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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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知吾也没有等待刘沅沅的回复，而是往前按下了Aw终端的开机键，然后轻轻的向后躺倒，等待着进入天堂度假村的界面。
视线慢慢变得漆黑，接着再慢慢变亮，再一次站在度假村的门口，而薇薇却仍然是那副热情的模样。薇薇笑着跟楚知吾打招呼道：“楚先生您好，薇薇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楚知吾已经慢慢适应了二次元导游的出现，也慢慢习惯了与她进行交流，自然的开口说道：“我想要进入自由模式进行体验。”
薇薇听到楚知吾的要求，似是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再次问道：“您确定是自由模式吗？由于世界观的不同，在游戏开始前必须进行‘梦境导入’为您介绍世界背景哦。”
楚知吾轻轻点了点头肯定道：“我确定。”
其实自第一次进入天堂度假村以来，楚知吾就知道真正要说游戏性，还得是自由模式，这种包罗万象，存在各种设定的游戏模式，不正是贴合虚拟现实的游戏方式，最让人有体验感的吗，毕竟绝大多数进入游戏的人是想来放松的，甚至解压的，完全不同的世界观和背景，或许才能激发更多游戏玩家的各种情绪与欲望。
楚知吾缓缓进入了薇薇导入的梦境，但令楚知吾稍显失望的是，他即将进入的世界，与他原本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不一样的背景，不一样的人生，以及不一样的生活环境。
楚知吾是一名海归留学生，在十八岁那年便离开了故土华夏国，来到了大洋彼岸的漂亮国留学，漂亮国的一切对楚知吾来说都那么新鲜，就连漂亮国的空气，呼吸起来都没有二手烟和汽车尾气的味道，而漂亮国的自由，却是深深的吸引了楚知吾。
而在这漂亮国的大学校园里，楚知吾邂逅了同为华夏国留学生，学习相同传媒专业的同学莫琪，最终楚知吾在一系列国内外的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成功获得了莫琪的芳心，其中的努力与心思，不足为外人道，只是二人却在毕业前产生了分歧。
没有争吵与埋怨，想留在漂亮国工作生活的楚知吾，终究还是被莫琪与他的关系与爱意牵绊，回到了华夏国，由于二人出色的履历与专业表现，莫琪成为了华夏国浦东市一家传媒公司的创意总监，而楚知吾，则是在一家互联网公司担任公共关系部门的资深经理，更是在浦东市电视台兼任特约撰稿记者。
楚知吾自认为浦东的生活虽然与他梦想中的漂亮国生活不尽相同，但也让他心满意足，毕竟丰厚的薪资和物质条件，以及在华夏国内被人捧在人上的感觉，也让他慢慢适应了故乡的生活。
当楚知吾从梦境导入中醒来，他正在公司监控着与公司产品及服务相关的舆情，并趁着空闲为电视台撰稿《华夏与漂亮国差距之我见》的特约报道，然而社交平台‘大物’上一个迅速升温的话题，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尊师重道与独立发展究竟哪一点更重要，楚知吾看到标题，却是心中念头浮现，深知不仅仅是字面意思这么简单，便停下了笔，不断关注着话题的变化。
刘晨是一个自由职业者，在上市公司做过财务，也在学校当过老师，在大物平台干过自媒体，终究成为了一名不折不扣的网红博主，网上拥趸算不上多，但却对学识渊博、广有涉猎的刘晨深信不疑。
刘晨上一次大火，是因为在大物平台上预测股市的风向，精确到了点位的个位数，让刘晨除了上述头衔以外，还有个散仙的称号，顾名思义，所以让刘晨的粉丝里又多了不少偏爱投机倒把听消息的小韭菜，但刘晨有这么大本事吗，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可站在了风口上，他清不清楚，并不重要。
刘晨此刻正在网上带领着他的粉丝，对着话题“尊师重道与独立发展究竟哪一点更重要”疯狂输出，但他的粉丝们不知道的是，这位散仙，正在接受着互联网舆论中大牌神仙的调遣。
莫琪一边在公司监控着话题的趋势与热度，一边指挥着下属们向他们的下线发布任务，而刘晨，就是下线之一。
莫琪略微皱着眉头，正思考着怎么扩大战果，让这把火烧的更厉害些，不出片刻，莫琪便打定了主意向副总吩咐道：“反串一把，在尊师重道的评论里烘托出一个焦点，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以后，爆出他实际上丝毫不尊师重道的现实生活来。”
副总点了点头，眼睛一亮，恭维的说道：“好的莫总，也就是您能想出这样的高招，话题的评论和热度看样子会越来越高了。”
莫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种舆论造势她早就习以为常，而她的目的，别说这些下属，哪怕是录用并信任她的传媒公司老板，都并不清楚。
刘晨接到莫琪下属的指示，开始号召他的粉丝盯上了一名网名是“那年春风”的大物用户，通过重量不重质的评论和转发方式，成功将这一名寂寂无名的素人，烘托到了反方主力辩手的地位，“那年春风”在尊师重道的代表中不断发酵，不仅是在于他铁了心尊师重道的态度，更在于他已经成为了抵挡敌方阵营攻击的代表性人物，话题热度越来越高，“那年春风”的代表性也越强。
话题的导向开始倾斜，尊师重道派已经在场面上完全压制住了独立发展派，就在独立发展派岌岌可危，话题的热度到达最高，即将取得完全胜利时，反转出现了，“那年春风”被好事的网友根据以前的微博人肉了出来，而结果却是令所有参与话题的人大为震撼。
“那年春风”原名杜青，是一所大学的副教授，本应是尊师重道派桥头堡人物的他，却突然之间被许多“昔日同事”、“昔年同学”吐槽了起来，一时间，“杜青盗取恩师科研成果”的话题风头无俩，这位不算知名的教授，也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将尊师重道话题再次推向了高潮。
而杜青直到被摁在大物的耻辱柱上疯狂鞭笞，再到最后注销删号，都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子虚乌有，夹杂着丁点实际情况的所谓真相，能骗过那么多网友。
杜青倒了，即便学校里的同事、学生乃至领导，都安慰他，表示相信他，就连远在国外的恩师，都特意致电关心，可这已经无济于事，独立发展派赢得了话题的全面胜利，不仅如此，不知有多少原本“忠心”于尊师重道的，调转枪头，转而“信仰”独立发展。
刘晨以及他的拥趸又在庆祝着这一次的胜利，对刘晨来说，这无疑又是一次双赢的局面，而他的双赢，不只是他这位散仙和头上的真仙，而是他的名利双收。刘晨看着银行卡里秒到账的劳务费，以及大物平台下又疯涨一波的粉丝，笑得合不拢嘴，至于操纵舆论的那点不安和怯懦，早被银行卡里的数字冲到了九霄云外。
作为始终关注着话题变化的楚知吾，整整一天时间都没有将视线挪开过，不论这个角色多么向往漂亮国的生活，他都不认为华夏国传统美德就是糟粕，而大物上非此即彼的舆论导向也让他惶恐，当评论完全倒向独立发展派后，楚知吾拿出了手机，点开了这个置顶联系人的语音通话，这个梦境之中无比熟悉，然而此刻却又有些陌生的联系人。
莫琪正不露痕迹的暗自窃喜着这次炒作的胜利，却仍在表面上装出一副理当如此的淡定来，毕竟对她来说，这可不是一次简单的炒作和赚取热度的工作，而是她在这么几年的工作以来，再一次成功的将些许“私货”夹杂在了工作中间。
桌面上手机的振动吸引了莫琪的注意力，当看到来自“老公”的语音通话时，莫琪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然后又迅速敛去，拿起手机离开了这片舆论的战场，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按下接通的莫琪，便甜甜的说道：“怎么啦老公，是不是想我了呀？”
楚知吾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说起了情话：“想你，当然想你……对了，你有没有关注大物上热搜第一的话题啊？”
都是传媒专业毕业，莫琪和楚知吾自然从前也十分关注互联网社交平台的各种热点，莫琪嘴角神秘一笑，说道：“当然啦，这个话题本来是我们公司炒作的，只是没想到，结果最终这样出人意料呢。”
楚知吾先是一愣，然后便想起了莫琪公司的业务范围，无奈的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传媒策略，但既然是琪琪你们公司做的，可能真的是巧合吧……”
听到楚知吾话语的莫琪也是有些诧异，略显柔弱的说道：“怎么啦老公，你不是向来支持独立发展这种思路的吗，怎么听上去有点沮丧，不要不高兴嘛，大不了下次这种话题的炒作，我就直接推掉啦。”
楚知吾虽还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对话，但也仍硬着头皮说道：“那倒不至于，只是这种一边倒的状况，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些不太好……琪琪你别担心，晚上回去老公给你做好吃的为你庆祝。”
莫琪闻言也打消了心中疑惑，更是语气娇憨却隐隐带着诱惑的说道：“你就是最好吃的呀，小心琪琪晚上回去，把你吃掉哦……”
楚知吾只得傻笑着结束了对话，看来这留过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这么普通的话说出来都别有一番情趣，虽然心中的疑虑尽去，但却仍有些不安，趁着下班还有一段时间，楚知吾将醒来时文档中的内容保存好后，便新建了一篇文档，名为《传统美德与物质享受》，洋洋洒洒几千字，在校对了两遍过后，楚知吾便发往了电视台编辑的邮箱。
尽管不太习惯做两人份的饭，但楚知吾在设定中的厨艺却是十分不错的，连带着在有着开放式厨房的家中准备晚餐的楚知吾，在见到自己如今的手艺时也十分自信的笑了起来，而眼前莫琪甜美和充满崇拜的眼神，更是让楚知吾受用无比。
饭后的电影时间，楚知吾都在与莫琪闲聊，但一下不用出门遛砖头，还是让他心中空落落的，好在电影足够精彩，而莫琪的姿势……也足够诱惑。
长长的沙发，两个人却只占用了一个位置，身材曼妙的莫琪如同黏在楚知吾身上一般，所以楚知吾的注意力，只有小半在电影上，另外大半，甚至可以说绝大部分，都在时不时调整姿势的莫琪身上。
电影尚未结束，莫琪已经坐在了楚知吾的身上，情到浓时，两人更是唇齿相依，一番激情过后，楚知吾还在喘着粗气调整呼吸，而莫琪则是赤裸着身体依偎在楚知吾怀中说道：“老公，回来了这么久，你是不是还很想着漂亮国啊，你会不会怪人家非要回国发展呢。”
若是原本的楚知吾还未彻底融入角色，这样云雨一番过后，楚知吾则是再无任何陌生感，揉了揉怀中莫琪的脑袋说道：“当然不会，毕竟国内现在的发展速度也很快，只是多少还有些憧憬罢了。”
莫琪满意的吧唧一口亲在楚知吾嘴上，更是把汗水和口水蹭了他一身，说道：“那就好，等我们再打拼几年，将来移民去漂亮国好吗？”
楚知吾看着怀中的人，脸含笑意顺从的点了点头，尽管浦东的生活很不错，但楚知吾可没亲身体验过漂亮国的风土人情，毕竟出国留学的又不完全是他，当然还是十分好奇。
莫琪更加满意了，惬意的在楚知吾的怀抱中看着电影早已放完的定格画面，休息过后的两人更是牵着手走进了浴室，至于浴室里又发生了什么，那就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了。
正在家里享受二人世界的楚知吾和莫琪不知道的是，下午楚知吾自作主张发出的那篇特约报道，却在电视台编辑部开始发酵。
时值深夜，浦东市电视台《真相》节目的总编左俊，却仍在办公室抽着烟，一篇从编辑部递上来的特约撰稿，已经让他足足抽了半包烟了，借由这一篇稿子，他看到了一个困扰着浦东人民很久，却始终没人敢把它放在台面上的话题。
犹豫时，左俊看到了在老家生活的母亲，给他发来的微信，文字间无一句是关心，却又无处不是关心，这才下定了决心，将那篇打印好的稿子郑重的钉在了办公桌旁的黑板上，在工作群中开始打字发微信：稿件我看过了，决定下一期做一期专题，大家明天可以开始准备材料了。
信息发出去以后，左俊才笑着掐灭了还剩大半的香烟，关闭电脑，走出了办公室。他得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毕竟话题性这么强的专题节目，肯定得提前跟领导汇报，还得能够应付领导的一系列问题。
刘晨的庆功活动也终于结束了，看着直播间暴涨的人气，尽管抽了好几个价值不菲的礼物，也掩不住刘晨面上的喜色，作为一个网红，他无比清楚的知道，当这些流量变现时，给他带来的是千百倍于投入的收益。
尽管在有弹幕问道：散仙今天把那群假仁假义，说自己尊师重道却又道德败坏的伪君子彻底碾压，那种义愤填膺，是不是有感于自己白手起家的心路历程啊？
刘晨表情微微一僵，但看着直播间新高的人数，却是兴奋的点头说道：“当然了！那些伪君子说我这样的人自私，可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多为自己考虑、打算，有什么不好？难道等到老了把重担交给自己的子女，就是父慈子孝了？我刘晨走到今天，不算容易，有各位的捧场与支持，也离不开自己想折腾的意愿，和敢折腾的勇气！”
一番话下来，说得刘晨自己都要感动了，似乎他早已忘了，在专业成绩不佳，毕业时推荐他前往上市公司工作的恩师，早已忘了在上市公司干不下去后，又给他机会让他回学校工作的恩师。
这一天晚上，身处浦东市的楚知吾和莫琪睡得很好，刘晨即便在梦里也是名利双收的大场面，就连一向睡得不踏实的左俊，也梦到了家乡那片贫瘠却不寡淡的山水，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新的风暴即将来临，而牵扯其中的他们，都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