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儿子与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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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要知道，那些被你们的医生带走的，那些中暑的同伴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他们还不回来？”
老监工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表情一下子凝重了下来:
“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给老爷们打个电话问一下。”
说完，老监工就准备转身离开，只是他刚一转身，就被两个壮硕工人拦住了。
老监工皱了皱眉，转身看向那个昨晚问风间的年轻壮汉:
“你们什么意思？”
“就在这打。”
“呵呵，怕我跑了？这么胆小？”
无视年轻壮汉的语气中压抑着的怒火，老监工戏谑得问道:
“而且，这后面就一个我的小屋，我能跑到哪？”
正当两波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风间突然开口道:
“让他进去打。”
“勒希特大哥，这！”
“就这么一个地方，这么多兄弟看着，哪怕里面有地道他也跑不了。”
说完，风间挥了挥手，两个拦路的大汉对视一眼，给老监工让开了路。
进门，关门。
老监工从拿出了一个电话虫，很快就拨通了，然后，他语气谄媚得说道:
“喂，老爷，是我是我，工地上监工，是这样的……”
“嗯嗯，我知道了。”
透过窗户，风间以及其他工人们都看到了老监工越来越阴沉的脸，虽然工人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这可瞒不过风间和信之介。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风间就陷入了思考，丝毫没有注意到老监工突然把身体背对了窗户，脸色突然变幻了好几次，最后，老监工咬了咬牙，挂断了电话虫，然后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把老式的左轮手枪，猛的拉开了房门:
“反了你们了！一群贱民，还敢来堵我的门？赶紧给我滚回去干活儿！”
说完，他对着天上连开五枪，最后用枪指向了那个年轻壮汉的脑袋:
“就是你领的头吧？赶紧滚回去干活儿！不然，老子崩了你！”
见状，风间和信之介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内心里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刚才电话里，那边的贵族让老监工稳住工人，他马上派军队过来……
“我只想知道，我的父亲还有那些中暑的工人到底去哪了！”
无惧头上的手枪，年轻壮汉双目通红得瞪着老监工，见状，老监工不耐烦得说道:
“早就死了。一群贱民而已，能活下来是命好，怎么可能去救治他们，把那些昂贵的医疗器材还有药物用在这些贱民身上？还让贵族老爷出钱？他们也配！
好了好了，这下你知道了吧？赶紧滚去干活儿！”
老监工似乎也被激起了火气，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我跟你拼了！”
闻听噩耗，年轻壮汉再也忍不住了，挥舞着钢管就冲了过去，把老监工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开了一枪，然而由于手抖，这距离极近的一枪竟一下子打在了地上！
听到枪声，愤怒的民众再也按捺不住，一窝蜂冲了过去……
一个瘦弱的老人，被一群壮汉拿着武器拳打脚踢，风间怔怔的站在那，仿佛被定身了一样，看着他双手抱头蜷缩着，看着他被打的吐血，听着他的哀嚎，恍惚中，风间似乎看到这个老人对着自己快速的笑了一下，笑容倏然而逝……
海圆历1504年6月8日，晴
儿子最近越来越不安分了。我很担心，他总是有一些别的、很危险的想法，我担心这些想法会给他带来不测。
可是，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听我的。唉，希望他不要做傻事吧……
海圆历1504年11月15日，阴。
今天有贵族老爷下来视察。自从跟了文斯莫克之后，贵族老爷们越发神气了。我百般叮嘱他不要冲动，可他还是冒犯了贵族老爷，我拼命磕头贵族老爷才放了他一马。
可回来后，他却质问我为什么要下跪为什么要磕头为什么要打自己巴掌……可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个普通人，他母亲让我照顾好他，我不能对不起他母亲啊。
海圆历1505年2月14日，雨。
这些天来，我跟他的矛盾越来越深了。有时候我也不禁在想，真的是我做错了吗？可是，我也是为了让他活下去啊？
在这个王国，贵族老爷是万万不能冒犯的，就连贵族老爷手下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都能欺负我们——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只是想让他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啊。
唉，听说，我们交这么多税是因为天上金，还经常听到他说世界政府的罪恶，还骂天龙人——那可是世界贵族啊！
不过我不太懂，为啥要骂天龙人？我们又没有见过他们。听儿子说，是他们的天上金还有不管事才导致我们被欺负……
可欺负我们的不是一直是那些贵族吗？听说，大海上也有很多国家国民过得很好啊，比如德雷斯罗萨还有阿拉巴斯坦，听说东海那边也有很多国家国民生活得很好，他们不用交天上金吗？
海圆历1505年9月1日。晴。
儿子今天走了。
对不起啊，达露安，当初说好了要好好照顾他长大的，我没做到。真是对不起你。不过，我不后悔。
儿子真的长大了。他跪在我面前磕头，说要出海，要去加入什么革命军，要让整个大海都过上好日子——
那可是革命军啊！
你知道吗？革命军就是专门打那些坏国王的！可厉害了，世界政府都给了他们首领好多个亿的悬赏呢！好家伙，那零多的，估计国王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吧？
对不起啊达露安，我骗了你，其实——儿子前些天就走了。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我觉得，我不该拦着他。
孩子长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更何况是去做这些好事呢？不怕你笑话啊，这些天我看了不少儿子留下的书，我不认得太多字，又怕别人看到了不好，就把不认识的字抄下来，分着问人。
孩子走的时候还留给了我一把左轮手枪，让我防身。嘿，这孩子，我要这东西干什么？
海圆历1507年，11月5日。晴。
嘿嘿，今天劳伦特家的贵族老爷看我顺眼，让我给他当狗——就是之前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我一开始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我当了那可不比别的狗仗人势的东西当了强？最起码，我当了还能尽力为大家做点好事。
海圆历1508年3月4日，晴。
嘿嘿，我发现很有意思啊，我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给老爷当狗，往常的乡亲们恨我恨得牙痒痒，但是，我却给他们办了不少事。
你说，要是他们知道是个什么反应？还有儿子给我的枪，你别说，拿来吓唬人还真的挺好用的。
要是儿子见我这样，会不会大义灭亲？
海圆历1509年，8月1，晴。
也不知道那臭小子怎么样了，这都几年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捎个信？臭小子！
海圆历1510，9.7
5年了，还有他的消息，革命军的新闻我都在关注，你别担心，有信了我就告诉你。
1511，1.4
听说世界政府出了个神，很厉害，今年还出台了个什么《世界法》，还要在我们这建工厂，还给钱。
1511，4.5
好哇，海军和世界政府清理了不少人贩子，人们的日子好过了啊，要是再清理了海贼还有这些贵族老爷更好了。
工厂也开起来了。大家赚了不少钱，好哇。
1511，7.4
贵族老爷们开始收税了。
1511，9.6
听说，世界政府不管革命军了，不通缉追杀了，是那个神的意思。好哇，这样的话，这臭小子就少点危险了吧？
1512，1.1
七年了。
1513，1.1
八年了。
1513，7.1
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孩子，冲撞了贵族老爷，他好像儿子啊，我给他送水他都不喝，一样的倔！
1513，7.2
太好了，这个孩子活下来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被绑在十字架上啊——这该死的世道！
……
屋子外面，工人们肆意打砸，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屋子里面，风间合上泛黄的日记本，面无表情。
桌子上，那里正安静得躺着一把老式的左轮手枪，可容纳六发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