了古新宇所说的这种现象。因为他知道古新宇绝不会是无的放矢,而是通过各种事实总结而来,不然不会说得如此明确。看来老百姓的眼睛不是很容易被蒙蔽的,只是没人敢这么大胆地用大白话说出来罢了,也没人敢在他面前对官僚作风如此辛辣地讽刺和披露。见古新宇目光坚定,表情沉稳,毫无惧色,对自己刚刚萌发的一丝不快心生惭愧。自己一介大员,竟不如这个年轻人的定力和勇气,不由暗暗佩服起古新宇的有胆有识。这样的人,给他一定的权力,肯定是个杀伐果断、不畏强权,且永远在正义一方的强者,不会给歪门邪道生存的空间。如果这个方案果真实施,会有大量资金流动,必须得有一个掌控全局、扼制官僚主义和官本位思想的人,不让这些人冲击到整体大局。
几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丁荣辉缓缓地点起了头说:“你说的这种现象我们也感到头疼。在老百姓心里,认为我们脱离群众,没做实际调查。可我们必竟时间、精力有限,很难做到面面俱到,也确实知道走马观花,无法看到事情的全貌,对下面的唱说也无法全盘否定。这才需要一个有胆有识的基层群众,为我们提供有价值、真实的信息,以便我们有针对性地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小古同志,希望你不要把我们送上房,就把梯子撤掉,我们也怕掉跤的。”
阿青马上把头转新宇,古新宇余光中看出了他鼓励和期望,笑笑说:“书记,省长,我还不至于那么不厚道。不可能把事惹了, 却跑到一旁看热闹,更不会把梯子撤掉的。反而会把梯子钉牢,立得更稳。不但把上房的人送上去,还要安安全全地接下来。而且不计得失,分文不取。”
三位领导互相看看,一起笑起来,这是古新宇进来后第一次听到笑声,心也宽了很多,跟着无声地笑。
丁荣辉看了看古新宇问:“小古,你是什么政治面貌?”
古新宇自豪地说:“我在高中就入了党。”
丁荣辉惊讶一下,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问:“你认为这个方案得以批准,实施上将面临哪些阻力。”
古新宇早有准备,立刻说:“要前进就必然有阻力。有阻力并不可怕,有阻力才会更有动力。可我最担心的是遇到障碍,特别是一些无法逾越的障碍。”
“噢?”丁荣辉觉得他看到了事情的关键,便深入地问:“你认为什么是最大的障碍?”
古新宇点点头说:“书记,省长,就我这个人一向有啥说啥,不喜欢玩儿文字游戏,说出的话常常惹人不高兴。可想控制又控制不了。书记问了,我也就豁出去了。有些地方还请书记,省长见谅。”意思是,你问了,我不得不说,又不想隐瞒,有冲撞的地方就多原谅吧。
丁书记点点头,一伸手:“说吧,我大概已经了解你的风格了,让我再熟悉熟悉,慢慢就习惯了。”
古新宇想了想说:“据我不全面的观察,对这个有直接影响的,有这么几方面。一是形式主义。这些年改革开放形势越来越好,中枢机构出台的一些有关政策也确实是为民生着想,可为什么到了下没起多大作用了呢?就是下面有一些领导干部把政策当任务,做一些表面文章,摘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做政绩,刮一阵风,达到升职目的后就消声匿迹了,弄得现在老百姓对政策不再信任,反而当作是劳民伤财的东西。这样会影响到对新政策的信服度,给转变思想工作带来一定的难度;二是有很大一部分人为了自己和权力利益,搞窝里斗,这也是千百年来中国人的陋习。远的不说,如果没有汉奸,日本鬼子岂能在华夏横行那么多年,带来那么大的危害。现在多这种人还大有人在,一旦看到别人成绩好了,可能危及到自己切身权力或利益了,便利用自己权限使绊、设套,不让他人得到很好的发展,甚至试图掐断前进的脉搏,让项目放缓或夭折;三是更严重的是有些人竟敢对国家的扶持资金伸出罪恶的黑手,为自己或亲朋好友谋私利,这就等于抽取项目的血液,使项目失去生存的能力,还不惜抽干为止。前两种情况有可能用策略绕过去,可最后一种是最致命的,也是无法逾越的障碍。”
丁荣辉越来起吃惊地发现,这个年轻人观察事物直接切中要害,一针见血,这需要高于常人的智商。而智慧高的人往往是擅于迂回战术的。可偏偏他却不是这样,而是毫不隐讳,直接全盘托出,不给人诡辩的机会。仔细一想,觉得这是另一种高深的智慧,会让人丧失说假话或钻空子的能力,根本没有敷衍的机会,只能按他的思路去走。然后通过观察入微的分析后直接决断,往往会直接命中要害, 用最简便的方法,处理复杂的问题。再加上他的无私无欲、刚正不阿的直率天性,完全可以堪当重任,又不会给上级丢脸。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学历也不高,这样的智慧从何而来。也许是天赋,也许是别的,就先不去考证了,只知道他有这样的能力就可以了。跟他说话也没必要再拿官腔绕弯子了,便点头说:“你说的这种现象确实存在,我也没少被下面蒙骗。现在中央到地方正加大力度清除这些领导干部中的不作为者、假作为者,特别是队伍里的蛀虫,发现一起处理一起,绝不姑息,这也是我们今后工作中的重点。这个方案实施过程中,如果有这样的黑手,就见一个砍一个,绝不留情。别说他伸黑手,就是挡一挡路,也要毫不犹豫地碾过去,碾他个粉身碎骨。”
陈霆也点头说:“这一点省政府态度也非常明确。可是,最基层小偷小摸的也大有人在,而且为数更多,其危害程度也不容小觑。”
古新宇觉得大领导眼光还是很全面的,肯定地点点头:“这我也想过,但这并不可怕。只要精心细致,把责任落到实处,斩断他们可乘之机,就能得以解决。至于有些刁民,也绝不会姑息。别说是拿到手里,就是吃到肚子里,也给他打得吐出来,连老本儿都让他吐干净。”
三个领导又一阵笑。丁书记点了点头,对陶青春说:“青春同志,他热爱家多的程度已到了嫉恶如仇的地步了,听得出来他对百姓有着深厚的情怀啊!”
陶青春点点头说:“书记、省长,还有个事我汇报一下,关于青峰县旧城区棚户危房改造的惠民项目工程,也是出自古新宇同志的手笔。”
“噢?”丁荣辉、陈霆又一阵惊讶,陈霆说:“那可是关乎民生的工程啊。我接到这份报告后,觉得是一个造福百姓的构想,切实可行。已责成建设厅,把这个项目落实到位,对项目中为了大局而甘愿舍小利的建筑商给予政策和资金上的支持。省政府也会下力度和财政厅、扶贫办以及银行进行协调,解决他的实际困难。年底青峰县的惠民住宅小区一旦落成,会以点带面,号召所有开发商向他学习,面向全省推广。”
丁荣辉也点头说:“青春同志,先不说这些事最后能做得怎么样,起码这两个构想是常人做不出来的。什么样的人能干出什么样的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两个构想必须有爱国爱民的无私情怀和有胆有识的勇气集一身的人才能做得出来。而你把这个人带到我们面前,功不可没。”
陶青春坐直了身子,恭敬地说:“我清楚书记、省长是爱财之人,也想塌塌实实地为老百姓做事,才斗胆带古新宇来见你。不然就以他说话的风格,我真不敢把他带来,功不功的,不是我想的问题。”
丁荣辉摆摆手:“没关系,我已经喜欢上这种谈话方式了,简单、直接,不用费脑筋去猜。如果和我谈话都这么坦率,我晚上睡觉会安稳得多。这个惠民项目我也看了,是建设厅兰婧提交的。我知道她是的你的爱人,就猜想和这份改革规划出自一人之手,果然没猜错。你回去通知她,这个惠民项目由她主抓,一定要抓实,抓牢,不遗余力地把这项工程做好,给全省惠民事业做个典型的作用。”
陶青春站起来表态:“书记,省长,我一定督促她把这项工作做完美,不辜负书记、省长的信任。”
丁荣辉书记压压手让他坐下,转头对古新宇说:“小古,假如我给你一定的权力,你会怎么用?”
古新宇听明白了书记是什么意思。他原以为叫他来,无非就是讨论一下规划方案的可行性。没想到了书记现在明显要给他参与的权力。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一是不想无功受禄,名不正言不顺,拿着有亏心; 二是不想自由受到束缚,影响自由的心情;三是实在不愿意费尽心思去应对官场上的一些人和一些事。可话说到这了,为了理想也好, 为了舅舅也好,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允许退缩,只能迎上去。便恭敬地站起来:“我会用全身心去辅佐陶副省长,把这项工程做得尽善尽美。而且我保证不会利用权力为自己谋一丝一毫的私利。否则,任凭丁书记,陈省长和陶副省长军法从事。”
一句军法从事,让三个人又笑了,而且也听出了古新宇对还不存在的权力的庄重。
陈霆示意他坐下说:“小古,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有一个过程,特别是新生事物,一开始大多都不会被认可,或许被误会,肯定会遇到这样那样反对的声音。这里面有必须预料到的问题,需要提前有心理准备。”
古新宇点点头:“这些我也想过,比如农民的小农意识,利己思想的转变等,都需要做大量的工作。他们经历了从集体到个人的历程,现在让他们再由个人到这种合作性的构想,一定会有人产生一些误解,我会跟他们讲清楚,没有创新,就不会有发展,社会就不会进步,就会被时代淘汰。而且要让他们明白,这种合作和以前生产队那种大锅饭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形态。这种合作方式会聚散为合,改变生产结构,进而形成现模化,提高生产力、市场占有率和市场竞争力。产业链的构建会大大减轻市场价格波动的冲击力,是可持续发展的保障等等。对于再遇到其他问题,具体问题具体应对。只要按事物发展规律去运作,不去违背它,不偏离大方向,一切都不是问题。我就不信小石子能挡住咱们这发展大计的滚滚车轮,小小风浪还能挡住咱这万吨货轮的扬帆远航?”
“好!”丁书记不由有些被感染说:“有胆量有气魄。”不过毕竟就这么一次谈话,他还无法断定古新宇是否能担大任,也不知他的勇气和陶青春的支持有没有关系,如果是色厉内荏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便问,“小古,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能面对我们面不改色心不跳,侃侃而淡的年轻人。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和胆量.”
古新宇笑笑说:“书记,省长,我和陶副省长也聊过这样的话题。我这种性格也许是天生的,也许有人说我不知天高地厚,是不怕虎的牛犊子。可我是这样想的,恐惧来自于内心,所有的恐惧都是来自于私欲,或者是怕私欲不可得而产生的。如果一个人无私欲、无奢求,怕从何来。就像今天,我不存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把心里话说出来,就已无憾了。至于能不能实施方案,那是领导经过全盘思考、权衡的决定,不是我能考虑得周全的。等我出了这个门,你们做你们的领导,我还是你们的子民,有什么可怕的呢?再说怕有用吗?世上有什么是靠怕得来的。所有的财富都是辛勤劳动所得,才会用得舒心顺畅。当然,也有些用不正当手段和为非作歹的人可以得到暂时的财富,可他们做这些勾当的时候心里是怕的,可以说他们的钱财是从怕得来的。可他们在我心里早已被清除出人类了。何况他们早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不会长久。我是绝不会使用不正当手段做事,更不会为非作歹,还用得着怕吗?”
丁荣辉书记笑了说:“有些东西咱们以后再一起探讨。”他拿起那份规划方案说,“这份方案已经过论证,是个切实可行的规划。不仅是构想完美这单一的原因,还很切合今年两会的精神,切合最近国家出台的一系列关于农村经改革的政策。所以必须实施,还要尽快实施,而且要真真正正地实施。我要在两年之内看见一个全新的青峰县,不仅要给百姓一份福祉,也要给党中央交一份合格的答卷。青春同志、小古同志,你们有这个信心吗?”
陶青春和古新宇同时站起来大声说:“有!”
丁书记笑笑,用手压了压,让他们坐下。然后叫陈霆靠近一些,低声耳语了一阵。陈霆先是露出惊讶之色,渐渐在丁书记耳语下,点着头,并不时说着什么。
说了好一阵,两个人都点着头,似乎有什么决定达成了一致,都坐回原位。丁荣辉看了看陶青春说:“青春同志,我和陈省长临时研究了一下,决定让你把工作重点放在这个项目上。你其余的工作由你指令,我责成其他相关副省长和部门处理。至于小古同志,你 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他的一些相关手续特殊事情特殊处理我特批。”
陶青春没想到书记和省长这么快就做出如此大的决定,这关乎到古新宇重大转折和一生的前途,而且是光明的前途,他当然高兴。不过他不能表露出来,却试探性地说:“书记,省长,这不合乎程序啊。”
丁荣辉一摆手说:“不要被程序的框紧锁住手脚。战争年代不也有火线入党、临危受命的嘛,难道要等走完程序再冲上去,恐怕阵地早就丢了。这次是关乎民生的大计,我特批,不属于违反有关规定。至于给个什么级别,你说了算。入档材料都拿到这里,我给你签字。\\\又对古新字说,“小古同,咱可说好了做出成绩我给你升级,如果做不出成绩或者与规划背道而驰,我亲手把你的档案扔进垃圾箱内。”
古新宇恭地站起来,恭敬地说:“书记、省长,工作我可以做,我也会尽心尽力去做,绝不应付了事。可这级别什么的,就不要了,我受之有愧,不敢接受。”
了荣辉看了看不为权力所动的古新宇,感觉到他宠辱不惊不是装得出来的,更深信他的无私无欲是天性,后天无法改变的。这样的人是能成大事的,也是可以放心去委任的人,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他示意古新宇坐下严肃地说:“小古同志,我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心血来潮。是我和陈省长精心考量、研究决定的。这个决定有两方面的实效作用:第一,既然让你参与到这项规划中,还要做为全方位管理者,就必须给你一顶鸟纱帽。不然谁听你的话,拿什么去指挥他们,又拿什么去监管他们。第二,这顶帽子还有个更大的作用,就是就像你说的,别想把事惹起来,遇到危险就跑去旁边看热闹。我要让你永远成为这件事的主要人物,一路披棘斩荆,走到胜利的那一天,一刻也别想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