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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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吓得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叩头道：“小王爷，请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哦？一次？你是才来府里？背后擅自议论主子，该领什么责罚，你自己说。”李觅语中带冰。
小翠吓的浑身发抖，眼里含着泪水，抖着唇颤颤巍巍的说道：“轻……轻则杖责20，重则杖……杖毙。奴……奴婢该死，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匍匐在地，连连哭泣磕头。
阿紫脸色发白，见小王爷动了真怒，也扑通跪倒，“小翠有嘴无心，并非有意冒犯小王爷，求小王爷从轻发落。”
青月冷眼看着，并不出声。
李觅哼道：“你们都是端王府的家生子，王府的规矩是容你们更改的吗？小翠，念你初犯，杖责二十，撵出蔷薇院，重回洗衣房。”
小翠哭着正要叩头领罪。
青月单膝跪地，淡淡说道：“青月是蔷薇院之主，奴才犯错，自然是我教管不严之过。青月自愿领下这二十杖，小翠的责罚，就由我来定。望小王爷俯允。”
李觅原想逼青月软语求情。没想到不但没等到青月的软语，还等来一个硬钉子。李觅没有怒，也生了怒。不想打，也要打了。
“王府没这样的规矩，来人！”李觅直接叫人，从暗处应声走出两个侍卫，“带下去打二十板子。”
小翠哭的颤抖，被两个侍卫架起来就走。
阿紫物伤其类，泪珠也跟着滚下来。
“阿紫起来，带你家公子回去。”李觅吩咐。
阿紫用袖子擦掉眼泪，颤巍巍站起，来扶青月。青月道：“不必，我虽然还不懂端王府的规矩，但奴才犯错，主子必然有连带责任。我是蔷薇院主人，自领责罚。请小王爷降罪。”
“公子，你这是何必呢，快跟我回蔷薇院吧。小翠已经挨打，总不能再饶上一个。”阿紫低声劝告，再次伸手扶青月。
青月轻轻推掉阿紫的手，淡声道：“请小王爷责罚。”
“你……”李觅真的怒了，“好，好，好，你不是要领罚吗，我成全你。回蔷薇院里给我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起来。”
“是！”青月起身，转回蔷薇院。
李觅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想忍羞让青月今夜伺寝的计划，就这样被青月搅的一丝不剩。
青月回到蔷薇院，让所有人都离开蔷薇院，吩咐阿紫，小青，小红去照看被打完的小翠，并把上次的伤药带过去给小翠涂抹。
“公子，我留下照顾你吧，院里没人怎么行？”阿紫不放心，劝青月。
青月执意让所有人离开。
阿紫拗不过，只得带着所有人离开。
青月见人都走了，在院子里一跪。他的内伤经过这段时间不分昼夜的休养，虽然已经好了五成，但也不宜跪于湿热的院子里。幸而此时早已过午，虽热，但不曝晒。
青月并非不知李觅想要什么，就因为知道，他更不能俯就。李觅就像是从血海中生出的一朵水芙蓉，心如处子，通透纯净。他不想，也不愿亲手毁了他。
青月十八年的人生，饱经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对他真心好的人不多。但凡有，他都要倾心以待。
当今圣上，对他既有救命之恩，又有抚育之情，他不能背叛。所以他和李觅注定今生是孽缘，既然是孽缘，他想他有能力阻止。
不知不觉，金乌西坠，蔷薇院笼罩在非明非暗的一片朦胧中。膝盖有些疼痛，青月眉头微皱。以他的耐力，跪到明晨，膝盖应该不会有事。
李觅从南苑走出来，老王爷又在跟他商量下聘之日，礼单明日送去，下聘的日子也要定下来。李觅无心理会，只说了一句全凭爹做主，便出来了。
刚走出南苑，迎头碰上红儿和青儿。青儿和红儿也看到了小王爷，小翠被打的皮开肉绽，她俩刚给上完药。
那惨景仍在眼前。如今好巧不巧，偏偏又遇到小王爷，俩人心里一个激灵，唯恐这位轻易不动怒的小王爷，再找她们的茬口。
“小王爷！”俩人不约而同靠在路边，半屈膝行正礼。
“你们怎么在这里？”李觅同样皱眉。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蔷薇院伺候青月吃饭洗漱吗。
青儿谨慎的答道：“回小王爷，公子他……他回蔷薇院领罚，就让我们所有人都出了院子，在明晨之前，不许我们回去。”
李觅一怔，下意识问道：“什么罚？”
红儿和青儿对视一眼。青月被罚时，她们俩都不在眼前，所以只是从阿紫那听说，小王爷罚青月在蔷薇院跪。具体什么情形，阿紫也没说。
李觅已经想起来了，“你们的意思，他……还跪在蔷薇院？”
“回小王爷，应该是的。”青儿恭敬的回答。
“混蛋！他让你们出来就出来，都给我滚回去。”李觅又急又怒。从责罚小翠到现在已经有至少两个时辰了，难道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一直跪到现在，他的膝盖怎么受得了。
李觅越过领命回蔷薇院的红儿和青儿，先一步赶到蔷薇院。一眼就在灰暗中看到那个男人笔直的跪在院子的石板上，膝盖下竟然一块软垫都没垫！
“你想干什么！”李觅几乎是扑奔到青月身边，伸手强行把青月托起来，
“我问你，你究竟想干什么？想干什么？就因为一个犯错的奴才，你就这样折磨自己？嗯？你说，那个奴才是不是比我还重要，我现在就杀了她，你是不是还要殉葬。”李觅怒的口不择言。
红儿和青儿小跑着赶来，就看见李觅抓着青月在怒吼。
俩人同时扑通跪倒，不知道多灾多难的蔷薇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从不高声的小王爷气成这样。
“跪在那干什么，且有日子给你们跪呢。现在去打盆温水来。”李觅抱起膝盖麻痛到无法直立的青月。
青月高估了跪青石板的威力，被突然强行拉起，膝盖根本伸不直，更无从着力。只能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到李觅身上。
李觅对空气中说道：“去，限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内，给我拿来上好的伤药。”
屋顶上有一人飞奔而去。
青月被李觅放到床上，感觉膝盖的麻痛，变得像针扎一样的疼痛。青月咬紧牙关，仍然溢出了一声呻吟声。
过去，这点疼痛对于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不用说出任务受的伤，即使平日训练受伤也比这个不知严重多少倍。他每次都能一声不吭的忍下来。然而在李觅面前，他似乎变得软弱了。
李觅被青月的呻吟声，灭掉了所有火气。手几乎有点颤抖的去掀青月的外裳。青月忙伸手挡住，“不必劳烦小王爷，一会儿让丫头来做。”
“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院子里的丫头全部杖毙。”李觅咬着牙说道。他现在确实想把蔷薇院的所有人都杖毙。就算不杖毙，至少也要杖责三十，以治疏忽之罪。
但，一个小翠，就让这个男人如此不顾后果，若是……，他不敢想。
这个该死的男人，简直要把他气疯了。
青月见李觅脖颈处青筋暴起，脸上更是气得没了颜色。心下不忍，把挡着李觅的手臂慢慢放下。
李觅掀起下裳，挽起垮裤。一双白皙如玉的小腿先入眼帘，李觅心中一颤，手不小心碰到滑腻的肌肤，更如同过电一般酥麻。
李觅下意识的深呼吸，压抑住那股陌生的冲动，继续将裤子向上挽，露出已经破皮渗血的青紫色膝盖。
那一片青紫血污，在白皙的腿上，显得尤其醒目。李觅被那片伤刺痛了眼睛，他明明只是想让这个男人俯就他，让他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青月初时感觉到李觅的异动，心脏也跟着跳乱了节奏。过了半晌，发现李觅定定看着他的膝盖，侧边的俊脸上慢慢升起心疼悔恨的神情。这神情竟比刚刚李觅的情动，更让他动容。
青月觉得自己挥起断情刀的手抖了。
半晌，青月才想起一句劝慰的话，“膝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也不是很……”
“你闭嘴！从现在起，你不许多说一个字，说一个字，我就打院里的丫头一板子，说两个字就打二十板子。”李觅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发堵。
青月靠在床头不再说话。心里却是一片祥和安静，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如果，他们早点相逢该多好。
红儿和青儿走进房内，一个手端水盆，一个拿着药膏和巾帕。
“膝盖不能沾水，洗了帕子擦擦脸。”李觅拿过药膏，也不知是对谁说话。
青儿依言洗了帕子，青月伸手接过，乖乖把脸擦了一遍。红儿拿来香乳，帮着青月涂在脸上。
“行了，你们出去。拿些吃食过来。你们告诉那两个小厮再不过来伺候，明日就等着领死吧。”李觅话狠，手轻柔，把药膏一点点轻轻涂抹在膝盖处。
青月忍住不让肌肉颤抖，不然他真怕李觅会当场气背过气去。
李觅一直看着青月安静的吃完晚饭，洗漱完毕，安静的躺在床上，合上双目。才起身离去。离去时，月已中天。半轮明月照在蔷薇院内，驱散了一院的灰暗。
他想，如果他不是小王爷，他情愿守在蔷薇院里，等待那个人起床。