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混账王八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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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楼后院，
阁楼的客房里，莫来在氤氲的药气中醒来，小妹妹莫绮欢喜地在床边跳来跳去，
“绮儿，你安静一会儿，”
“哥哥，你醒了？姐姐给我了一块糕，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吃？”
莫绮扑在莫来的眼前，小脸在莫来的眼中放大，
莫来伸手把眼前的小脸推开，
“你是真缠人，跟……”
莫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不说了，
莫绮并未在意，仍在回味糕点的滋味，
“绮儿，你去叫姬三公子过来，说哥哥有话问他。”
“哦，好。”
莫绮从床边跳下，蹦跳着去找姬戊风。
姬戊风一夜宿醉，大早上又收到长老盘问公孙玉容无果的消息，心中丧气。
刚吩咐人把找来的奇书异志中记载的还魂，附身等的传说翻出来给自己看的时候，莫绮就到了。
姬戊风一听那混蛋小子又要见自己，更加没好气，
又想自己刚好一肚子气没处撒，
这臭小子不知死活，再敢挑战自己的底线，今天一定要把他打的哭爹叫娘，满地找牙。
姬戊风就这样带着一脸茬不找我，我也要找茬的神气，来到莫来床边，
“你又找我干什么，是不是好日子过到头了，想找不自在，”
姬戊风先声夺人，
莫来费力的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捋顺耳边的长发说道：
“这就是你对待客人的态度？”
一句话差点把姬戊风气得暴走，
“你是客人？你是哪门子的客人？你一个小乞丐，饭都吃不上，病得半死，要不是魏东燕如那小子多事，把你给捡回侯府，你的尸体都该硬了，你还敢跟我充客人？”
莫来听见尸体硬了的话，眼眸沉了沉，接着用傲慢的眼神掩饰了过去，
“哦，是魏东燕如救了我，那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好了要去感谢他。只是，请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姬戊风瞪眼说道：
“我派人把你拉过来的，怎么了？有问题？”
“是我求你把我拉过来的吗？”莫来问，
姬戊风愣了下，还没回答，就听莫来继续说道：
“既然不是我求你拉我过来的，而是你主动要拉我过来的，那我不是客人是什么？”
姬戊风听这孩子绕了大半圈，就为了说明他是客人，反而气乐了，
想想也是，青月要把他留在侯府，是自己贱兮兮地非要把这么个活祖宗请到自己家，给自己气受的。
心里就劝自己，就看在他病怏怏的份上，先不跟他计较，等他好了的，等他好了再修理他不迟。
心里这么想，那气就下了大半，只嘴上不饶人，
“你个臭小子，嘴巴还挺伶俐，你既然嘴这么伶俐，怎么还病得这么半死不活的？”
“嘴巴伶俐和半死不活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嘿~，你是一点不吃亏是吧，”
莫来突然一反常态，温和地对姬戊风说道：
“吃亏的都有福，你多吃点吧。”
这话听来可气，
但莫来的神情却让姬戊风的心一跳，那神情，那神情……
那神情像极了魏东浅羽临死前夕看着他的，带着悲悯的，怜惜的，甚至是不舍的神情。
姬戊风对着风牛马不相及的少年突然红了眼眶，
等他意识到自己竟在一个少年面前失态的时候，暗骂了一句“操”，
便匆匆转身离开。
离开的太匆忙，他没发现少年的眼睛里也有泪。
姬戊风回到自己的房间，痴痴看着魏东浅羽的灵位，
因为公孙玉容的存在，在他心里唤起的希望，似乎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
魏东浅羽那悲悯的眼神，姬戊风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味，又和少年神色不断像重叠，那表情，那眼神，简直是一模一样。
姬戊风在心里连连大骂，
他一定是魔怔了，产生了幻觉。
那少年和魏东浅羽有什么相似之处？一点点都不像，
可另外一个声音却说：
“像，很像。”
一样的说话气死人，一样的漫不经心，一样的孱弱，
不同的是这人是个少年，完整无缺。
可他却只想要回那个残缺的男人。
姬戊风拿下灵位抱在怀里，又哭了一个肝肠寸断。
“浅羽，你回来吧，我想你，好想你……”
跟着姬戊风的丫头和小厮们，见自家主子又犯病了，都悄悄退出房间，
给莫来送药的小厮，边在茶炉子里添煤，边摇头叹息，
莫来问那小厮：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叹息？”
那小厮看看周围，悄声说：
“告诉你也无事，我们主子又发病呢。”
莫来身体肉眼可见的一颤，
“他有何病？”
“不好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拿轮椅来，推我过去看看。”
莫来说话毫不客气，那小厮是见过少年在自家主子面前也是这样说话的，因此见怪不怪，拿来轮椅，让莫来坐了，便推着他去看姬戊风。
莫来刚被推到姬戊风门前，就被扑面而来的酒气差点熏晕过去，
他现在身体弱，禁不住酒气，
便伸手阻止小厮继续推，
“把门窗都打开，散散气味，”
莫来的语气俨然如一家之主，小厮却不敢答应，
谁若敢在主子发病的时候打扰主子，皮肉受苦不说，还可能被撵出去。他是好不容易托了关系，才来三公子身边伺候的，若再被撵出去，小厮打了个寒颤，家里的老娘非得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莫来见小厮不动，自己转动轮椅，将门大大打开，
又用布帕包住口鼻，才进到屋内。
有人说了，古代的门都有门槛的，莫来坐着轮椅是怎么进去的，
是，一般人家都有门槛，大户人家有高门槛，小户人家小矮门槛，偏偏就是姬戊风住的这个小楼里，没有任何门槛。
为什么？
因为魏东浅羽不良于行，所以，只要姬戊风住的地方，都不设门槛。
这已经是他的习惯。
说回莫来。
莫来转着轮椅自行进入屋内，就看见姬戊风拿着酒坛子在灌酒，泪水和酒水混合着流满脸颊。
莫来先不管姬戊风，而是去开窗子，
姬戊风听见动静，模糊中看到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在光里，
“浅羽？浅羽！”
姬戊风扔掉酒坛，连滚带爬地扑到莫来身边，
“浅羽，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姬戊风说着便抓住莫来的手，
莫来的手瘦弱而小，
姬戊风握住后发现不对，像粘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啪的一声把那只手给扔了出去。
莫来的手被甩到轮椅的扶手上，骨头差点被撞裂了，不禁痛哼了一声，
姬戊风此时已经站起来，一伸手把蒙在莫来脸上的巾帕扯了下来，一看是莫来，气得大骂：
“混账王八羔子，谁放他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