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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以后,私下无人时,朕准你这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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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

心上人吗?

青月目光掠过湖面,欧阳夏文,曾经算是他的心上人吧。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欧阳夏文的呢,也许就是欧阳夏文将他从雪地里抱起的那一刻。

儿时的孺慕之情到少年时期的情窦初开,青月把所有最纯真的情绪都给了欧阳夏文。

可欧阳夏文却用一种自以为隐晦的,却让青月痛彻心扉的方式拒绝了他。

丽人楼是欧阳夏文为了收集情报建立的,当时十五岁的青月出入丽人楼,才发现原来男人是可以喜欢男人的,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在一起的。

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青月看欧阳夏文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化。

彼时的欧阳夏文已经开始监国,登基之事也迫在眉睫。所以欧阳夏文很忙,烦心的事情更多。可即使再忙再烦,只要看到了青月,依然会温柔软语,眼中的宠溺无人可比。

所以,青月躁动的心,似乎找到了归处。

十七岁那一年的生辰,欧阳夏文刚刚登基一年,在百忙之中,不但亲自挑选了生辰礼,还特赐了一桌御膳让青月招待丽娘及其父母等人。

生辰刚过,青月无法按捺呼之欲出的爱意,以大正王朝男子间表达爱慕的习俗,将偷偷绣好的一个竹叶荷包塞到了欧阳夏文的寝宫。

他当时心跳如鼓,想象着欧阳夏文看到荷包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然后,然后就是那个午后。

小太监来传皇上午睡已醒,找他去见。青月脸红心跳的走到皇上的寝宫明德殿,还没进门,就听见寝宫里传出女子的嬉笑声。

那嬉笑声青月很熟悉,那是皇上身边的侍女柳色的声音。

“皇上太坏了,这个荷包的绣工如此拙劣,皇上却让奴戴在身上。”

欧阳夏文哈哈大笑,“我们交换一下,你的给我,这个竹叶的给你。”

柳色不依的娇嗲,“皇上~”

欧阳夏文又是一阵大笑,接着青月听到热辣的接吻声,和柳色娇软的呻吟声。

青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明德殿的。他浑浑噩噩的一路出了皇宫。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各归其家,而他却无处可去。

他这才发现他十七年的人生里,似乎只有欧阳夏文。

此后的一年,两人若无其事的相处,谁也没再提起那个倒霉的竹叶香囊。

而被青月亲自捧到欧阳面前的,那颗年轻的,炙热的,躁动不安的心,在被欧阳夏文泼上一盆冰水之后,便沉没到不见天日的深渊。

青月被欧阳夏文指派勾引李觅时,那颗心便彻底没了温度。

而对于上位者的心思,青月产生了本能的抵触。

然而,和李觅相处的两年时光,青月的心被李觅的深情密密包裹,心上的伤痕渐渐淡化,冷了的心,又重新流淌起鲜活的血液。

可是,又能如何呢?

终究是无可如何罢了。

青月看着李觅绷直的脊背,李觅似还在等待,等待青月的一个答案。

青月嗓子有点哑,轻轻咳嗽一声回道:

“臣,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青月觉得李觅似乎松了一口气,刚刚绷的笔直的脊背也松弛了下来。

青月突然有种冲动,把李觅扯进自己的怀里,在他耳边说一声,“蜜儿,我很想你”的冲动。

然而,当然不能。

不要说李贤言犹在耳,

只这一身皇威的李觅就不是他能够亵渎的。

侍卫肖想皇上,那应该是灭九族的大罪吧。

恰在此时执事太监从远处小跑而来,

“皇上,岐山王求见呢。”

李觅似被从某种情绪里打断,身体不安的动了动,半晌之后,才沉声吩咐:

“让他勤政殿等候,朕马上来。”

“遵旨。”

执事太监答应着,又一路小跑着返回。

李觅轻微叹口气,用袍袖一掸下摆,站起身。

今日虽然不上朝,李觅却仍然穿的十分正式,里三层外三层井然有序。

青月单看着都替李觅觉得绑得慌。

于是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嘴巴快于脑子的说道:

“平日不上朝的日子,尽可以穿的随意些,你这样层层叠叠的穿着,不绑的慌吗?”

青月说完才意识到失言了,慌忙单膝跪地请罪,

“皇上,臣……臣言语失当,请皇上恕罪。”

青月低着头,好半晌也没听见李觅的动静。

又过了好一会儿,青月忍不住想抬头看的时候,才听见李觅淡淡地说道:

“以后,私下无人时,朕准你这样说话。”

“臣,谢皇上不罪之恩。”

“嗯,起来吧”

李觅说着,伸出手,似乎是要拉青月起身。

青月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白皙纤瘦的手,他不认为自己有定力在碰到李觅的手之后,而不把他抱在怀里。

“咳,臣自己可以。”

青月自行起身站好,

李觅失落地向御花园外大步走。

勤政殿内,李贤已经站在堂下恭候。

看见皇上和青月一前一后的走进来,眉头一皱。看青月的眼神,就有三分不悦,七分谴责。

青月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

李贤见皇上走到近前,恭声道:

“臣参见皇上。”

李贤说罢欲跪,李觅先一步扶着李贤责备道:“这又不是在朝堂上,你又弄什么虚礼。”

李贤笑道:“不管在哪,礼不可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你小时可没这些规矩,越大越成了老夫子了。我难得松快松快,你别总在这立规矩,坐下好好说话。”

李觅说着,叫内侍搬张凳子给李贤坐。

李贤笑着站定,等皇上坐下后,方侧身坐下。抬头看见殿上一边一个,一边两个一等侍卫的排列,笑对皇上说:

“皇上,臣特来问皇上借调一个人,不知皇上能否同意。”

李觅打开一本奏折,正要提笔落字,听李贤这样说,抬头问道:“想要什么人?你尽管说。”

“臣近日要去一趟岐山大营,只是路上颇多贼寇,只恐押送的粮草辎重有闪失。一等侍卫魏东燕如,江湖上人称六道将军,贼寇听闻其名,便会闻风丧胆,不战自退。因此臣想借魏东燕如一用。”

李觅微微点头道:“岐山路途遥远,路上确实不太平。朕给你加派五百御林军,再将朕身边的两个一等侍卫莫远行和宋明借你使用。想来也就万无一失了。你定下何时起身,朕设宴给你送行。”

李贤被皇上四两拨千斤,憋的差点咳嗽出声。

略沉吟了一下,仍不死心,拿出当年在李觅面前的无赖模样,央求道:

“皇上这样安排自然是好。只不过,莫远行和宋明在皇上身边日久,了解皇上的习惯,骤然离开只怕不妥。魏东燕如才来,对皇上不了解,但对江湖事却比莫远行和宋明有经验许多,而且毕竟五道将军声名在外,对贼寇有震慑之效,所以,臣……还是想借……”

李觅啪的合上奏折,“好了,贤儿,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是堂堂岐山王,是掌管着岐山大营的上将军。刚刚你还在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怎么反而带头失了分寸。此事不必再议,就按我说的办。今日朕还有事,不留你用饭了,退下吧。”

李贤自从当了岐山王,还没有受过李觅如此的训斥。所幸性子已经沉稳许多,被训斥也还算稳得住。红着脸恭恭敬敬的给李觅行了礼,缓缓退出勤政殿。

青月听见借调被拒,心中一阵失望。看对面站立的莫远行神色倒是坦然,如果可能青月很想和莫远行换换,天天跟在李觅身边,太过折磨。

正想着呢,突然见李觅起身将桌子上奏折“哗啦啦”全部扫落在地,连茶碗,花瓶等物也一并推了下去,发出“哐啷,啪嚓”的巨响。

青月吓了一跳,举目四顾,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执事太监领着四个小太监,急忙上前收拾。

就听见李觅语气冰冷,隐含怒意的吼道:“不许你们捡。魏东燕如,你来捡。剩下的人都给我退出去。”

莫远行同情的看了一眼青月,对严晓风略一点头,两人连同殿下的太监和八名二等侍卫都退出了勤政殿。

青月怔在原地。

“魏东燕如,你想抗旨吗?”李觅见青月不动,怒火更盛。

青月见李觅立意要磋磨自己,能有什么法子。只得走到御桌前,俯身去捡地上的奏折。

不得不说的是,青月对这些事情并不擅长。

他自小在欧阳夏文身边长大,除了练功,学习琴棋书画,杂事是半点没有做过。

后来到了端王府,更是被李觅捧在手心。

即使身在江湖,那也是随心而动,一食一饮,皆是现成了。

所以,捡奏折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在奏折中还夹杂着花瓶和茶碗的碎片,还有些茶水间或其中。

青月心不在焉,对着被水浸湿了的奏折,颇为犹豫了一下。不知是该捡起来再抖水,还是应该把水擦了再捡起来。

想了想,还是决定都捡起来再说。却在伸手去拿奏折的时候,不防奏折下还压着一块摔成尖利碎片的瓷器。

“嗯!”青月闷哼一声,食指已经被划出血。一滴血滴到奏折上,青月忙把食指按在下摆上,以再弄脏奏折。

李觅原是坐在龙椅上,怒火万丈的看着青月收拾。他心里认定李贤来要人,必是和青月提前商量过的。

李贤想要谁他都不至于生气,而青月,他不能容忍。

怒火万丈中,猛听得青月的闷哼声,又见青月把手按在下摆上,心里咯噔一下,怒火瞬间熄了大半。

原想起身去看青月的伤,又想到青月有可能是主动让李贤调他出去,便觉得气不过,冷冷道:

“堂堂五道将军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着跟李贤去岐山大营,震慑贼寇?简直是笑话。”

青月耳里听见李觅的嘲讽,只当没听见。被割破的手指在下摆上按了一会儿,拿起来看仍然汩汩流血。

便把内衣白衬“刺啦”一声撕下一块,将手先裹住。

李觅看到白衬处的殷红,再坐不住,对外面喊道:“来人。”

侍卫和太监们鱼贯而入。

“快去叫太医,给魏侍卫看伤。”李觅吩咐太监。

青月忙道:“臣已经无碍,只是奏折上被臣弄上了污迹,需要补救。臣衣衫上有血,也不宜站在殿前,请皇上允许臣暂且告退,更换衣裳后再来上值。”

李觅不理青月,只催促太监,

“速传太医。再去我的寝殿拿一套旧的里衣外裳过来给魏侍卫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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