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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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月不隐瞒自己对刘玉恒处境的担心,
李觅听完又半晌无话。
如果是以往,不要说青月这样直白的承认担心一个人,就是对丫头们多做关注,李觅都要因吃醋而大发脾气,比方说阿紫,比方说小翠。
没有私情尚且如此,
如今青月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担心刘玉恒,
青月不觉得怎样,门外面伺候的红儿和青儿的脸都白了,没有人比她们更知道李觅有多护食,要说别人的醋是按碗喝,那皇上的醋就是按桶喝的。
这才没好两天,难道就又要闹起来吗!
红儿无声地靠近青儿,为发软的腿找点倚靠,
室内的空气很安静,却奇异地安稳。
青月一点都不担心李觅会跟他翻脸,见李觅闭上眼睛又不说话了,便也不理,顾自看自己的书。
又过了好一会儿,青月听见李觅语气平和地说道:
“他身边有十二侍卫日夜保护,安全应没有问题。你若实在担心,我可以让安叔去暗中保护,只不过,保定侯未必乐于接受。”
青月淡淡道:
“你也说了是暗中保护,若非必要安叔不让保定侯发现也就是了。”
李觅终于一声叹息,略提高了声音说道:
“你听见了?去吧。”
“是,遵旨。”
粗噶的声音传来,一片黑影飘走。
李觅处处出人意料的反应让青月的心有些乱,手里明明拿着书,却看不清那一页书上写的什么。
索性把书放下,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出神。
“水隐,你生气了?”
李觅不安,
“李觅,你为何如此?”
李觅:“…………”
“你从不是这样的,你曾因我给阿紫求情,你杖杀了阿紫;你曾因恢复记忆,软禁了我,你……”
“水隐!”
“你现在是为什么处处顺从我?你处心积虑的设计让我逃走,又抓我回来,又这样处处的顺从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你心机深沉的令我害怕。”
李觅深深望着青月的背影,
“我心机深沉?
我心机深沉,所以任由你虐待我?
我心机深沉,所以甘心以你为夫吗?
我心机深沉,所以讨好你,诱惑你,只为了让你心里眼里都是我吗?
我心机深沉,所以你说东,我不敢往西,你心里有了别人,我也不敢吃醋,这些就是你所说的心机深沉吗?
在前朝,我若没有心机,是一个白痴,你以为我能掌控天下吗?
而在你这,唯有在你这,我才能真正的放下所有,也只有靠在你怀里的时候,我才能真正休息。即使我用了手段,也只是为了有枝可依。
所以,水隐,我……该怎么做……”
李觅说不下去,把头搭在手臂上,一滴泪滑进水里。
青月听李觅声音哽咽,虽然明知李觅避重就轻,但也觉心酸,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刘玉恒的话,于是脱口道:
“李觅,我希望你,做自己,不要迁就我,我们……”
李觅唯恐青月再说出什么,忙打断他,
“你还不明白吗,只有在你面前的我,才是我自己。”
青月一声长叹,
“李觅, 我们之间有解不开的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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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恒带着十二侍卫策马飞跑在绥阳道上,两边高山夹道,夕阳已只余残辉。
一个侍卫跟刘玉恒说道:
“侯爷,只怕今夜又要错过宿头了,这里崇山峻岭,只怕到了晚间会有野兽出没啊。”
刘玉恒扯动马缰绳,放缓马的速度,向四周望了望,
“不要紧,跑过这个山谷,前面有一处荒芜的破庙,我们今夜便宿在那里。”
那侍卫听闻,点头道:
“如此便好,皇上让我等护卫侯爷安全,侯爷若有个闪失,我等可是吃罪不起。”
刘玉恒不再说话,一马当先向前疾驰。
等最后一抹残阳也隐入山中之时,终于到了刘玉恒口中的破庙。
破庙是真的破,庙门已经歪倒在一边,墙体也有部分塌了,看不出原貌。
四个侍卫走在前面,用手中的剑将击打一人高的草丛,
有两个侍卫嘟囔道:
“这里哪是人住的地方,皇上不是已经让西北粮仓开仓了吗,为什么还要赶这么急?”
另外一个侍卫瞪了他一眼,
“悄悄的吧,侯爷都能住,你怎么不能住,你这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父亲都得受连累。”
那个侍卫瘪瘪嘴,没继续牢骚抱怨。
刘玉恒听见了也只当听不见,这些侍卫都是皇上亲派的,常年在皇宫守卫,没吃过这样的苦,他能理解。
而他自己的人,
想到自己的人,刘玉恒心中一阵苦笑,
哪有什么自己的人,最信任的安叔都是皇上的人,还何谈自己人呢。
这破庙不大,一共就一间供奉着财神爷的正殿,和两间耳房。
两间耳房已经坍塌,只有正殿的屋顶还算完整,
刘玉恒看天色,知今夜必然有雨,
因此让侍卫们都集中在大殿里休整,马一律栓在殿前的空地上。
草草吃过干粮,刘玉恒便躺在侍卫们给铺好的干草上闭目休息。
十二个侍卫分成三班,轮流守夜。
刘玉恒人躺着,身体也疲乏像不是自己的,可思念仍如期而至。
一天当中,此时是刘玉恒最痛苦的时间,也是最幸福的时间。
他从怀里拿出一方带血的巾帕,拿在手里轻抚。
这是睿亲王府游园会的时候,他为青月包裹受伤的手指,后来又被青月扔到地上的那方巾帕。
刘玉恒抚弄着巾帕,青月的一颦一笑在脑海里浮现,
“燕如,你还好吗?”
“什么人!”
“拿下!”
“拿下!”
一阵嘈杂,打断了刘玉恒的思绪,他一个翻身坐起,沉声问道:
“什么事?”
一个侍卫跑进来报告,
“回侯爷,有人想偷马。”
刘玉恒一怔,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偷马?
“人抓住了吗?”
“抓住了。”
“带进来我看。”
“是。”
侍卫答应一声,出去把一个浑身泥污的人提进来,扔到地上。
此时殿内的其他侍卫也都起来,点燃了火把,把大殿照得通亮。
刘玉恒闪目细看地上狼狈的人,
见那人虽然满身的泥污,穿的却是绫罗绸缎,显然并非平民百姓。
再看身形柔弱纤细,好似女子。
“你是何人,来自哪里,为何盗马?”
那人把头低垂着,一声不出,
旁边站着的侍卫帮腔催促,
“侯爷问你话,快说,”
“快说!”
“快说!”
那人一听侯爷二字,马上把头抬起来,一双美目注视着刘玉恒问道:
“你是侯爷,那你是皇上的人了?”
刘玉恒听这人声音婉转动听,不禁暗道:“果然是女子。”
因答道:
“正是,本侯是奉旨去往西北赈灾的官员,你是何人?”
那女子一听刘玉恒的话,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哽咽地说道:
“您,您别去了,西北的官民都造反了。”
刘玉恒一听这话,心倏地一惊,却仍稳稳地问:
“姑娘,此话怎讲?造反的话可不是可以随便乱说的。”
“我是淮安府知州的女儿王素芝,叛乱是我亲眼所见,我父亲现在……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素芝说到这里,许是想到父亲恐怕已经赴难,泪落得更凶了,
刘玉恒站起身,在泥地上来回踱步,
叛乱,怎么会叛乱?
若有叛乱,怎么朝廷没有收到一点讯息?
西北有西北大营,西北大营的主将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叫什么来着,刘玉恒拼命思索,啊,是,大营主将叫茗直,
若真有叛乱,茗直岂会不知?
刘玉恒觉得自己的脑子乱哄哄的,
他等王素芝哭累了,才继续问道:
“王姑娘,你可知叛乱的领头人是谁?”
“我父亲说那叛乱的主将叫茗直,他是誉王爷欧阳夏淳的人,知道的人都叫他三爷。”
刘玉恒一听叛将竟然是茗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旁边的侍卫扶了一下,才站稳。
刘玉恒稳稳心神,
严肃道:
“王姑娘,你说这话,可有凭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