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燕如！你有心上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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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月跟在李贤身后走到一处视野开阔，却无人来往的回廊上。
青月虽然不知道李贤想说什么，不过大抵也猜得出一些，他们二人之间共同认识的，和共同关心的人唯有李觅而已。
青月等待李贤开口说话，李贤反而踌躇起来，看着青月欲言又止。
青月微笑道：“好久不见三公子，听说已经是岐山王了。恕刚刚青月礼数不周，岐山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贤听见青月自称青月时，脸色一变，
“魏侍卫今日的名字，如果所记不差应是魏东燕如，我希望以后你的名字也一直是魏东燕如。”
青月心头一震，心底深处，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那点希冀，就如一片挂在枝头的枯叶，被李贤轻轻的一口气，便吹落了。
也许没有人愿意让李觅再想起他吧。
李贤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青月，继续道：
“”皇上他……，你应该已经发觉皇上不记得你了，我希望你也能忘记和皇上的过往，更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包括皇上。我会尽快想法子将你调离皇上身边，在这期间，魏侍卫，我需要你的一句保证。”
青月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值宿营，那里偶有侍卫出入。夕阳的余晖，给宫殿均匀的涂上了一层金色，更显得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可这里不属于他，正如李觅也从未属于过他。
青月突然一笑，他……已经忘了，自己又在执着什么呢。
青月转头看向李贤，脸上笑意未尽，
“如岐山王所愿。属下魏东燕如，请托岐山王脱去侍卫之职，放归江湖。”
李贤听见青月如此轻易的答应，不由得一怔。
天知道他说出那些话之前，心中反复了多少次，忐忑了多少次，甚至觉得这些话对青月过于残忍而愧疚了多少次，然而，青月的态度却如此的风轻云淡。
李贤心里突然就愤愤不平起来，当初宗盛为了这个人，吐血昏迷，几乎是活不成了。哪怕是被迫失忆，李觅也没放过自己，他失去了痛觉和欢乐。
而青月，你凭什么这么轻松，这么无所谓？
李贤的脸憋得发红，忍了又忍只说了五个字，
“比狠心，他比不过你。”
说完，大步离开。
青月手扶廊柱，看着李贤走远了，才哇的呕出一口血来。
从今天起，有关李觅，李宗盛的过往，连同自己的真心都将被统统埋葬。
当夜，晚饭后，赵奎派小太监给青月送来了铺盖等日用品，并告知青月，第二日的卯时初刻在勤政殿外上值。
青月一夜辗转，他和李觅之间已经无可如何。京城之中，让他挂心的只剩下丽娘及其家人的状况。
三年不见，不知现在生活如何，是否还在天下第一庄。又后悔白天没有问问李贤，可当时的情形也不容他问。只能等下值时，再去找人打听了。
又想到欧阳夏文，不知自己离开后，是否在挂念着自己。要尽快写信回去才是。如此种种，及至卯时更响尚未睡着。
卯时是上值得时候，青月草草洗漱，早饭也未吃，便随同莫远行，严晓风，及八名二等侍卫赶去勤政殿上值。
因今天是休沐日，大臣们无须上朝。所以侍卫们不必护送皇帝去金銮殿，直接在勤政殿守卫即可。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上夜值的李锦程和宋明，以及另外八名二等侍卫陪同皇上，已经到了勤政殿。
八名二等侍卫守在大殿下的走廊，李锦程和宋明则在殿上侍立。
李锦程站在皇帝身后左侧，见到青月等三人，悄悄做了个尴尬的鬼脸。
也是，平常侍卫都是二八配置，今天多了一个青月，便成了三八配置，难免看起来有些怪异。
三人在阶下跪倒，大礼参拜皇帝。
“一等侍卫莫远行”
“一等侍卫严晓风”
“一等侍卫魏东燕如”
“参见皇上”
李觅也是一夜无眠，心中揣着火炭的感觉，让他无法入睡。他当晚去了皇后的寝宫，皇后狄氏曾是他的侧王妃，眉眼和青月有几分相似。
狄氏见皇上难得来后宫，自然高兴，特别准备了皇上爱吃的菜品，又叫来两个儿子作陪，一家子也算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然而，到了就寝时，李觅看着皇后，脑中却全是青月的声音，青月的脸。
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强烈的渴望，反而在皇后的笑容中，变得更加的饥渴难耐，他知道皇后帮不了他。
所以李觅在最后一刻以国事为由，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安静的夜晚，最是惹人相思。
李觅抚着自己燃烧着欲望的胸口，遥望着窗外的月亮反复自问：
“怎会如此？”
一夜没睡的李觅，怀揣着不可说的期望早早来到勤政殿。
魏东燕如，这个他想了一夜的人，终于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免礼，平身”
李觅克制着情绪，淡淡地说道。
三人一同起身，和李锦程，宋明做了简单的交接，便算是轮岗完毕。
只是站位的时候，又出现了尴尬。原本是一左一右站在皇帝身后的贴身侍卫，突然变成三个人。
莫远行脸膛略黑，人也显得不苟言笑，换岗后自行站到左侧。严晓风为人随和，见青月处境尴尬，便要将右侧的位置让出来。
青月对眼前的情形也颇为尴尬，见严晓风让自己，便低声道：
“我们站一起吧。”
李觅虽然看起来是安坐龙位批阅奏折，全身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身后。
青月的话原本并无不妥，在李觅听来却显得尤其刺耳。
李觅“啪”的把奏折往桌子上一拍，伺候的执事太监赶忙走上前恭谨的问道：“皇上，您需要什么？”
“气闷的很，朕要去御花园走走，透透气。”
“哟，正该如此，皇上您天天拘在这里，奴才看着都觉得累。现在太阳刚刚冒头，正是最舒服的时候，御花园里的牡丹，芍药也都开的正好着呢，您就去松快松快也不碍着什么。您看要不要叫谁陪着您去？”
执事太监十分高兴，话也多了起来。
“就魏东燕如吧。”
李觅站起身，也不回头，吩咐一声就往外走。
执事太监没明白皇上的意思，劝谏道：“皇上，只魏侍卫一人跟着皇上只怕不妥，至少也要六人伴驾。”
“六个二等侍卫远远跟着罢。”李觅说完已经跨出门槛。
青月听李觅单单点了自己相陪，心中异样，有些恍惚地觉得李觅似乎没有完全忘记自己。
执事太监催促青月，
“魏侍卫，您快点跟上啊。皇上难得出去放松放松，您尽可能的多说点吉祥话，让皇上高兴。”
青月转头迟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严晓风，眼中有问询之意。
严晓风笑道：“皇上青眼特点，快去吧，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兄弟。”
青月无法，只得快速跟上已经走出勤政殿的皇帝。
走出勤政殿，发现皇上在前面慢慢走着，似有意在等他。
青月快速走到距离李觅三步远的位置，才放缓脚步慢慢跟着。
京城不比岭南那般炙热，虽正值仲夏，早晨却颇为凉爽。晨风徐徐，吹在脸上十分舒适。
李觅听着身后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三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晨风所带来的愉悦感。
御花园里花团锦簇。牡丹，芍药争奇斗艳，月季蔷薇各有千秋，一簇簇，一丛丛开的亮眼。
桃树上的桃子有男人拳头大小，桃尖已泛出晕红，恰似李觅心头的那点愉悦，那点羞涩。
“燕如！”李觅轻声呼唤。
“属下在。”
相比李觅的呼之欲出的柔情，青月刻意的恭谨，犹显无情。
李觅却并不觉得，青月的声音在他听来，每一声都像是甘甜的清泉水，汩汩地流进他干涸已久的心田。
“跟我说说你的身世吧。你说过，你是岭南王看着长大的。”
李觅柔声问。
“是！”
“臣是孤儿，三岁时因战乱失去父母亲人，幸而得到儿时玩伴丽娘父母的救助，将我一路带到京城。”
青月说到丽娘时，顿了顿，想看看李觅的反应。
李觅却问道：“然后呢？”
“刚到京城，丽娘父母便一病一伤，命在旦夕。岭南王当时十三岁，奉皇命巡查各处施粥棚，发现我和丽娘嚎哭于大雪之中，无人过问。因此将我和丽娘及其父母一同携带回府。臣受岭南王之恩深重，非同他人。”
李觅慢慢踱步到湖边的亭子里，面向湖水而坐。湖水清澈，碧波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就像他此时的心境。
“你被岭南王捡到，是你之幸，亦是岭南王之幸。朕……”
李觅顿住，他多希望当日捡到青月的是他，而不是岭南王。
可惜彼时岭南王十三，而他才四岁而已。
“……朕……朕……二十五岁，你是二十三岁吧”
李觅连着说了几个朕，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莫名其妙的报起了年龄。
“回皇上，臣确是二十三岁。”
青月站在李觅身后，李觅单薄的背影，给人一种孤寂之感，他突然很想把这样的李觅抱在怀里抚慰。
想起过去在自己怀里羞怯却坚定的李觅，青月只觉胸口涌起热浪，脸也微微的红了。
风从湖面而来，吹起李觅的发丝，吹动了青月的衣袂。
两个人，一个看湖，一个看人，静谧中，似有情潮涌动。
“燕如！你有心上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