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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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楚知吾瞪大了眼睛看向雷樊，雷樊知道楚知吾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言。
楚知吾立即转过身，再次朝维科问道。
“这句话，是罗夫跟你们说的？”
维科点了点头。
凌炜炜和在场的其他城主，都不理解雷樊话中的含义，也不理解楚知吾这么大反应的原因。
楚知吾此刻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请西部联盟的魔法师将维科带离了营帐，妥善安置。
等到维科离开，营帐里只剩下了各位城主，凌炜炜以及楚知吾等人，楚知吾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表情凝重的说道。
“刚刚那句话，不像是北境人说话的口吻，甚至也不符合北凛人用词的习惯。跟北凛接触都极少的北境之主，无意间跟自己的养子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他不是北境人，甚至不是北凛人……”
“北境之主，来自中州……这怎么可能！”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了，难道这次战争的背后，是中州的阴谋？”
“中州要是想入侵北凛，何须等这么多年？”
“那又如何解释罗夫的来历？”
营帐内瞬间闹翻了天，这个猜想太过夸张，但是维科刚刚口中的那句话，又不得不让人相信这种可能。
楚知吾见场面太过嘈杂，只能先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但他并没有就罗夫的来历继续深究，而是接着说道。
“之前我问维科，罗夫是否听命于人。他摇了摇头，但却不是告诉我们没有，他是说，他不知道。”
“身为罗夫的养子，能够率领北境人出战的统领，维科说他不知道，这表明罗夫背后，确实可能还有人授意，只是从未在维科面前暴露过，他只能说他不知道，而不是没有。”
局面越来越复杂，叶璇也是皱着眉头分析道。
“维科的话能不能信，能不能尽信，还有待确认。如果真的此战关键在于冰魂禁术，在于那个伊利亚，那么此时的我们，又该如何应对？主动出击不可取，在阳山上等着对方的消耗同样不可取，我们甚至都不知道罗夫的目的是什么。”
紧接着叶璇朝凌炜炜请示道。
“圣女大人，我们是否需要联系罗夫？”
凌炜炜却是摇头道。
“这场战争，不论我们承认与否，罗夫都已占据了主动和先机，这个局面我们清楚，他也清楚。但他始终没有派人联系，哪怕是提出要求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他的目的十分明确，不容许我们讨价还价，甚至连告知我们，都会影响他达到目的。”
楚知吾接着凌炜炜的话说道。
“要打破这个局面，我们也不一定非要知道罗夫的目的，就像罗夫也不会直接让我们对上伊利亚，对上冰魂禁术一样。我们只要做一些，罗夫预料之外的事情，就可以了。”
西部联盟的各大城主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祝日成、雷樊几人，却是露出了一丝坏笑。
叶璇直接问道。
“什么才是罗夫预料之外的事呢？”
楚知吾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例如放弃阳山防线，退回捷连城。”
“万万不可！”
“那怎么行……”
“若是让北境人和黑麋兽踏上捷连平原，他们只会战力更强，我们如何与他们正面战斗？”
叶璇却是没有说话，等到其他城主们不再出声，她才开口分析道。
“我们不愿北境人和黑麋兽来到捷连平原与我们作战，所以我们提前进入古岳山脉，阻断北境人，但这一点，罗夫也想到了。甚至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带着北境人像那两批人一样，绕过古岳山脉，直接来到捷连平原，但他没有。”
“一旦我们放弃阳山防线，让北境人占据地利，他又会如何进攻呢。捷连城的魔法阵可不是阳山防线的魔法阵，如果仅是据守捷连城的话，北境人的消耗会激增，我们的消耗也会减少。”
“但如果对方要占据阳山，他就不可能有足够的北境人在捷连平原，虽然黑麋兽的速度极快，但也难以阻止我们突围离开，在更广袤的捷连平原与他们作战。尽管在捷连平原作战，对我们肯定是弊大于利。”
“而北境人要是不占据阳山，那么我们就能从捷连城通往阳山绕过战场，换句话来说，只要我们不直接与北境人正面作战，退守捷连城，我们反倒能占据几分主动。”
列夫闻言，皱眉问道。
“那要是罗夫的目的，就是将我们困死在捷连城呢？”
此时的叶璇，终于找到了头绪，她也笑着说道。
“那就看他是如何应对了，要想困死我们，就必须完全包围捷连城，全力进攻，不断消耗我们的食物与魔法材料，让我们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楚知吾接过叶璇的话道。
“这样一来，北境人的消耗就要远大于我们，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底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底蕴，他们有信心能将我们拖垮，而不是先一步耗光了他们自己的底蕴吗？”
列夫的神情有所松动，但还是接着问道。
“若是北境人只是困住我们，一旦我们出城，就凭借黑麋兽的速度，在捷连平原上追击我们，又该如何？”
听到列夫的话，楚知吾的神情再次严肃起来，他看了一眼凌炜炜，才侧过身再次看向列夫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列夫闻言一怔，不明所以，凌炜炜却是皱眉道。
“那罗夫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我们。他们在其他地方，另有阴谋。否则只要我们退守捷连城，他们大可以离开捷连平原，向西攻向西部联盟，向南前往赤塔城，向东往沙阿城而去，捷连平原上，我们追不上黑麋兽，他们已进入北凛腹地，何必非要耗时耗力的困住我们呢。”
叶璇也是眉头紧皱，再次劝说道。
“各位，看来退守捷连城，打破罗夫的纠缠，再判断他真实的目的，已是刻不容缓。经过这么一番分析，是我们早该发现，如果北境人的目的是圣女大人，那么他们早就发动持续不断的攻击了，没必要与我们在阳山僵持这么久。”
叶璇转过身，向凌炜炜行礼道。
“圣女大人，是我们疏忽了，想得太过简单，还请圣女大人允许西部联盟，戴罪立功。”
凌炜炜虽然因罗夫可能另有阴谋而惆怅，但还是勉强笑着安慰叶璇道。
“叶城主和各位城主不必如此，战场瞬息万变，怎么可能处处快人一步。各位可想好了，是否真要离开阳山，退回捷连城？”
叶璇、列夫还有西部联盟各位城主开始商议起来。
苏诚和邝禄却只是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圣女说回捷连城，那就退守捷连城。
楚知吾等人也只是在营帐里等待，毕竟不论是在阳山抵御北境人，还是退回捷连城据守，西部联盟的魔法师都在其中起着巨大的作用，这样大规模的行动，必须要得到西部联盟的支持。
好在叶璇等人的讨论并没有持续多久，列夫走到凌炜炜前方道。
“西部联盟同意退守捷连城，随时可以安排魔法师逐步撤离阳山防线。”
听到西部联盟的决定，在场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楚知吾更是笑道。
“都要离开阳山了，我们也得给北境人留下一份大礼才是，不然他们岂不是白白在阳山下方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叶璇和列夫一听，都是眼睛立刻亮起。
魔法陷阱的布置，说来复杂，但有凌炜炜这样的魔法阵师在场，又有着丰富的魔法材料，所以真正布置起来，对阳山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仅仅三天，阳山防线，包括阳山以南已完全清空，所有魔法师都在黎明时分，北境人的攻击间隙中，退回了捷连城。
等到太阳升起时，阳山防线已经空无一人，北境人的攻击轻而易举的就将防线上的一切摧毁，就连谢冰都来不及阻止，骑乘着黑麋兽的北境人，就已经冲过了阳山隘口，攻入了阳山腹地。
早就身处捷连城的众人，听到阳山以南发出的轰鸣，感受着脚下城墙的震动，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能否借此勘破罗夫的目的，他们不清楚，但最起码这次退守捷连城，北境人因魔法陷阱丧生，多少还是拿回了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同样听到轰鸣声的，还有北境人方阵之中的谢冰。
谢冰立即下令，全力救治伤员，所有北境魔法师不得再靠近阳山以南，退到阳山隘口附近。
西部联盟与二城联盟退回捷连城，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是此前楚知吾等人都没料想到的。
捷连城包括五大卫城的百姓，并没有把圣女和西部联盟、二城联盟的退守视为退让，反而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就连因食物短缺而引起的争吵，都急剧下降。
楚知吾也未预料到，有了凌炜炜坐镇的捷连城，好像再次焕发了生机，而原先捷连城内的矛盾，忽然就神奇的消失不见了。
这场仗开始以来，谢冰有两次意料之外，一次是那一夜楚知吾等人夜袭北境人营地，差点损伤了他的秘法团，另一次，则是这次对方主动退守捷连城，放弃了阳山的地利。
但谢冰没有丝毫犹豫，或者说，在他的心中，这场仗的走向，早已模拟了不知多少次。
在确定阳山周围再无敌人，收拢救治阳山以南的伤员过后，谢冰立即下令，绕开阳山，从其他地方下山，围向捷连平原。
而在离开以前，他更是直接调动秘法团，将阳山以南彻底冰封，这样一来，虽然北境人无法利用阳山以南的地形进攻捷连城，捷连城也不可能从阳山这一侧离开。
谢冰此举，直接断了捷连城一方，再进古岳山脉的可能。
忽然而至的冰封，不仅谢冰看得清清楚楚，身处捷连城的楚知吾等人，也是看得明明白白，而简易的城主府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看来罗夫的目的，就是围住我们，否则由阳山直接攻击捷连城的地利，他不可能就此放弃。”
“这么看来，北境人已经绕道捷连平原，估计不日就要出现在捷连城级卫城附近。”
“他们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了在这个深冬，将我们困在捷连城？”
“不知那罗夫，到底还有何阴谋。”
城主府内众说纷纭，但是像叶璇、沙岩、列夫，包括苏诚、邝禄几位城主，都没有出声，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猜测，却不敢随意说出口，因为这在他们看来，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见城主府内又要吵嚷起来，楚知吾再次开口道。
“有没有可能，北境人想要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哪怕楚知吾没有专门解释，众多城主仅凭字面意思，也能听得明白，一个个又是眉头皱起。
楚知吾继续说道。
“正值深冬，食物短缺，会不会有实力较强的北凛势力，为捷连城的圣女送来食物？而一旦他们踏上捷连平原，是否就会成为北境人的猎物？他们所携带的食物、魔法资源，也会成为北境人的补给？”
城主们听到这个判断，脸色更加难看了，倒是叶璇终于开口道。
“可能性不大，除了南方的赤塔城，其他各方势力都不会在这时主动派人过来。”
向来不在商议时开口的沙岩，却是难得的主动说道。
“会不会这也是北境人的目的，迫使各大势力往捷连城运送物资，将整个北凛都拖在捷连平原上？”
楚知吾闻言眼前一亮，立即往沙盘那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兴奋的说道。
“沙城主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要是多说几句，我们就少伤些脑筋了。”
众人也是纷纷围到了沙盘边上。
沙盘正中心，就是捷连城与五大卫城，西北方是古岳山脉，还特意标识出了阳山及附近，其他位置则是偌大的捷连平原。
楚知吾看着沙盘说道。
“难怪先前维科和维琪，只是带人来到东西卫城旁，这南方却是并无北境人的迹象。因为南方是赤塔城，赤塔城有可能早就已是北境的一枚棋子，罗夫从未担心会有援兵或是物资从南方而来。”
叶璇盯着沙盘道。
“罗夫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深。刚才我和列夫城主忽然想到了一点，尽管北凛城池势力受到我们节制，但我们却管不住执意前来的百姓。”
沙岩真如楚知吾所说，开始话多了起来。
“北凛百姓此前因圣女在捷连城外宣布消息阻止，才没有再纷纷赶往捷连城。倘若百姓们知道圣女于捷连城被围，恐怕是秋明城的魔法师，也阻止不了那些隐藏在势力之外的魔法师，前来救援。”
列夫也是皱眉道。
“只要人数一多，城里的魔法师也会不得不前来驰援，否则以后，他们还哪有面目生活在城里。”
楚知吾看了一眼凌炜炜，苦笑道。
“看来从一开始，那位罗夫就已经将圣女当成饵了，凭借着北境人在捷连平原的战斗力，恐怕这捷连平原，会成为比泊里湖更加骇人的绞肉场，或者说……”
楚知吾顿了顿。
“会成为北境人的猎杀场。”
城主府内众人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向不轻易表态的凌炜炜，这次也主动的说道。
“我不能让这些百姓来到捷连平原枉死，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打破北境的计划！”
可说来简单，哪怕是让楚知吾等人知道了谢冰的目的，知道了破局的关键所在，要想破局，从何处着手，又哪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