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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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潭州工业大学财务处处长陈立坚倒是忙得一塌糊涂，不仅需要为了新政策的落实四处开会调研，还得负责学校内各项经济业务的审核与批示，好不容易坐在办公室里休息一会，又要接受各位师生的反映意见。
只是让陈立坚纳闷的是，虽然各位老师对楚知吾工作反映的意见没有减少，但对楚知吾工作赞赏的评价却是多了不少。没办法，谁让核算科是财务处对外的一大窗口呢，好的不好的都容易在这里积攒，陈立坚也明白，别人都满意了，那他财务处的监管工作肯定是没做到位的，可之前别人都不满意了，他又担心过于严格把关，会让财务处的内部评价降低。
哪怕是从业近四十年，老练如他，也会对现在的财务工作感到头痛啊。这不，校友工作处的薛老师刚来反映，楚科长不让他们报销招待校友的费用，前脚刚走，陈立坚刚准备叫楚知吾进来了解一下情况，还不等他打电话，物理学院的李院长又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李院长可是物理学院的学科带头人，年纪轻轻就参与了许多重大项目，饶是陈立坚也不好在这位年轻的李院长面前摆资历，当发现敲门进来的是李院长以后，陈立坚也迅速从椅子上起身，绕过他的大办公桌迎去。
此刻的陈立坚，带着他最真诚的笑容，快步迎向了李院长，并说道：“院长你可是稀客，欢迎领导来视察工作。”
李院长也是客气说道：“陈处长您客气了，我可是特意来学习先进经验的，毕竟学院的管理也离不开机关的组织嘛。”
两人一阵寒暄，陈立坚这才引得李院长坐在沙发上，而他自己则是又烧水又泡茶，尽管李院长连连摆手拒绝，但陈立坚还是十分客气的亲自将茶杯端到沙发前的小茶几上。
客套功夫都做完了，陈立坚这才说道：“李院长有什么指示，那就尽管吩咐，是不是又有课题经费要下来了？”
李院长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今天是正好在办公楼这边开会，刚刚顺便报了一笔费用，就这么几分钟，不得不说机关的办事效率还是高，陈处长您手底下那真是人才济济。”
这下倒是轮到陈立坚诧异了，同样坐在沙发探过身子说道：“为学校师生服务那都是应该的，不知道李院长说的是哪一位会计？”
李院长倒也不含糊，直接说道：“就是核算科那位楚科长啊，困扰了我几个月的一笔费用，楚科长三言两语就解释得清清楚楚，该怎么报销，有什么要求，一目了然嘛，哎，现在当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啊。”
听到李院长这么说，陈立坚是更纳闷了，心中思忖道，难道这个李院长是在说反话？小楚又给我惹出什么事来了？但是表情上倒是没有显露半分，而是仍旧笑容满面的问道：“诶，李院长你也是年轻人啊，不过像我们财务工作，毕竟是术业有专攻，给李院长解释清楚，那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
李院长却是摆了摆手，回复道：“我还年轻什么，头发都白了好多了，以前这种费用，也没少跟财务处的各位会计老师请教，但是都说做课题预算的时候没详细说明，就不好开支，倒是楚科长，就只是在系统里看了一下我那个实验室的项目经费表，马上把经费报销对应的哪些政策都给我说出来了，这么一大笔钱，总算是能给别人结清了。”
陈立坚听到李院长这么说，终于是确定了李院长并没有影射什么，这才笑着点头说道：“小楚的业务能力，确实不错，还毕竟也刚参加工作不久，进步的空间还很大。”
李院长喝了一口茶，更是佩服的说道：“所以还是陈处长您的魄力大啊，敢于任用年轻人，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您别说，其实我啊，还是听我们院里的一位老教授说的，这才趁着今天来开会，跟楚科长请教。”
李院长这番话说的陈立坚自是受用无比，笑得越发灿烂，心中想到，这小楚总算是给我争了一回气啊，看李院长的态度，今年内部评价，我们财务处又能前进几个名词了。但陈立坚的言语却是谦虚无比，只听他摇头说道：“时代不一样了，年轻人思维活跃，学习能力又强，不像我，搞了几十年会计，思想都僵化了。倒是不知道李院长来找小楚，还有这样的典故啊。”
李院长闻言往后一坐，放下茶杯说道：“诶，处长您说的哪里话，像楚科长这样的人才，也得在处长的带领下才能发挥出作用啊，要真的放到好多学院里，那不得志的年轻教师、博士可不少。齐教授您知道吧，就是他老人家有次亲自来财务处报账，那回去以后是对楚科长赞不绝口，我们办公室主任当时反驳了两句，老教授还发了脾气呢。”
陈立坚起身又给李院长添了热水，故作惊讶的说道：“那怎么不知道呢，齐教授可是我们学校物理学院学科点的创始人啊，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怎么还劳烦他亲自跑一趟。”
李院长轻敲茶几表示感谢，然后接着跟陈立坚聊道：“那天齐老是正要路过办公楼出门，想起有笔账还没到，就想来咨询一下负责我们物理学院报账的那位黄老师，毕竟他们也算是认识很多年了嘛，说起来黄老师她爱人还是以前齐老的学生，只是恰好那天黄老师请假了不在，核算科又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不认得齐老，但齐老年纪也大了，让他一直等在那排队怕是身体也吃不消。这不，齐老张望了一下本来准备走了，被楚科长看见了，赶快过来问齐老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办，估计是看齐老年纪大了，外面排队人又多又挤，就干脆请他坐到办公区里面，也好透透气。”
陈立坚也是点头说道：“那这都是应该的嘛，别说是齐老，哪一位老教授来财务处办事，小楚肯定也都会这样接待，毕竟还是自己学校的子弟，这方面那肯定做得到位。”
李院长先是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楚知吾还是学校的子弟，而后又接着说道：“是啊，齐老也是这么说，毕竟楚科长肯定是不认识他，等到齐老告诉楚科长他是来查账的，楚科长先是询问了一下具体金额，齐老哪里还能记得清，又问他项目名称和负责人是谁，这齐老倒是知道嘛，然后把收支明细表一打，齐老就知道是哪一天会计做的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账。我也知道，会计做了账，就不属于核算科的工作范围了吧，但是楚科长也没推辞，反而是自己去结算科跑了一趟。回来告诉齐老，这笔钱早就付出去了，把当时付款的什么公司户名啊，账号啊，具体金额、时间都给齐老记录了下来，然后找齐老要了对方公司的联系方式，打了一个电话就解决了。这才晓得，是对方公司因为当时付款的时候没有备注，这才没确认，然后跟齐老说是一直没到账。”
陈立坚此刻的笑容也略有苦涩，顺着李院长的话说道：“我们财务工作确实比较繁琐，像这种情况一般老师就会来财务处查账，可查来查去没什么问题，就会觉得是我们财务处工作不到位，说不得还要去校长那里告我们一状，哎，财务工作不好做啊。”
原本陈立坚是想向李院长诉一诉苦，争取点同情分，在内部评价时得到一些支持，谁知道李院长还真的煞有介事的点头，然后说道：“是啊，就像我们搞科研，明明是合作单位自身的问题，硬是要往我们这边推诿，反倒变得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很多老师也是烦躁，碰到了财务问题就想当然觉得是自己这边没做好，哪里晓得是别人耽误了我们的工作……”
陈立坚与李院长二人相谈甚欢，一个觉得李院长明白事理，要与他搞好关系，争取在内部评价时分数高一点。一个觉得陈处长御下有方，恰好又有一个重大课题的经费要下来了，要与他搞好关系，争取在报销和经费使用方面更方便一点。
只是不论他们二位怎么聊，起码楚知吾今天这一顿训斥，算是躲过去了。
而忙碌了一天回到家的楚知吾，安排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等砖头吃完它丰盛的晚餐后，便照旧带它出门散步，刚下来时楚知吾还在琢磨着，这位刘美女今天也没联系，不知道把手机拿去修了没。
这里说的美女，可不仅仅是性别的指代，对楚知吾来说，虽然谈不上什么一见钟情那么直白，但仅仅是那匆匆一眼，却让楚知吾印象深刻却是实实在在的。
楚知吾看着电梯里镜子中的自己，又看了一眼身边安静坐着的砖头，无奈一笑，朝着砖头说道：“人家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当即便将脑海中的奇怪想法甩去，摸了摸砖头的大脑袋，走出了电梯。
今天小区里的人并不算少，不论是散步还是让砖头排便都不太方便，虽然楚知吾是个合格的铲屎官，但也耐不住总会有人觉得你这样影响小区风貌，没办法，楚知吾只得径直带着砖头走出了小区，来到了一旁公立的绿化公园里。
这里散步的、运动的、遛狗的倒是应有尽有，但胜在地方够大，路也更为宽敞，就连草坪都不是小区里可以比拟的。到了公园后，楚知吾赶紧先安排砖头去方便，然后才带着它随意的散起步来。
这在楚知吾看来，也是对他忙碌工作最好的解压方式，什么也不用考虑，什么也不用想，只需要牵着砖头走圈就行了。绿化公园里光线昏暗，但道旁的夜灯还是将脚下的道路照的清楚，毕竟在这里面运动的人也不在少数，人性化的设计也让许多夜跑族宁愿多跑几步，也要来绿化公园里跑步。
楚知吾正在边走边放空，即便是下午下班时陈立坚那奇怪的，饱含赞许的笑容，都没有能够让楚知吾继续琢磨，谁知道领导今天又是有什么喜事呢，还不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完了。
楚知吾沿着道路慢慢往前走，后面却有位夜跑族沿着道路慢慢向前跑，一走一跑，自然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当夜跑族绕过楚知吾继续向前时，正不时看着楚知吾，又不时看着公园里花草树木的砖头，却突然缩了缩鼻子。
然后冲着旁边“汪汪”叫了两声，楚知吾稍微拉了拉牵引绳，低头冲着砖头说道：“叫什么呢，小心我回去揍你啊。”
经过昨天的一幕，楚知吾是再也不愿在外面大庭广众的揍砖头了，惹得美女不高兴还好说，万一又惹出什么误会，微信钱包里的余额，可不够他再赔偿一次的。
谁知刚准备绕过楚知吾的夜跑族却放慢了速度，从慢跑变成了快走，等到到了楚知吾和砖头前面，又从快走变成了慢走，与楚知吾和砖头速度差不多，只是位置靠前一点。
楚知吾看着前面突然放慢了速度的夜跑族也不以为意，毕竟别人运动也是要休息的，慢下来喝点水擦擦汗再正常不过了，但砖头可不这么觉得，忽然间速度快了点，从本来在楚知吾右侧，与他并排前行，到一下窜到了他的右前方，楚知吾刚想拉一拉牵引绳，提醒砖头注意一下，却不成想前面的夜跑族竟是向右侧身，直接蹲了下来，薅起了在地上坐下的砖头。
借着道旁的夜灯，楚知吾也发现了这位戴着鸭舌帽的夜跑族，竟然就是昨天发生误会的刘沅沅，楚知吾此刻正在佩服砖头狗鼻子的灵敏，还不等他开口打招呼，刘沅沅已经扭过头来冲着他威胁式的一笑，然后说道：“还真是巧啊楚先生，昨天看到你在揍砖头，今天听到你正威胁着要揍砖头，看来打狗是楚先生的业余爱好啊。”
其实话虽然这么说，这刘沅沅自己作为小动物保护协会的义工，哪能不知道砖头喂养得真可以算是非常尽心了，不说这白白胖胖的身材，却并没有忽略散步锻炼，单凭这在夜灯映照下都有些发亮的毛发，就知道身为主人的楚知吾没少花心思，只是不知道是出于楚知吾对自身美貌的不够在乎，还是对砖头言语间的太过随意，刘沅沅才故意这么说到。
楚知吾只得尴尬一笑，稍微靠前两步，赔笑着说道：“我那是跟它开玩笑呢，怎么舍得揍它，都是逗它玩玩而已，砖头，握手。”
刘沅沅听到楚知吾的话，本想再反驳两句，谁知道在楚知吾的指令下，砖头正冲着她抬起左前爪，那样子十分可爱，刘沅沅便也没跟楚知吾计较，而是伸出右手握住砖头的左前爪，笑得无比灿烂，那一瞬间，楚知吾甚至觉得道旁的夜灯都黯然失色。
一人一狗玩了一会，刘沅沅自然而然的站起身来继续往前慢走，只是时不时看着右侧身旁的砖头，而楚知吾总不可能强行不让砖头跟着，毕竟眼前这位可算是他的债权人，虽说欠钱的才是大爷，但楚知吾还是做不出弄坏了别人的手机还不表现好点的事情来。
当然，这里面有几分是因为想在美女面前图个表现，那就不得而知了。
楚知吾没办法，只好换成左手拉着牵引绳，在背后看去，更像是两人一狗在散步，砖头乖巧的跟在中间。在随便聊了一会，楚知吾知道刘沅沅因为工作忙碌还没来得及去修手机的时候，仍旧是满脸的不好意思，毕竟这下不仅仅是花钱，还得耽误别人时间了。
两人一狗就这么走了十来分钟，出奇的竟让楚知吾觉得这跟他和砖头一人一狗在这散步没什么区别，都十分让他放松，而刘沅沅虽然能察觉到楚知吾眼中偶然闪过的惊艳，但却并没有发现这个刚认识一天的虐狗男有什么异样，或者对刘沅沅来说，这本身就是一种异样。
身材面容姣好的她，走到哪里都容易被异性包围着，也被吹捧着，虽然她没有因此而飘飘然，但当她碰到楚知吾这样不知是真不懂得讨女生欢心，还是真不喜欢女生的人，倒是也觉得十分放松。
十来分钟以后，刘沅沅再次按了按鸭舌帽，迈步向前奔跑，而楚知吾仍然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虽然轻松，但也有些怅然若失。
回到家收拾好一切的楚知吾刚戴上虚拟现实眼镜，正准备打开终端，手机却震动起来，这是来自新联系人的一条新消息。
刘沅沅：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给砖头起这么个名字？
楚知吾却是仰躺在椅子上笑着回复道：砖头是它的中文昵称，它的本名是叫gen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