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干了这杯酒 还有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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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厅内，客人终于聚齐了，美酒佳肴便流水介的起了上来，随即屏退了左右，一个侍女都没叫留下。
陈煜组的局，身为东道自然先提起了酒杯。
“这第一杯酒嘛当然是恭祝我们驸马爷新婚大喜了，干咯！”
“商兄得连饮三杯才成！”
商保龙也不推脱，起身自斟自饮，连干了三杯才坐下。
“商公子，你和公主的大婚典礼想必很是热闹吧，给我们讲讲呗！”
到底是女人，柳贝儿对这些事极感兴趣，直接便开口询问。
商保龙一脸难为情，吞吞吐吐的说道：
“好像和陈兄当日娶亲并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去宫中迎亲而已；我当日一直在礼部司仪的引导下规规矩矩的进行着各种繁冗的流程，跟个木头人似的，生怕有丝毫失礼之处，损及皇家颜面，哪敢分心想别的什么——要说热闹与否，想来应该还是很热闹的吧，反正一整天不管到了哪儿，眼前都是人头攒动......”
“多么美好的一天，真可惜......”
“嫂嫂不必惋惜，过上几日便能亲眼瞧见了——不过肯定是比不得京城那一日的排场了。”
“如何？商兄在泉州还要再办一次婚礼？！”
见众人吃惊的样子，商保龙故作一脸傲娇，笑道：
“那是自然！要不临安城的驸马府还没住热乎呢，我们这么着急赶回来作甚——父母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娶亲大事，怎么着也得在自己家中操办一场吧！”
“也对，商兄既然嫁给了公主，自当得在娘家摆几桌回门宴吧！哈哈！”
“呸！我当你真的转性成了金不换，原来还是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泼皮无赖——明白告诉你，公主已经同官家请过旨了，今后便随我久居泉州了！”
此时小黑瘦难得插了一句话：
“如此说来，商公子的泉州水师统领一职——”
“自然是把暂代二字取掉了，以后便名正言顺啦。”
“那这第二杯酒自然是恭贺商大统领高升之喜咯！干！”
“你还是得喝上三杯！”
“这算升得哪门子官嘛——你们这是成心要把我给灌醉了呀！”
商保龙口中虽是抱怨，手上却也没闲着，滋溜滋溜又是三杯下肚。
刚坐下，便听柳贝儿问道：
“商公子，方才没说清楚，你与公主的大婚到底定在哪日了？”
“陈兄与嫂嫂大婚是在七月初七鹊桥相会的日子，我便也想讨个好彩头——就定在西王母瑶池大会当天——八月初八！欢迎诸位到时前来参加蟠桃宴！”
“今儿个已经是......初五了，那岂不是只剩下三四日了......”
“本来就没准备大操大办，只打算宴请一些亲朋好友，所以能省的流程都省去了，时间也就不怎么仓促了。”
“商兄这是给我们出难题呐，这么短的时间叫我们上哪去预备合适的贺礼嘛......”
“陈兄不必如此客气，人到了便是心意，贺礼就免了。”
“那可不成——我还想要回礼呢！”
众人被陈煜的操作给惊着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柳贝儿都有点脸红，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了拉陈煜的衣袖......
“呃......敢问陈兄打算索要些什么回礼呢？”
“先让泉州水师从柳记采购上一批猛火油。”
“你哪里来的猛火油？！有多少？”
“不瞒你说，近来运气不错，偶然间寻见了一处油井，你要多少我便有多少！——不过对外放出的口风是柳记从一个神秘胡商手里进的货。”
商保龙略一沉吟，便满口应承了下来：
“没问题！此次离京之前，官家特意召见了我，经过海龙会匪患一事，朝廷对东南沿海的海事防务也关注了起来，毕竟这里是海陆商旅的汇聚之处，繁荣的贸易往来每年给国库上缴的课税可不是一笔小数——所以嘱咐我要重新整饬泉州水师，打造出一支足以廓清大宋东南海域的无敌舰队来！广南东路、广南西路、福建路的各级衙门，都必须全力配合。——猛火油这等好东西多多益善，明日便让泉州府衙去柳记订货，有什么其他火器也顺便再采购一批。”
“好！驸马爷爽快！——再有就是想问你借几艘战船......”
“噗——”
连迈克这个胡人都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商保龙真是满头黑线，战战兢兢的试探道：
“陈兄，你借那玩意儿打算作甚......”
陈煜把自己同石慕恒、金世豪准备合伙做起远洋贸易的计划细细讲述了一遍，说是等到来年三月初季风转向，便打算带领船队顺流直下，下西洋去做生意——如今万事俱备，到时候也不差东风，就只剩下商船还没有着落......
“陈兄，你是觉得商某吃了豹子胆，活得不耐烦了么......朝廷的战舰都敢觊觎，当真不知道公器私用那可是要杀头的呀！”
“那上次我们去临安参加蹴鞠赛之时所乘坐的——”
“你是说那艘巨舰？听说是当年为巡视远洋专门打造的，今后水师的重点在于近海防御，需要的是灵活便捷的快船，我原本已有意将其退役，你们若是真的需要的话，就便宜作价卖于你们了，还能换些军饷回来。”
“就这么办——这两日我们便把船接走，给你把地方腾开，免得影响水师操练；不过得分期付款哈，我们正式启航前先付一半儿，安全返航后再结算另一半儿！”
“我说你们哥几个好歹都是泉州城有名的富家翁，怎的如此抠搜，区区万八千的银子也要拖欠。”
“商兄，这就是你不懂经商之道了，银钱流动起来才能称之为银钱，放置不用的话那和石头并没什么不同——最近手头正紧，筹备的事情也正需大笔开销，让银子在我们手中多转上几圈，不比放在你的银库里落灰强多了。”
“哎，商某真是交友不慎呐！”
“来来来！第三杯酒提起来——感谢商大统领的鼎力支持！”
商保龙苦笑一声，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又是一口闷了。
“商兄这一轮你最好还是吃上三杯——我便给你瞧个好东西。”
“又想忽悠我？先拿出来看看再说。”
陈煜的笑容中带了点狠劲，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裹递与商保龙，便没在言语，而是端起酒杯自饮了一杯。
商保龙有些纳闷，连忙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摞信件，粗略翻看了一通，大惊失色，手掌在桌上猛地一拍，震得面前的酒杯晃晃悠悠，侧身翻倒......
众人不知何事惹得商保龙突发如此大火，立时噤声，疑惑的眼神在那二人脸上不断扫视徘徊。
陈煜伸手扶起了商保龙的酒杯，又斟满了一杯，推到了他的手边，低声问道：
“商兄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商保龙顺手端起酒杯，仰脖灌下，又将杯底在桌上顿了一下，恶狠狠的说道：
“贾仁信那厮为了谋取私利，竟敢与海匪头目勾结，出卖情报草菅人命，戕害了我大宋多少商户渔民，仅仅为了其子贾培利的一己前程，劳师动众与海龙会唱起了剿匪的双簧，最终导致我泉州水师中了贼人奸计伤亡惨重！——为了给那些枉死的大宋子民和官兵弟兄讨回公道，商某此次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日回去便将此事原委写就一份奏折，连同贾培利这通匪的信件一并八百里加急呈送官家御览！”
陈煜又在商保龙的杯中添满了酒，幽幽说道：
“你觉得仅凭这几封书信，能收拾得了贾仁信么？”
“其实此事我早已有所耳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铁证如山，商某不信官家会容忍这样一个败类继续为祸人间！”
“只可惜眼下的证据却不能算确凿！入海鹏已被灭了口，入海龙也早投了胎，如今死无对证，贾仁信完全可以狡辩是有人模仿笔迹陷害自己——大宋律法能直接给他定罪么？！再说官家心中会怎样思虑？是全然相信你这位乘龙快婿呢，还是会有所猜疑？毕竟府判相争的局面由来已久，互相攻讦构陷之事不胜枚举——自古以来一国之君就从没有不多疑的，若是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反倒会惹出后患无穷......”
商保龙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将那第三杯酒缓缓饮下，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竟是石慕恒接过了话——此时才终于知道上次遭遇海匪劫难，几乎家破人亡，始作俑者原来是这位知府大人......
两句誓言，寥寥数字，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