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后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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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戊风发怒，大骂。

莫来抬眼淡淡地问：

“你骂谁王八羔子？”

姬戊风脱口而出：

“骂你，”

莫来眸光一寒，

姬戊风即使在醉中，心都被那目光刺得一缩，

也不知是不是疑心生暗鬼，姬戊风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的表情，越看得仔细，越让他觉得和浅羽很象，就连说话的语气语调……都是那么像。

这种相似，让姬戊风怂的毫不迟疑，

“我……骂放你进来的人……”

莫来哼了一声，吩咐姬戊风，

“把窗子都打开，我禁不住酒熏……”

姬戊风一个“操”字刚要从嗓子往外冒，就被莫来眸子里的寒光又封喉了，

“来人，来人，把窗子都打开，别熏着这位祖宗大爷，”

姬戊风没好气儿地嚷嚷，

几个小厮同时进门开窗，其中就有带莫来进来的小厮，那小厮偷偷给莫来比了一个“牛”的手势，

莫来只当没看见，指了指被姬戊风扔到地上遮口鼻的帕子，对姬戊风说：

“捡起来给我，”

姬戊风斜着眼睛不捡，

“我说你是大爷，你真当自己是大爷是不是？想要自己捡。”

莫来淡淡道：

“谁扔的谁捡，捡起来。”

“捡起来”三个字明显带着命令的口吻，

姬戊风哼了一声，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酒坛就要继续喝酒，

莫来按了按轮椅上的机括，机括里飞出一支箭羽，直奔酒坛，

姬戊风没有错过莫来按机括的手，

用酒坛砸掉箭羽的同时，人也扑到莫来轮椅前，

颤声问：

“你到底是谁？”

“捡起来！”

“我问你是谁？”姬戊风怒，

莫来淡淡道：

“夜郎国庶民之子，莫来。我让你把帕子捡起来。”

姬戊风无视莫来的话，灼灼地盯着莫来问：

“你怎么知道轮椅手柄有机括？”

莫来道：

“这有何难，手柄有活页，一试而已。”

姬戊风听闻，不禁气馁。暗想自己定是疯了，怎会以为这少年会是浅羽。

必是那公孙玉容之事让自己心有多疑，才会有此谬误。

心下这么想，刚刚涌起的那股意气便消沉了下去，拖着步子重回桌旁，看着旁边的浅羽灵位呆呆不知身在何处。

莫来看姬戊风神色颓败，眸中也露出悲意，几次张嘴欲言，终觉荒谬，

落在地上的帕子，还静静地匍在地上，

一大，一小，外加一个灵位，静默无言。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窗子射入的阳光照在莫来苍白瘦弱的脸上，多了一点点的血色。

“三公子，我撑不住了，送我回房吧。”

姬戊风遽然抬头，

“你叫我什么？”

莫来疲态尽显，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冷苛，声气弱了不少，

“你既然排行第三，我叫你一声三公子有何不妥。”

姬戊风为自己的一惊一乍感到羞愧，

当初他与魏东浅羽初初相识时，魏东浅羽便称呼他为三公子，原也没有不妥，但周围的人，没有这么称呼的，或者叫他姬三公子，或叫他公子，只是没有人叫他三公子的。

没想到这少年也会这么称呼他，所以姬戊风越发感觉是自己疯了。

“再过几日，我便送你回侯府吧。”

姬戊风无力地说，

这少年再住在这里，他恐怕真的会疯。

莫来第一次没有回话，而是熟练地转动轮椅，来到姬戊风的书案旁边，

书案上，酣畅淋漓的大字，赫然其上，

莫来看完上面的字，才道：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既然请了我来，恐怕是送不回去了。”

姬戊风见莫来盯着书案上看了一会儿，才说此话，便知有缘故，便起身走到书案边，方看到青月留下的诗句，

“君痴月有知，奈何缘不羁，大笑别君去，一年会有期！”

此诗虽未明示写给谁，

但能将诗留在此处，姬戊风便知是给刘玉恒无疑了。

他不知刘玉恒和青月之间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青月毫不犹豫地要离开，但他并不希望刘玉恒落得和自己一样深情无着的下场。

“来人，”

姬戊风当先毫不迟疑，唤来一个小厮，

“送去给保定侯，要快。”

小厮答应了，卷起纸张，奔出阁楼。

莫来沉声道：

“怕是已经迟了。”

姬戊风暗恼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若青月真的走了，刘玉恒岂不是……，

那样一个沉稳的君子，若知痛失所爱，

姬戊风忍不住拿拳砸头，

莫来似不忍姬戊风自责，顺口劝道：

“你无须自责，他自小骄傲，受不得委屈，即使早发现，你也阻止不了他的。”

姬戊风砸头的拳头如被定住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莫来问道：

“你说什么？”

“我说……”莫来自知失言，只得自圆其说，

“……我说恩人样貌绝艳，这样的人必然自小骄傲受不得委屈……”

“不对，你不是这么说的，你别糊弄我，”

姬戊风瞪大眼睛，眼角的血丝崩现，

“……你说，你说‘他自小骄傲……’”

“是，我略懂一些相面之术，所以才会有此一说，若说错了……”

姬戊风疯了一样在原地打转，

“不对，不对，”

姬戊风喝了酒的脑袋开始混沌，他分不清刚刚听到的那句话，那笃定的熟悉的语气是出自臆想，还是现实。

“你到底是谁？是谁？”

姬戊风崩溃地对莫来大喊，

莫来冷静道：

“我是夜郎国庶民之子，莫来。三公子，你冷静一点，你醉了，需要休息。”

莫来说着，叫外面伺候的侍婢和小厮，

“进来服侍你们公子休息，他醉了。”

姬戊风的心脏砰砰乱跳，他也觉得是自己醉了，醉到会把一个少年想成浅羽，他一定是太想浅羽了，太想太想了，

“我该去陪他的，我该去陪他的……他一个人在那边一定也很寂寞……”

姬戊风喃喃自语，

莫来心神大震，一股泪意怎么都克制不住的涌上了眼眶，

小厮和侍婢七手八脚的将姬戊风弄到后面的寝室，

推莫来过来的小厮凑到莫来身边，见莫来眼中溢满泪水，只当是被姬戊风吓到了，

“小公子不要害怕，我们主子经常这样的，你习惯就好了。说句犯上的话，主子若不是姬家的人，有姬家的秘药支撑，早都被自己折腾死了几回了。”

“他为何折腾自己？”莫来明知故问，

那小厮对着牌位呶呶嘴儿，悄声说：

“还不是因为那位，真是前世的孽缘。我们主子这样的人品，这样的家世，就是娶个天仙也配得上了，谁知道主子一门心思的就喜欢那位，喜欢也罢了，偏还短命死了，你说要命不要命。”

莫来似不信，

“是吗？可我听说你们主子风流的很，夜夜笙歌，男女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