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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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贝儿此时上萧府来,问询勒索信之事其实只是个托词,心中已然未抱有任何幻想。
举手敲门,自报姓名,萧府仆妇便将其引入书房,却见屋内还有其他来客。
萧家书坊胡大掌柜和文三几人此时也在东家府上,亦是听闻陈煜之事后,前来询问情状,商讨有甚应对之策,欲相助一臂之力。
“胡掌柜,文三哥,事情大致便是这样,我们已在全力疏通,目下正在等候消息,如有借力处自当会麻烦诸位。你们且自回书坊,把这半册书稿带回先行刻印,后半册过几日润色完了我再送去。”
几人听东家如是说,心中稍安。见又有客来,便即告辞,没留意到来人竟是陈煜妹子。
“萧东家,还忙着呢,看来贵府生意当真挺兴隆的。”
柳贝儿虽知兄长之事其实怪不得萧诗语,但人之常情下难免有所迁怒,毕竟事情起源是在萧家,此时又听闻这当口萧诗语竟还在给伙计们交待公事,便不由在言语中夹杂了几分揶揄。
“柳姑娘误会了,此事与陈——”
“萧东家无须向我解释,我只为家兄之事前来。敢问那封勒索信可否索回?”
“......”
萧诗语正不知如何解释,奈何柳贝儿观其脸色已然便知结果,更是没给开口机会。
“呵,果然不出所料。虽到现下仍不知贾培利为何非要置兄长于死地,但既是他做下的套,又怎会自己去破局呢。”
萧诗语听闻柳贝儿之言,一时也失了神。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负罪感则更为强烈了。
“萧姑娘,今日我前来实是有一事相求,请务必应允。”
“柳姐姐有甚吩咐但讲便是,萧诗语绝不推脱。”
“如此便好——”
柳贝儿把手中包袱放在桌上,一阵金属碰撞之音,清脆悦耳。
顺手解开,铺满了一桌,竟是一堆闪闪发光的黄金!
“烦请取出家兄与贵店所签契约,我要为兄长赎身。”
“柳姐姐这是何意?”
“萧姑娘,我知晓兄长与你萧家书坊所签聘书乃十年长约,心中亦是感恩你曾借钱予我家,解了我们清还旧债的燃眉之急,是以今日才用这二百两黄金来毁约,想来你也不吃亏罢。”
“请恕小妹无礼,此事无法答允,还望姐姐体谅。”
萧诗语几乎丝毫不假思索,便一口回绝了。
自己心中已有了计划,日后萧家生计只怕全要倚仗陈煜帮衬,虽然对陈煜品性绝无半点怀疑,但也不可能就此毁约。
“这是何苦?萧姑娘,你应当知晓我兄长此次怕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你空留这契约文书到时便是废纸一张。算柳贝儿恳求你了,成全了我这最后愿望吧,我只想卸去兄长身上所有枷锁牵绊,让他......走得安心些罢了......”
萧诗语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柳贝儿,知她只有这一时之苦,而念起自己即将面对的境遇,心中竟生出了一阵妒忌之情,故意硬着心肠,冷冷说道:
“柳姑娘怕是还不晓得,令兄陈公子早已不是我萧家书坊伙计,而是堂堂股东了。即便真要死——他也得是我萧家半条鬼!”
一言不合,二女不欢而散。
那一包沉甸甸的足赤黄金,跟着柳贝儿三番两次地外出一游,最终却都是完璧而归。
萧诗语静坐了一时,缥缈悠远的思绪逐渐收回。心如止水,淡然一笑。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换了一身新衣,也不备车马,孤身一人往贾府而去。
敲开大门,不等那门房开口,便沉声言道:
“去禀告你家少爷,就说那事情萧诗语答允了,不过现下有话要即刻面谈,过时有可能便会改了主意,只问他见是不见。”
那门房不敢怠慢,立即进去禀报,不一时便又飞奔了出来,十分恭谨地将萧诗语请进门去,一路领到一处厢房,倒水奉茶,甚是殷勤客气。
“萧姑娘,真是稀客啊!我方才从别处回到泉州,你便登门而来,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呐,哈哈!”
片刻之后贾培利便迈步进来,看着垂涎已久的美人儿主动上门,似乎还专门描了淡妆,心中大为得意。
“贾公子,既然你已回府,便请将那封勒索信先还与妾身,不知可否?”
“勒索信?什么勒索信——噢,你是说令妹遭绑架那事么?人既已平安归来,那等无关紧要的物事,早不知丢哪里去了,不知姑娘现下要寻它作甚?”
“只问公子眼下能否将那勒索信找回便是,至于用途,容妾身日后详告。”
贾培利此时才踱步到椅前坐下,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慢悠悠吹了几下,然后品咂一口,却唾弃在地,摇头道:
“呸——这绝非明前之茶,定是过了掐尖的正日子才采摘的,为时已晚,当真可惜至极呀——不知我想要的信,萧姑娘你又是否带来了呢。”
萧诗语瞧着贾培利这幅小人嘴脸,又听其暗含威胁之语,再也忍受不了,便不再无谓周旋,直言道:
“贾公子,我们也不用再虚与委蛇了,你若非听到门仆的转达之语,怕是现下仍不肯露面吧。”
“哪里哪里,误会误会......”
贾培利虽是脸皮极厚,但被萧诗语当面戳穿,亦感到面皮发紧。
“我萧诗语虽一介女流,却从来不失信于人。既然已经明确回复答允你所提之事,便断无反悔之举。但你贾公子虽是男儿身,信誉嘛却不大好,是故此事要提前与你约法三章,如你不能应允——”
“应允应允,定当应允!语妹你只管说来听听,我自然遵从!”
贾培利见萧诗语亲口应承了纳妾之事,顿时喜形于色,自己费尽心机设下的局不就全是为了此目的么,现下美人在侧,唾手可得,只剩最后一哆嗦了,又哪有什么条件不肯答应呢。
“其一,现下即刻放人,张贴布告,明示陈煜无罪开释。”
“这个嘛——官府断案流程极是冗杂,如此仓促怕是难以办到啊!”
“那便没甚么好说的了,告辞!”
“别介别介!那个今日确实是来不及了,我催着他们抓紧办理,最迟明日一早便即放人,可以了吧?”
“还要张榜公示——其二,我出了你府,便要前去探监。”
“这个好说,我即刻便给你写个条子,自然畅通无阻。”
“其三,家父病逝三周年的忌日便在今年八月,你我婚事须得过了那时再......办,此前先密不外传。”
贾培利略一沉吟,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个理当如此,到时我亦前去为岳丈大人上一炷香——等到九月初,定个好日子,我便迎你过门!”
萧诗语不再言语,只等取了贾培利手书便去探监。
“语妹啊,那这婚书——”
“我既已应允于你,自会守信。你若不放心,便重新写个九月的婚约,我签字具名就是。再说凭你贾大少爷的身份,和这颠倒黑白的手段,我一个弱女子能跑脱得了么。”
“哎呀,实非此意,算了,我也不解释了。不过你的条件我都答允了,贾某却只有一条,敢请——”
“说。”
“痛快!说来也不算甚么,便是今日之后,此生此世你不得再见那陈煜一面。”
“不用你说,我亦会如此。”
贾培利亲自将萧诗语送出贾府,瞅着那窈窕背影吞了吞口水,到底还是喊了一声:
“那明日我便差人把新婚约给你送到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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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