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终于听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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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觉得事有蹊跷,闪身往屋里让:“来,进屋说。”

几个人随他进了办公室,让着坐到沙发上,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热水,坐回办公桌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明伦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先拣最想知道的问:“吴厂长,你知道小宇把我家美玉转到哪家医院了吗?”

吴明愈加糊涂了,从座位上站起来,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不知道?”

关明伦捋顺一下,觉得有必要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不然什么也说不明白,只有把一切说清楚,才能让吴明告知古新宇在哪个医院,便抬脸问:“厂长,你们这里有个叫汪世海的副厂长吗?”

吴明不知什么原因扯上了汪世海,点点头问:“有这个人,他怎么了?”

关明伦问:“前两天是你派他去我家了解职工生活情况吗?”

吴明更加糊涂,反问:“他说他是副厂长,我派他去的?他说了什么?”

关明伦便把汪世海所说的详细学了一遍,又把和女儿争吵及发生车祸的经过说给了他。

吴明细细听完,转身一捶办公桌,气愤地骂了句:“这个混蛋,怎么做出如此无耻的事。”

关明伦站起来,问:“厂长,这么说他说的不是真的?”

吴明回头说:“真什么真?他现在也不是什么副厂长,要说副厂长也得是小宇,甚至超过副厂长的称号,凭他汪世海也配?再说我派他了解什么职工的生活情况？他纯属无中生有,造谣生事。是,小宇和我说过,小宇父亲和汪县长有多年的交情。可小宇的性格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他有一般年轻人根本不具备的傲气,是那种靠自己奋斗的年轻人。他要是那种图县长势力钻营的人,两年前就不在我这儿干了,还能等到现在?他和汪秀确关系是不错,他和我说过,也就是从小到大的兄妹关系,怎么可能……”见有女孩子在,把“开房”咽了回去。

关明伦摇着头,似乎自言自语:“那他为了啥呀?为了啥呀?”

吴明坐下,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可据我观察, 小古对小关可是实心实意的,绝不像他说的那样,这个汪世侮……”他一拍大腿,恍然说:“报复,一定是报复,他一定是认为小宇抢了他的位置又揭开他可耻行为进行的恶意报复。”他便把汪世海在厂子里所作所为全都说了,也不再心存顾忌,那次偷卖红砖的事也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关明伦这时想起女儿和自己争吵时说的那句话:“他这不胡说八道吗,他在厂里并不受待见，谁用得着他关心职工生活。”却被自己蛮横地打断,又想起汪世确听自己说古新宇和女儿处对象时的那种表情和那句:“不能吧?”便问吴明:“汪世知道他俩处对象吗?”

“知道啊!”吴明点点头,肯定地说:“他怎么会不知道?前年古新宇为了救小关受伤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救我们家美玉?”关明伦惊讶地问,“怎么回事啊?”

吴明疑惑地问:“这个你们也不知道?”便把古新宇受伤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不过顾及面子没提是亲弟弟所为,然后说:“我敢说从那时候,小宇已经把全身心都放在了小关身上了。不然拼了命去救她。那次不是他运气好,恐怕性命都不保。这是三心二意的人做得出来的。”

关明伦夫妇和关美玲同时想起前年关美玉护理过古新宇的事,却不知是因这受的伤。当他们看古新宇昨天留的信中说的“哪怕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只是一个决心的誓言,没想到他已经做过一次了。一家人再也坐不住了。关明伦瘫坐在沙发上,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头:“真是老糊涂了,都做了些啥呀这是。”

关美玲拉住父亲的手,礼貌地问:“吴叔,古新宇……小宇哥跟你联系过吗?你知道他把我姐转到哪家医院吗?”

吴明点点头:“昨天晚上联系过,那时候你姐正在做手术,没说几句话,也没说在哪家医院。刚才我给他打电话,想问问那边的情况,他电话一直关机。”

关美玲说:“是啊,我也打了一早晨电话,没打通。吴叔,能不能再给他打一次,看开机了没有。”

吴明拿起手机,调出号码,按了重拨,听了一下,冲关美玲摇了摇头。关美玲失望地对父亲说:“爸,咱们先回家吧!下午我再给小宇哥打电话。”

关明伦站起来,说:“吴厂长,我们回去了。”吴明起身送他们。走了两步,关明伦回身对吴明说:“吴厂长,能求你个事吗?”吴明点点头:“你说。”

关明伦叹了口气:“小宇再联系你的时候,帮忙告诉我一声行吗?”吴明点头:“可以。告诉我你家的地址,联系上他后我马上去你家。”回身拿了纸笔记下了关明伦说的准确地址,说,“我记下了。”送一家人出去。

路过院子,几个人看了看古新宇开过的那辆轿车,心情很不是滋味。

关美玲看着她曾坐过,还留下过欢笑的车子,心情更复杂,边走边回头看。

医院里,古新宇睡得很香。这两天的疲劳和焦心让他很累,稍稍放松的他睡得很沉，居然没有做梦。

关美玉已打完针,靠在床头枕头上,心里七上八下地看着古新宇。想到竟然从父母眼皮底下把自己偷出来,难为他不知费了多大劲才想出来的办法,不禁想笑,却笑不出来。父母及家人的焦急又让她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她又看一眼古新宇,只见他睡梦中皱紧的眉头打了一个结,就像他心中的结,很难舒展开来吧。从他的话里听出他对家人的怨恨已生出不再往来的念头。虽然她不会因此而和家人断绝关系,可要想说服他好像并不容易,不由叹了口气。

这声深深的叹息惊动了苗翠香,忙过来轻声问:“美玉,哪里不舒服吗?用不用叫医生?”

关美玉笑笑,摇摇头,指了一下古新宇说:“他这两天一定累坏了,睡得真香。”说着就要坐起来。

苗翠香扶她往起坐了坐,把枕头摆正,让她倚住,坐到他床边,看着古新宇说:“是累坏了。他昨晚足足坐了一宿,瞪着眼看着你一动不动。”

关美玉心一酸,又叹了口气:“唉,都是我害的他。”

苗翠香问:“我听他一口一个玉姐,你们是亲戚吗?”关美玉摇摇头:“我们在处对象。”

“噢!”苗翠香点点头,“那他对你真不错,你们感情很好吧!”

“好!”关美玉说,“快三年了,他就没惹我生过气。”

“那可真不容易。”苗玉香往前凑了凑,问,“你们家这么远,大人怎么没来呀?”一句话问得关美玉面露苦色,没接话。

苗翠香不好意思摆手说:“看我,就是好奇心重,当我没问。”说着笑笑,起身要走。

关美玉伸手拉住她,说:“没事儿苗姨,没啥不好说的。只是事情有些复杂,一时不知从哪儿说起。”苗翠香坐下,笑笑说:“反正也没事,慢慢说。” 关美玉理了一下头绪,有所删减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

苗翠香听明白了。最后听说古新宇把她偷出来转的院,笑着看了看古新宇说:“亏得他能想出这个办法。”随即收住笑,说:“哎呀!那不得把你爸妈急坏了啊?”

关美玉拧了一下眉:“我也担心呢!可他心里有气,说不让我和家里联系。苗姨,我该怎么办哪?”

苗翠香想了想,说:“现在他正在气头上,暂时还真不能戗着他。不过,我看小宇不是不懂事的人,你也别太着急,过几天他会谅解的,慢慢来吧。”

关美玉点点头,又看了看古新宇:“他真累坏了。”苗翠香笑笑,拍了拍她的手:“心疼了,那咱们别吵着他,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下午两点多,古新宇才醒来,朦胧中还以为在他的办公室,睁开眼看了看四周,适应一下,才想起在医院。坐起来看了看表。

关美玉直直身,说:“睡醒了?”

古新宇点点头,忙下地走到她身边,说:“看我,怎么睡这么长时间,玉姐坐累了吧!来,躺下我给你揉揉腿。”

关美玉说:“我没事儿,饿了吧?中午苗姨买的饭,见你睡得香,没舍得叫你,快吃吧!”她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饭菜。

古新宇真觉得饿了,打开饭菜吃了一口,对苗翠香说:“苗姨,谢谢了。”

苗翠香说:“嗨!谢什么呀?快吃吧。”关美玉问:“凉了吧?”古新宇说:“不凉。”

吃完了饭,古新宇把床头柜收拾干净,说:“来,玉姐,我按周教授说的给你按摩。”说着把关美玉扶着躺下，开始按摩左腿。第一次做这个，根本谈不上手法，也就是一顿乱揉。边揉边看关美玉的表情，生怕弄疼她。

苗翠香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不由笑了,过来说:“没按过吧?来,我教你。”

古新宇笑笑问:“苗姨也会啊?”

“会啊!”苗翠香挽起袖口,”我家你姨夫开了一辈子车,腿经常麻木，我给他按了好多年了。”

半个多小时,古新宇跟着比划着渐渐掌握了基本技巧,便说:“苗姨,你歇歇吧，我按你在旁边看着，不对的地方告诉我。苗翠香便站在旁边看着他按,做着指正,见他越来越顺,回到丈夫身边。

又按了一会儿,古新宇觉得差不多了,笑笑对关美玉说:“玉姐,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接着按。”

关美玉点点头：“你也歇歇吧。”

古新宇活动着累酸的手指问：“玉姐，晚上想吃啥？”

“现在不饿,晚上再说。”她看了看旁边充电的手机问,“手机电充满了吗?”她关心的是手机开机或许家里能打电话来。

古新宇看了看手机，已显示充满，按下开机键，屏幕闪了一下,开了机,搜寻着信号,片刻,屏幕显示了正常使用状态。他想了想放弃了拨号的念头,把电话放到床头柜上。见关美玉盯着电话看,明白了她的心思,却装着糊涂。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关美玉支撑着坐了起来,急切地看着手机。古新宇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吴明的声音马上从那头传过来:“小宇,你想急死人啊?怎么一天不开机?我这一天打了几百遍了。小关怎么样了?”

古新宇忙说:“哥,手机没电了,刚开机。玉姐醒过来了,放心吧!”

“醒过来就好。”吴明说,“我放心有什么用?小关父母一大早就来砖厂打听你们,他们都急坏了。你千万别再关机,我马上去他家。”

“哥。”古新宇冲电话叫了一声，看了一下关美玉，说，“我不想和他家联系，有些事你不知道,以后再和你说。”

“我什么不知道?”吴明说,“小关父亲都和我学了,不就是汪世海去小关家胡说八道让老人误会了吗,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吗?”

“汪世海?”古新宇一声惊呼,“怎么和他有关系。”

“你还不知道?”吴明问,“小关不是醒了吗?她没和你说?”

古新宇又看了关美玉一眼:“玉姐没说,我也没问。”

“看你。”吴明说,“这么重要的事也不问清楚。

古新宇心一下子被搅乱了,迟疑了半天,说:“哥,我先问问玉姐是怎么回事,你等我电话。”

吴明顿了一下:“那好吧。不过你可快点儿。我看小关父母眼睛都红了,别把他们急坏了。”

“嗯!”古新宇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问:“玉姐,怎么扯了汪世海。”

关美玉正了正身子,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古新宇气得净身发抖,虽不爱说粗话却骂出了口:“他妈的,这个王八蛋,怎么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我绝不能饶了他。”又对关美玉大声说,“你爸也是,怎么听风就是雨的?我对你，对你家啥样他看不到啊?美玲也对我大呼小叫的, 我招谁惹谁了,他们如此对我?算了,他们爱信就信吧。我是不会和他们联系的。”他把手机重重放在床头柜上,脸色铁青地生起气来。

关美玉还是第一次见他和自己发脾气,又无从解释。憋憋嘴流下了眼泪。古新宇听见她抽泣,忙转身哄着:“对不起玉姐,我不是对你,别哭,别哭!”替她擦着眼泪。

关美玉止了哭,摇摇头:“我没怪你。可我妈有病,我真怕她急出病来。”

古新宇叹了口气:“可不管咋说,他们也该相信我吧。”

关美玉抬起头:“小宇,别怪他们。汪世海说的跟真事儿是的,还说你和汪秀梅在旅社开过房,我都半信半疑了。”

“是这么回事。”古新宇为了消除她的疑虑,把当天汪秀梅喝多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关美玉看着他问:“那你咋没和我说过呢?”

古新宇吧嗒一下嘴:“本来秀梅的心思你都知道,我不怕你听了心里犯合计吗?”

苗翠香也听明白了他们之间的矛盾,走过来说:“小宇,咱们能住进一间病房,也是缘份,能听我说两句吗?”古新宇点点头。

苗翠香坐到关美玉身边,拉过她的手拍了拍说,抬头对古新宇说:“小宇,我和你姨夫没孩子,见到你们这么大的孩子就想亲近。虽说我像们刚认识一天，可我就是觉着你俩格外顺眼，对心情，就和你啰嗦两句。刚才你们说的我也听了个大概。小宇啊,你现在还不能理解父母对儿女担忧的心。我是没有儿女,可我已经这个年龄了,也还是知道父母的心的。换做我是美玉的父母,听到风言风语,也一定会有这样的反应的。哪个父母不怕自己的儿女吃亏上当啊?何况美玉这么漂亮的 女儿呢。你真不让她和父母联系,应该想像得到他们会急成什么样子。我看得出你对美玉不是一般的好,不会看着她着急上火的。那样的话她养不好病的。是不是啊?小宇。”

古新宇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关美玉焦急期待的目光,舒了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吴明电话:“哥,那就麻烦你去玉姐家一趟吧!”

吴明马上应着:“好,我马上去。”

挂断了电话,古新宇把手机递给关美玉,低头走了出去。关美玉知道他还是没消除对家人的怨气,只是为让自己不着急上火做了一个让步,皱眉叹了口气。苗翠香拍了拍她的手:“别急,慢慢来。”

关美玲领着父母去了几次街里公用电话处,打了无数次,还是没能打通。吴明的到来,简直就像身处绝境、百般磨难等来的救星,全家人急急围拢过来。关明伦忘了礼貌的招呼,急急地问:“吴厂长,是不是联系上了?”

“联系上了。”吴明点点头,掏出手机,说:“听小宇对你们意见挺大,说话注意一下分寸。”

“我会的。”关明伦点点头,看着吴明拨号。

关美玉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拇指放在接通键上,等待屏幕亮起,又不时惦记着负气出去的古新宇。

终于,屏幕一亮,电话铃响了起来,关美玉便迅速接通,放在耳边喊了声:“喂!”电话里传来吴明的声音:“小关,我是吴明,在你家,和你爸说吧。”“好!”关美玉急急地说。“给我爸吧!”

关明伦用颤抖的手接过电话,忙乱地放到身边,颤抖地问:“美玉,你到底咋样了?我们都吓坏了。”

关美玉也异常激动,眼泪顺势而下,抽噎着说:“爸,我没事了,你和我妈都急坏了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关明伦眼泪已到眼窝,强忍住说,“都怪我老糊涂了,犯了这么大错误,爸对不起你。”

“爸,别这么说。”关美玉哭着说,“你也是怕我吃亏上当,不怪你。”

关明伦叹了口气:“哎!怪我也应该。我听吴厂长说了,的确不是姓汪的说的那样,还听说小宇舍命救过你,真是误会小宇了。最对不起的还是小宇啊!”

关美玉稍止了哭,擦了眼泪说:“爸,你知道就好,他真不是那样的人。”

“嗯。”关明伦说,“我相信了。小宇呢?把电话给他,我给他道个歉。”

关美玉向外面看了一眼:“他没在我身边,在外面生气呢。”

关明伦又打了个嗨声:“他还生气呢?”

“可不是呗!”关美玉说,“他最生气的是你拦着不让他给我转院。”

“你叫他回来，我跟他说两句话。

关美玉又往外看了一眼:“爸,先别的了。你可能不知道他的性格。他让我和你们联系已做了最大让步了,现在是不会听你们说话的。”

关明伦听了心一冷:“那他永远不原谅我了吗?”

“那倒不会。”关美玉忙说,“爸,先别急,过两天消消气就好了。”

“过两天?”关明伦说,“我们想明天就去呢。”

“可别的。”关美玉拦着说:“你们还是等我电话吧!我怕见面闹得都不高兴就不好了。\\\

关明伦又着急了:“那也不能你住着院,我们在家干等着呀。那成什么事了？”

“没事的爸。”关美玉安慰着,“小宇给我找的是最好的医生,住的是好病房,还是等我劝好他,给你们打电话再来吧。”

关明伦想了想,又叹口气:“那行吧。你跟他说,花多少钱我都如数还给他。钱不够的话我想办法。”

关美玉想想家里的现状,说:“爸,你不用管了,听小宇说钱够用。”

“那行。”关明伦又嘱咐着,“美玉,你可要快点劝劝小宇,我和你妈，你姑,还有美玲,恨不得马上见到你。”

“嗯!”关美玉答应着,“我尽快给你们打电话。爸,你把电话给我妈她们吧!我和她们说说话。”

孙艳秋接过电话,没等说话先泪流满面,两人说说哭哭地互相安慰着,然后是关明霞。关美玉怕他们担心还来不了,始终没说腿不能走的事。

关美玲早等得不耐烦了:“行了,行了,把电话给我吧。”从关明霞手中夺过电话,对着话筒就说:“姐!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关美玉问,“今天没去补课啊?”

“补什么课啊?”关美玲说,“你都丢了,还哪有心思啊?”

“丢什么丢啊?”美玉说,“小宇不给你们留信了吗?”

“别提他的信了。”关美玲撅嘴说,“信上除了不带脏字把我们骂了个遍,就没说把你转哪儿去了。还说他寒透了心,不想再见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