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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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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扬起帆,拉动绳索,蓬莱越来越远,变成一个小点,在视野里消失不见。

按照姜婆婆的说法,蓬莱仙岛在中原以东。

那么,我只需一路往西,便可抵达大陆。

我的手臂上有一些疤痕,是在南唐被割腕取血后留下的。

那些疤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南唐施加在姜国和我身上的滔天罪行。

在海上航行的第十四天,船在渡口靠岸。

渡口熙熙攘攘,来往的商旅络绎不绝,精明的小贩高声叫卖摊位前的吃食。

“这位小哥,请问,去南唐该怎么走?”

他并不理我,反问道:“小娘子可是孤身一人,这里离南唐就算快马加鞭、昼夜不停,也至少要五六日才到。”

告诉我五六日才到,有个屁用;我问的是怎么走。

他继续夸大其词,若要去南唐,先翻过几座山、再跨过几条河。

我冷眼瞧着他,心中满是鄙夷。

呵,怎么不说,还要擒住几个妖,降住几个魔鬼呢?

我是去南唐,又不是去西天取经。

“路途遥远,小娘子可是要买些吃食?”

他谄媚的笑道,“我的小吃摊远近闻名,这南来北往的商人,有谁没在我这里买过。小娘子吃饱喝足再赶路,才是事半功倍。”

说了半天,原来是让我光顾一下生意,才会告诉我该怎么走去南唐。

我刚要掏钱,突然想起姜婆婆的叮嘱。我早就死了,我要吃食做什么。

“那就……就两份肉包,带……带走,我路上吃。”

小贩立刻喜笑颜开,连指路也变得热情起来。

“小娘子,您在的这里是齐国;离这里最近的是齐国的都城临淄;到临淄以后,您便可以雇一辆马车,请一个马夫,带您去南唐。”

“这南唐的都城在金陵,从临淄一路南下,路上有官家的驿站,您边走边问,错不了。”

他盯着我,欲言又止;将两笼包子用纸袋装好,递到我手上。

“小娘子,您进城以后,可以……可以买身棉衣;这临淄的衣裳也不贵,远远比冻出病来,请大夫瞧病要好。”

我环顾四周,确实已到隆冬时节,行人裹着厚厚的冬衣,每说一句话,嘴里就呼出白气。

只有我,穿着单薄的春装,显得格格不入。

我试了试,不管我怎么讲话,哪怕我都已经开始骂人了,嘴里也没有白气出来。

这让我有些沮丧,我倒不是觉得这呼出的白气有多高级,也不是非有不可。

只是羡慕他们是活人,有温度的活人。

所以他们说话时嘴里呼出的气息是温热的,遇到极冷的空气,便成了白气。

我走走停停,大约两天两夜之后,便抵达小贩口中的临淄城。

刚到临淄的时候,天开始下起雪来。

我并未见过雪,蓬莱也从不下雪,不知为何,却很笃定从天上落下来一片片、晶莹剔透的东西叫雪。

雪花落到我的肩上,却并不化成水,大约是我的身体,比雪花还要冷。

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忙,天色渐晚,他们或许是要回家去。

家里有他们的父母亲人,有妻子儿女,所以他们才会那般急切。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没有那么奇怪,我决定还是找一家客栈投宿。

绕城大半圈,选了一家“卿卿客栈”;之所以选它,是因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客栈。

哪个正经的客栈老板,会选“卿卿”这两个字。

这间客栈还真冷清得很,柜台前的店小二都开始打呼噜了,这让我一度怀疑会不会是一家黑店。

“客官,打尖还是住宿?”

“住……住宿。”

“好嘞,天字号上房一间。”

我何时说过要上房了?下房也可以。

他一边恭维我生得貌美,以后要么是加封诰命、要么是进宫做娘娘,大富大贵的面相;一边带我上楼去所谓天字号上房。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子,心里不住的感叹要面子还真是伤银子。

雪越下越大,北风从窗缝里溜进来,烛火跳跃,我有些无聊。

一想到我将不死不灭,就觉得更无聊了。

这种无聊让我觉得很烦躁,我要报仇,报仇以后呢?

得给自己找点打发时间的事做,比如,绣个花、制个香啥的,实在不行,学唱曲也可以。

我推开窗户,雪花随风飘进房里,对面有个男子在喝酒。

他喝得酩酊大醉,脸色通红;他似乎注意到我在看他,吓得我赶紧又将窗户合上。

雪下了一夜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实在是太无聊了,晌午过后,我下楼与小二攀谈起来。

“客官对面的男子,并不是齐国人,是南唐人。据说,今年春天,他的妻子在渡口不慎跌落海里,淹死了。此后便非常颓废萎靡。”

“他大约是每个月会来临淄一次,住三四天便走。除了喝酒,就是去渡口给亡妻烧纸。”

“这家客栈原本不叫卿卿客栈,他给了很多银子,便顺着他的意思将客栈改了名。”

还真是个长情的人,这年头,发情的猪好找,长情的人不好找。

正与店小二说着话,他跌跌撞撞的闯进客栈里,衣衫上全是积雪融化后,湿答答的。

他抱歉的朝我笑了笑,双手抱拳,行礼道:“在下莽撞,唐突了小姐。”

“不唐突……不唐突……”

他生得真好看,比街上的女子还要秀气俊美。

明眸皓齿、飘逸俊朗,玉树临风。他笑的时候,比太阳还要闪耀,连空气都跟着愉悦起来。

“小姐可否赏脸,坐下来一起喝口清茶。”

坐下来可以,喝茶就不必了。

我又不出汗,又不小解,喝了茶怎么从肚子里排出去。

假定我每个月喝一小口茶,不出十年,我的肚子就要被涨破。

像气球一样,“砰”的一下,炸了。

太可怕了,我才不要喝茶。

我们面对面坐下,炉火咕嘟咕嘟作响,一种安逸又熟悉的感觉传来。

他喝茶真是秀气极了,扭扭捏捏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进嘴里。

他说他是南唐金陵人,叫李狗子,来临淄是为了悼念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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