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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出山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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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锤,你且看。”

张二锤抬起头,目光顺着老头示意的方向看去。

书柜层层摆满了瓶瓶罐罐,疏疏朗朗,放置井然。各种自制养生补药,让人看着都情不自禁虎躯一震。这只是一间披着书房皮壳的全心全意的药房。

“你仔细看过这幅画吗?”老头轻轻地拍打着扶手,微微点了点下巴,看着书柜边上那幅占了墙面半壁江山的松风图。

张二锤摇摇头,表示没有。他一头雾水,有点迷惑,连忙起身走近画前,把注意力射入画里。

画面之中,云雾缭绕,悬崖边上一反常态铁松成林。松木虚虚实实,尽得萧疏之致。且山与林相互承继,展现着强大的凝聚力。正风云席卷,万壑松涛雄浑壮观。图上还有龙飞凤舞的题诗——守正履道,乃人之常致;反经合义,亦达者令图。

云烟汇注集聚,墨气酣畅淋漓,细细观之,有一股沉雄古逸的气势扑面而来,久而浩荡磅礴感竟深铭骨髓。张二锤赞叹不已,这幅画的确技法超凡脱俗,苍浑雄强、力能扛鼎的画风自有一种襟怀广阔的大家气象。

“师父,你是喻示于我,往后要如这铮铮铁松,百折不挠坚韧不拔?”

张二锤眼睛继续挂在松风图上,恍惚间四周暗了下来,画面不再浅白,成了难以承受的重压汹涌而来。他与松风图之间的距离迅速令人不安地缩减消失,一时间,他仿佛已站在了画里的悬崖边上。他从未细看过这幅画,没曾想竟有如此慑人之势!

“你再贴近点仔细看看,留意到署名没有?”

张二锤抽身而出,扭头看了一眼老头,目光狐疑,又继续盯着画,终于在题诗的后面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落款,字迹潦草模糊,几经辨认才看得清楚——刚铁笔头沈顼!

“此人乃是为师年轻时在帝城的一个生死之交。”老头露出缅怀旧事的微笑,声音中也传达出了仿佛见到老朋友就在眼前的喜悦之情。“日后你若是有事,可以前去找他寻求帮助。这,便是为师为你准备的第一份大礼。”

刚铁笔头?什么散装画师!还有如此落款,竟连个印章都没有!这如图腾搬挂在书房的大作,原来竟是不入流的二打六。

“我还以为这也是一号御前画师的手笔,原来是些个市井街头的低档产物。”张二锤压住内心的震撼,很笃定地撇了撇嘴。

“凡鸟就是凡鸟。”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这恰恰是猛人的魅力所在。味道十足,又朴讷低调。你不知道的是,沈顼所画之人物、肖像、山水、花鸟皆属天下第一等!”

此刻张二锤已十分清醒。眼前景象落回了现实,画还画,墙还墙,一切无动于衷。

老头看着张二锤的不屑,摇了摇头,畅怀中带有一缕惆怅。

“画师的眼里都是清晰的、鲜明有致的色彩,一种色彩一种心情,一支笔下一片天地,全是一种含义一种人生,无论哪个画师,都能将这个充满生命力的世界诠释得明明白白。”老头的口气几乎是指责的。“再说了,东西并非一定要贵重,它可以以别的某种方式予人以乐趣、慰藉或纪念。此松风图在静默和忍耐中,见证了我的静默和忍耐,于我而言,它便是宝。你究竟稚拙,当真浮浅。”

“这重要吗?别扯了,整点实际的吧!”张二锤含糊地掀动了一下嘴角。

老头这份大礼,已经让张二锤从心花怒放中清醒过来了。他的脸因思虑而微微发僵,他还不太懂。但他听出老头的语气作为贬义的存在,它纯粹得没有一丝对他的赞同。

但张二锤也知道,老头这礼物虚得发白——对你是宝,于我而言,地地道道的一张废纸。

药味与酒味皆已淡散不少,书桌上那盆漂亮的芍药散发出的臭味扑面而来,钻入鼻孔。张二锤重新坐下,再次对酒敞开胸怀。

“二锤,如今你的混元诀三篇的确都已初步融会贯通,今日,为师便传授你最后一招——化腐朽为神奇的顶级绝招!”老头清了清嗓子。他浑身的气息都提了起来,但仍只坐着,没摆出任何出招架势。

张二锤一直盯着他看,一直等着。他对老头知根知底,已经开始面露怀疑——他不太相信老头还能给出什么举足轻重的礼物。

“作为你即将到来的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也是给你的第二份出山大礼。”

“老头,我马上十九岁了。”

“这一招,一般场景都可助你化险为夷。”老头没有计较细节。他的眼皮耷拉下来,脸色变得甚是慎重。

张二锤顿时重新期待!他两眼发光,心中进行着高能预测,手手脚脚都已进入等待传功状态。

“敌不过的时候,切记要大声喊投降。”老头酝酿半天,终于开口。他微微一笑,但口里的正经显得有模有样。

但在张二锤听来,这声音显得尤为荒唐而刺耳。默默地看了老头一会儿,受骗上当的打击接踵而至,他觉得心中一片茫然。

“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大礼。”张二锤深吸了口气,尽力平复被失望气歪了的脸。

“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一招是最为实在的礼物。”

有好一阵,两人对视着,不说话。

“师父,你已经半步老态龙钟,我想,我还是陪你在山里养生吧!”张二锤意识到自己的意志力在减弱。他心不在焉地扫视着房间,摆出了说一不二的姿态。

老头似乎也微微有些羞愧。他喝了一口酒后,很快便再度端正了脸色。

“莫慌。我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此物非到最危急的关头不可用,这可是惊喜救命符。”

此刻老头的声音听起来又有了些诡秘。张二锤努力控制住自己,警觉地朝老头瞅了一眼。又是什么!他保持着更加审慎的态度。

“这第三份礼,便是我的绝杀锦囊!”老头边说边摸出了一个茶色小信封。“到最致命的紧要关头才可打开,按里面的指引,相信可助你渡过难关。”

“希望如此。”一团新的火焰将张二锤那双眼睛点亮了。

老头拍了拍张二锤的肩,神情中透出一种尊严。他的手很有力,还热烘烘的。看来酒水加速了药效的发挥。

“虽只区区一书信锦囊,亦不无小补,总聊胜于无。”张二锤的眼神中仍满是不情愿。

“这可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莫以为是作用微末的小玩意儿!”

张二锤松了一口气,起码给了点实物。有神器保命听上去还不错。低落了半天终于换来一点成效,他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深深的苦恼。

“徒儿定凡事参前倚衡,绝不瞻前忽后,有失师父威名!”

“倒也不必念着名动天下。你出山的目的,不为平乱纷争不为拯救武林,这并非你力所能及之事。”老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张二锤明白老头的话意味着什么。他默默地喝着酒,不说话。

老头重又瘫坐到椅里,口中仿佛一直念念有词,又像个老太婆那样,用手托着脑袋,久久地看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大概是一些细碎的然而却揪心烦人的思绪,浮现在了他的脑中。

“行走江湖,忠于自己。活得谨慎,笑得放肆,但别乱惹是非。当今江湖兰艾难分,你得处处提防。”老头对着张二锤说道。他似乎忧心如惔,看上去不太乐观。

“我知道,你说过,做自己,其他事交给报应嘛!”

“你莫编造我!路见小不平,可以拔剑相助。其他事,可以交给报酬做决定。”

“遵命,师父!”张二锤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怅惘。但却只是笑了笑。“师父,你当真不与我出去一统江湖?”

“统个锤子!我一把老骨头了,且已无争雄斗角之心,再去作那下马冯妇岂不是惹人笑话!”老头语气中带着一种凄凉,他朝自己指了指,让张二锤注意到他那不再咄咄逼人的肌肉。

好一副平生踪迹慕真隐、此夕襟怀深自多的空明姿态,此刻的老头竟是莫名有了几分致静的参悟之势。

“师父,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我倒觉得人为梦想,什么年纪都不算迟。若负平生志,岂堪为猛人!世间一切不过是心境的体现,万事在心,只要你想。”

“说得好!你总算有所长进。不过,我大半辈子都已献给了武林主义事业,早已了身达命,心迹双清。如今已无再入江湖之心。本门秘笈就由你全力追回了,这是你的主线任务。”

老头再次拍了拍张二锤的肩,语气里有些许惘然,但带着公事公办的腔调。

“另外,好好长一番见识,来日光宗耀祖、光大本门唯有靠你,莫让你死去的老爹、爷爷失望,莫让我失望。”

“徒儿明白!”张二锤捏紧了锦囊信封。

“对了,那个叛徒奸诈狡猾、吃软不吃硬,盲目交手强夺怕是捞不着的,你要用心计划,才能完成任务。前路未必光明,但面对黑暗要始终充满勇气。”

“徒儿定当手刃叛徒,为混元门重振荣光!”张二锤带着我心苍天可鉴的神情,重重地点了点头。

“叛徒!那一晚我永生难忘!二锤,你可知道……”说起欺师灭祖的叛徒,老头的怒气顿时涌了起来。

张二锤连忙掏了掏耳朵,挖出一大块耳屎,随意地抹在了老头的桌上。

“知道啦!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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